1.13 A套餐的味道

「發書了發書了！別老圍在後面，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班長同學終於發威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講台上，用堆得高高的課本敲打著黑板。同學們失望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起來這個班長還是有些威嚴的。從包圍圈裡被解放出來的立夏悄悄地鬆了口氣，如果情況繼續下去，她可能只有裝暈這一條路能走了。

大量的書本很快就將立夏原本空空的書包撐得滿滿的，對於像立夏這樣每次考試只能在及格線上徘徊的孩子，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不過人生總不可能始終是走背運的，就連塞翁那個老頭都能逃過兵役就說明了這一點。立夏意外的發現這個班上的女生數量不僅多，而且質量相當高，跟立夏以前班級里四十四名學生里只有六個女生的時候比起來，現在簡直就是在天堂。眼鏡娘的代表班長同學也就罷了，就連現在正在發歷史課本的課代表的分數也相當高啊。可愛校服下纖細的身體，彷彿狐狸一般嫵媚的眼角，還有那一頭柔順的黑髮。如果上面再戴一個白色女僕髮飾就更完美了……

「啊！你是……」立夏忍不住叫了起來。她不就是上街那天碰到的那個女僕小姐嗎？

女僕小姐將歷史課本放在立夏的桌子上，俏皮地將食指豎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立夏這才意識到現在還是在課堂上，而她剛才那一聲已經把周圍同學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立夏紅著臉縮成小小的一團趴在桌子上。商場里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是自己的同班同學，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不，也有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在沒有約定的情況下已經碰到了三次，要不要下課就去告白呢？不過現在自己是女生估計對方很難答應吧……立夏滿腦子都是這樣的心思，甚至連化學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都沒有發覺。

曉寒從筆袋裡取出橡皮砸了過去。

這一招他在過去十多年裡已經練得非常純熟了，畢竟每次只要立夏在課堂上一打盹，他就會採取這樣的方法讓哥哥醒過來。從最初經常誤傷旁邊的同學，到現在幾乎是指哪打哪，估計就算說曉寒是當年梁山好漢沒羽箭張清的隔代徒弟都會有人相信。

立夏捂著被砸中的額頭用嘴型說出「你幹什麼」這樣的話。這不是開學第一天嗎？稍微放鬆一點也沒關係，班上不是還有很多同學也無精打採的嗎？

曉寒神秘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講台。講台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立夏疑惑地想。

化學老師倒是蠻漂亮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個頭很高，身材也不錯，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她一頭漆黑的秀髮在腦後紮成一束馬尾辮，臉上戴著白色邊框的眼鏡，在好像醫生穿的那種白大褂底下，穿著白色的絲綢襯衫和黑色的西裝裙，作為教師來說這樣的打扮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在她的手指上。

此刻，化學老師那纖細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正夾著一根白色的、一頭正在燃燒著的紙卷。

沒錯，香煙！有哪個老師會在上課的時候還抽煙啊！

然而更讓人驚奇的還在後面。

「呃，這裡是二年三班沒錯吧？」化學老師用沒拿香煙的一隻手抬起來沖大家打了個招呼。「我叫韓晨怡，從今天開始負責你們的化學課。」

雖說聲音與記憶中稍微有些不同，立夏依然立刻就聽了出來這居然是那天在碎夢咖啡館里，抬手就給了男朋友一耳光的那位女性。

巧合嗎？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碰到的陌生人，居然同在一個班級里，而且不是同學就是老師！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宣稱這是神的旨意的話，立夏可能會立刻死心塌地地加入那個教派吧。

開學第一天的上午，就在充滿了遇到熟人的驚喜和在同學的問題轟炸中，飛快地度過了。放學的鈴聲響起之後，那些好奇心已經淡去、飢餓感隨之產生的同學們紛紛離開了教室，立夏和曉寒周圍終於沒有再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彷彿就在等待這一刻一般，女僕小姐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常立夏，常曉寒，你們是回家吃飯，還是去食堂里吃？」她笑嘻嘻地看著兩位雙胞胎兄妹。「我叫秦詩卿，如果去食堂的話不介意和我一起吧？」

何止是不介意，簡直是非常歡迎啊！立夏如此想。

從中午十一點四十分放學算起，到下午一點十分上課，午休時間一共有一個半小時之久。不過這段時間並不足以讓立夏他們回家吃完飯再趕回來，畢竟安平高中距離立夏他們的家還是有段距離的，光是坐公交車就需要四十分鐘左右。

「當然不介意。其實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要拜託你，畢竟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食堂在哪裡呀。」和不擅長同女孩子說話的立夏比起來，曉寒就算變成了男性依然保有原先的善於交際的特性。

「真的嗎？太好了，中午一個人吃飯很沒勁的。」秦詩卿非常自然地抱住了立夏的右手。

天堂啊！立夏感覺到有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正頂在自己的手臂上。沒想到秦詩卿看上去蠻瘦的，其實胸部出乎意料地大呢。她有些慌亂地想從秦詩卿的懷抱里掙脫出來，但是本能和擔心對方誤會的心理又讓她動彈不得。等到她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食堂已經到了。

立夏他們所在的教學樓的整個一樓其實就是學校食堂。和立夏想象的那種狹窄簡陋的學校食堂完全不同，這裡顯然是被特別改造過了，所有的牆壁全部被打通，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大廳。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固定式餐桌、乾淨的地面、以及吃完午餐之後會主動將餐盤放到回收處的學生，使得這裡就好像快餐店一般井然有序。

在大廳盡頭的櫥窗處，飢餓的學生們排成五條長龍。雖說聚集了幾百個人在這裡，可場面卻並不覺得很嘈雜，大概是沒有人大聲說話的緣故吧，甚至就連頭頂上音響播放的輕音樂都可以清晰地聽到。

「這裡的午餐一共有三種，每天的菜單都不一樣，不過價格是相同的，都是四元。」秦詩卿找了個最短的隊排在後面，然後指著牆上貼著的菜單小聲介紹。「每份都是兩葷兩素，如果覺得太多或者不夠，可以跟食堂師傅說。主食在旁邊，米飯、麵條、包子、饅頭都有，自己去取就可以了。對了，記得千萬別剩飯，也不能浪費食物，否則可是會被通報批評的哦。」

吃飯的學生雖多，食堂師傅的動作也足夠麻利，大概只過了五分鐘就輪到了立夏他們。在機器上刷過早已辦好的食堂卡，立夏要了一份主菜是土豆燒牛肉的A套餐，秦詩卿則要了糖醋鯉魚的B套餐。

「多一點，再多一點，素菜也沒關係。恩恩，胡蘿蔔也沒關係，再多一點就好。」曉寒從臉都白了的食堂師傅手裡接過裝有三人份的青椒肉絲C套餐。

「喂喂，這麼多你吃得下嗎？」立夏有些擔心地問。自從曉寒換過身體之後食量與日俱增，這立夏是知道的，但是那好歹也就是普通成年男性的食量而已啊。

「沒關係。這幾天消耗比較多，多儲存些能量備用也沒壞處嘛。」立夏將餐盤上裝滿了白飯，一直到實在堆不下了才停手。他甚至還拿了六個包子放到立夏的餐盤上。

旁邊的秦詩卿差點笑出聲來：「你們兩個真喜歡開玩笑。不過，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這麼能吃的人。」

「恩？還有人和我一樣能吃嗎？」曉寒擺出了一副誇張的表情問道。

「我表哥他們班有個女同學也很能吃的，不過她的身材還是很好，真不知道怎麼保持的呢。」秦詩卿的狐狸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要是我也怎麼吃都不胖就好了……」

她並沒有看到曉寒戲謔的表情下掩藏的那份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