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蓋澆飯的味道

用光劍去砍青菜會有什麼後果？

先不說絕地武士可能會覺得很不爽，光劍覺得被大材小用，總之無論如何，那青菜肯定是沒辦法吃了。

氣勢那種東西就算再足也沒辦法當飯吃，事實就是如此。儘管立夏憋著一股勁想要抓個娃娃，秦詩卿也很配合地連續把手裡最後的代幣全部丟進了抓娃娃機，可最後她們的收穫是——零。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立夏有些失神地看著面前的抓娃娃機。前三次也就罷了，那是作為熟悉機台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可是第四次為什麼也會失敗？分明力道和按鍵時間掌握得都很準確啊。不，甚至可以說完美。但是為什麼還會失敗？

「算了，沒關係的，沒抓到就沒抓到吧。」看到立夏獃獃地望著自己的手，秦詩卿很體貼地勸解著對方。她的表情可怕到就連在一旁臉上寫滿了「我想要娃娃」的蘇虹也趕緊過來安慰的程度。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秦詩卿的神經再怎麼大條，也不敢讓立夏繼續玩下去了。她們三人於是向杜興國他們打了招呼，在隔壁的小店裡挑選著小飾品，照了不少大頭照。

當曉寒他們手上的代幣全部用完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興奮的男生們一直到拿了書包分頭回家之前還在談論著剛才玩的遊戲，曉寒現在終於能了解為什麼這個東西能夠那麼吸引年輕人了。他謝絕了杜興國要送他們回家的好意，帶著悶悶不樂的立夏走出了小區。

他沒有坐回去的公交車，而是帶著立夏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飯店。

「誒？為什麼來這裡？」立夏疑惑地問曉寒。

曉寒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兩份最便宜的蓋澆飯。因為現在並不是飯點，店裡根本就沒有客人。

「等下飯上來了就趕快吃，吃完之後就去剛才的機房玩一會吧。先說好，家裡我會打電話的，不過你也別玩得太久了，知道了嗎？」

「……真的？我真的可以去玩？」立夏有那麼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像一隻被遺棄在路邊的餓了兩天的小狗，卻碰到一個不僅給新鮮的牛排大餐吃，而且還承諾要帶她回家的富有主人一般地開心。

曉寒扭過頭裝作看牆上掛著的菜單：「恩，可以玩。不過要當心別被太多人看到，我可不想有人知道你是個宅。」

「有什麼關係啦。班上的那些傢伙不是玩得比我還瘋？」

「以前的話我管你去死，可你現在是女生啊女生！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樣子！」

「可是……」

「吃飯的時候不許說話！」曉寒把剛送來的盤子直接推到了立夏的面前。「否則的話吃完就回家！」

嗚~暴君！曉寒這個傢伙如果投胎在古代皇室的話絕對是暴君！立夏含淚咽下沾著醬汁的飯粒。在遊戲的誘惑下，她就這麼輕易地投降了。

這個時間，不僅飯店裡沒有什麼人，就連遊戲機房裡的人也沒多少，放學後來玩的學生們大多數回家吃飯去了，而晚上來消遣的年輕人還沒有出門。在旁邊的超市裡寄存了書包后，立夏他們再次回到了這裡。

曉寒看著立夏彷彿夢遊一樣走到了《鋼拳6》的機台前坐下，投下了代幣。那是曉寒在家裡所看不到的，幾乎近似於朝聖一般的姿態。

這個遊戲曉寒剛才也玩了一會，在杜興國的指導下甚至還擊敗了一個對手。這個遊戲畫面看上去很華麗，人物角色做得也很逼真，動作和招式也不像其他遊戲那麼誇張，不過真正操作起來曉寒卻覺得很不方便，自己心裡想的動作，遊戲里的人物根本就做不出來，有的時候甚至已經看到對手即將對自己發起攻擊也很難躲避，這就是曉寒對它的印象。

不過在立夏的手上似乎就完全不一樣了。

立夏選擇的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有著金黃色長發的女性角色。這名看起來像是富家大小姐更勝過格鬥家的女性在立夏的手裡就彷彿活過來了一般，異常乾淨利落地就將第一個對手擊敗了。

哇，好厲害！曉寒有些驚訝地看著立夏。雖說偶爾也有在一旁看立夏玩遊戲的經歷，不過對於他來說，屏幕上不時閃過的爆炸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像今天這樣也投入地玩過這個遊戲才知道，立夏的技巧以及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不，應該就連連勝二十一人的杜興國也完全不是她的對手吧。

曉寒默默地站在立夏的背後，看著那雙纖細白皙的手在機台上空飛舞著。這個傢伙，為什麼只有在這個時候才顯得那麼帥氣？

忽然間立夏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曉寒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的舉動被發現了，看到屏幕上出現的STAFF畫面才知道原來立夏已經破關了。

他看了看時間。從立夏坐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過去五分鐘。

「結束了？」曉寒明知故問地說。

「恩。」不知道為什麼，立夏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今天狀態好像有些不太好。」

鬼才信你啊！一提到遊戲就連飯都可以不吃的傢伙居然會只打一局遊戲就放棄？剛才在學校里恨不得用油性筆在臉上寫上「我想去遊戲機房」的人是誰啊！

「再玩一會吧。不是看你可憐哦，只是買了這麼多代幣不用完的話，萬一被爸爸發現很麻煩的。」曉寒看了看四周，發現了一個自己似乎在那裡看過的畫面。「那，就去玩那個好不好？你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吧。」

曉寒拉著立夏的手硬是讓她在那台機器前坐下，甚至還親自往機台里塞進了代幣按下開始鍵。

「……真是的。這不是和別人對戰了嗎。」立夏無奈地看了看曉寒。屏幕上出現了「未知敵機出現確認」的字樣，那代表著立夏已經進入了別人正在進行的遊戲。

這款遊戲正是立夏非常擅長的，以未來作為舞台的動作類遊戲。玩家必須操作巨大的機器人，以消滅敵機或戰艦作為目標，在最後一關甚至還會出現巨大的彷彿都市一般的最終BOSS。

立夏並沒有選擇她一直喜歡用的綠色獨眼機器人，而是讓游標停留在另一台紅色的、手裡拿著彷彿大炮一般的機器人。從剛才的遊戲中她已經稍微明白自己為什麼在抓娃娃機上表現那麼差了。

那並不是因為很久沒有玩抓娃娃機手生了，而是更加直接的原因。

身體的原因。

立夏使用現在這具身體的時間還沒到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她也沒有進行任何體育運動，作為宅，她甚至連門都沒怎麼出去過。正因為如此，她並沒有清楚地認識到這具身體與原本那具男性身體的不同。

然而，這個身體與原先的身體的確是截然不同了。

無論是四肢的長度、身高、體重，或者身體少了某個器官多了某個器官，手指的長度，感應力道的強弱，甚至就連視力與聽力都與原先有差別。只是坐在電視機前按著手柄的話還不怎麼感覺到，可是遇到像抓娃娃機那樣需要精確控制按鍵的力道，和《鋼拳6》這樣需要敏捷地連打按鍵的時候就徹底地表現出來了。

所以立夏放棄了自己原先最擅長的、以花樣繁多的近戰格鬥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的綠色機器人，選擇了可以遠程狙擊的機體，就是為了盡量避免可能會出現錯誤的大量操作。

立夏所玩的機台，對戰者是坐在機台的另一面。也就是說就算站起來也看不見自己的對手是誰，必須要繞過旁邊的三台機器才能看到對手。不過即使如此，就連曉寒也能感覺到對手的輕視。

明知道對手是遠程狙擊的機體，作為立夏的敵人出現的藍白色機器人既沒有尋找掩體，也沒有採取蛇形機動。他甚至連遠程武器都沒有拿出來，就只是手持光劍站在場地中央。那個樣子，擺明了就是在說「來打我啊」。

這個時候，立夏反而覺得自己不那麼緊張了。她甚至還有餘裕看了看站在自己背後的曉寒。看到妹妹的臉上混合著25%的憤怒、17%的緊張、57%的不爽和1%的擔憂，立夏忽然覺得某種力量充滿了自己的胸膛。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因為胸圍戴得太久了產生的錯覺。

於是，立夏輕輕地按下了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