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海市蜃樓計劃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立夏的腦子裡只轉悠著這樣的念頭。

「知道我為什麼要說明得這麼詳細嗎？」

「不要殺我……」

「沒關係的，不會讓你死去的。對於我們來說，或者的你比死去的你更有價值。」范經理和藹地說道。

「……」立夏沒有傻乎乎地鬆口氣，以為對方真的不打算對自己下手了。她不是傻子，看了那麼多的電影電視、玩了那麼多的遊戲，怎麼會不明白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這個道理？

范經理從一旁取出一支針劑。

「這是一種凝血劑，它最初是用來治療血友病的，遺憾的是，我們發現它的效果並沒有我們預期中那麼好。但是在進行**實驗的時候，它卻給我們帶來了驚喜。」范經理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消毒之後將針劑中的液體吸入針管。「注射進人體之後，它會在腦部形成微小的血栓。究竟為何會這樣我們並不清楚，不過後果是一樣的，被注射的人三十分鐘左右就會出現中風的癥狀，大腦皮質缺血，造成永久性神經損壞。最後，你會感到思維和意識混亂，失語，動作失控。我是作為一名醫務工作者向你說明即將會產生的癥狀，絕對不是通過裝腔作勢的說話方式，來享受對方的恐懼。」

「不，不，不要……」立夏看著距離自己手腕越來越近的針頭，拚命地掙扎著。但是剛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的身體根本提不起力氣，更別提手腕還被皮帶固定在手術台上。

「真的很遺憾，常小姐。」

「求求你……」

沒有理會立夏的哀求，針頭刺穿了她手腕的皮膚、肌肉和血管。范經理嫻熟地動作顯示出他並不是第一次為別人注射了。就在他的拇指即將推動針管的時候……

「砰！」

一個穿著改良過的超短裙女僕裝的嬌小人影撞破了牆壁，帶著夜晚寒冷的空氣狠狠地砸向了范經理。

范經理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在一瞬間就護住了要害抽身後退。可惜的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力量也大得驚人，只是一個普通的直拳就讓他的手臂發出了折斷的聲音。

范經理噴著鮮血撞到門上。從半截斷臂的豁口處露出的骨頭壓進了他略微凹下的胸口，顯然傷得不輕。

入侵者沒有再去管他，而是伸手拔掉了立夏手腕上的注射器，然後為她解開束縛著四肢的皮帶。

「李可？你怎麼來了……」立夏認出了少女。她非常驚訝，不僅僅是來救援的人是她的同伴同學，還有分明個頭不太高、身上也沒什麼肉，卻能輕鬆擊破厚達一米的鋼筋混凝土牆壁這件事情。

李可並沒有回答立夏的問題。她現在的樣子和平時不太一樣，漆黑的雙瞳中散發出無機質的光澤，臉上的表情比平時更加生硬。

她靜靜地凝視了立夏大約二十秒：「你的體內含有兩種妨礙肌肉運動的毒素，還有一種微量的凝血劑。需要現在驅除嗎？」

立夏有些頭暈。並不是因為藥物反應，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現在發生的事情。

「那個……我不知道……」

「明白了，現在驅除……」李可的話還沒說完，她的身體忽然一震。與此同時，立夏聽見了槍聲。

剛才被擊倒的范經理此刻那隻完好的右手上，正拿著一把點四五口徑的M1911手槍。就算是身負重傷持槍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可畢竟距離李可只有不到兩米遠，這種距離就算想打不中也難。

李可就像沒事人一樣緩緩地轉過身，但是立夏看到一團殷紅在她的背後緩緩綻開。

「你受傷了！」立夏手忙腳亂地想找東西為她止血，可是渾身提不起力氣連坐起來都困難，又能做些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李可平靜的、一點痛苦也聽不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目標敵意判定，通過。最壞事態判定，通過。海市蜃樓系統，保險解除。海市蜃樓系統，開啟。」

范經理顫抖的食指再也無法扣動扳機。並不是他的傷重到已經無法控制身體，而是他驚恐地發現，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女孩子的雙眼已經變成了紅色，在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中，有無數的數據在流動著。

「妖怪，妖怪嗎？超能力者都是妖怪嗎？！」范經理喃喃地說道。李可身體的變化，不僅僅只是眼睛而已。從她的領口、袖口、裙子底下，伸出了無數條金屬觸手，頓時將整個房間全部封鎖了起來。

「我既不是妖怪，也不是超能力者。我是兵器。」李可用毫無感情的聲音淡淡地說道。「我的使命是守護女王，一旦判斷有失去女王的危險的時刻，可以對這個星球進行毀滅作業。」

「毀滅作業？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立夏說道。一隻觸手扎進了她的脖子後面，似乎注射了解毒劑之類的東西，她能感覺到力量回到了身體里。

「不是玩笑，是真的。根據系統判定，現在就是最危險的時刻。」

彷彿是為了回應李可的話語，范經理背後的鐵門被猛然打開，三名蒙面大漢分別以立姿、蹲姿和卧姿拚命地向裡面傾瀉子彈。五點五六毫米口徑的SS109子彈彷彿雨點一樣飛來，卻被橫在李可面前的金屬觸手彈飛，十二號的霰彈更是打得金屬觸手火星四濺。

「連接，開始。」

原本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淡淡金屬光澤的觸手漸漸變得透明，似乎有某種五彩的液體在裡面流動，看上去煞是好看。房間里的空氣也似乎粘稠了起來，飛舞的子彈速度漸漸變慢，最後停滯在空中。立夏驚訝地看著這奇異的一幕，根本何不攏嘴巴。好萊塢大片里才能看到的特技效果居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對不起。能夠和你做一個月的朋友，我感到很榮幸，女王。」

沒有等到立夏回答，觸手就捲起了她，將她輕輕地從李可撞進來的大洞拋了出去。

下一刻，房間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無數的五彩觸手從洞里瘋狂地湧出，彷彿藤蔓一般纏繞在這棟十九層的建築物上。僅僅只用了三秒左右，立夏就再也沒辦法辨認出這棟建築的本來面貌了。

就和身體一樣，立夏的心也從半空中沉了下去。

雖然並不是很了解李可剛才說的話的含義，但是她卻能聽出李可話語中的憤怒、悲傷、渴望和不甘。那個平時看起來沒有任何喜怒哀樂，就連話語也沒有多少的女孩子，居然在內心中藏著如此豐富的情感。

最重要的是，她稱呼自己為兵器。

立夏隱約能夠猜測出，李可大概和曉寒一樣，都是外星人的類人類生體兵器。但是李可和曉寒不同，李可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存在的。

「吶，曉寒，我是不是個笨蛋？」立夏喃喃自語道。

「沒錯，你就是個笨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曉寒穩穩地接住了立夏的身體。「超級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