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白粥鳴泣之時
立夏再次回到更衣室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在姓段的學姐、姓林的學姐還有姓季的學姐的教唆……幫助下，在咖啡館里發泄著宅男光環的傢伙們轉移到可以通宵唱歌的TV去繼續今天的活動。話說明天可不是休息日，玩一個通宵沒問題嗎？
好在那些事情已經不需要立夏來考慮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桌椅板凳全部恢復原狀，再稍微打掃了一下店面，立夏累了個半死才勉強讓咖啡館明天能夠正常開業。
秦詩卿還裹著巨大女僕裝睡得沉沉的。立夏取下了她額頭上已經被蒸幹了的紙巾，重新浸濕之後再放了回去。
她的額頭還是很燙。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從吃藥到現在還不到五個小時。
就在這個時候，立夏聽到了從秦詩卿身體某個部位發出的「咕~」的聲音。她看了看在沙發上的秦詩卿，還有旁邊茶几上已經快要變冷的白粥，抓了抓頭髮。
對於照顧病人這樣的事情，立夏以前曾經做過不少次。曉寒小的時候貪涼，喜歡吃冰激凌，把空調溫度打得低低的，最後總是感冒。父母經常不在家，照顧妹妹的事情就落到了立夏的身上。
但是那時候的情況和現在可不一樣。再怎麼說，至少那時候曉寒是醒著的，吃東西最多用勺子喂到她的嘴巴邊上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怎麼辦？
拍醒秦詩卿？
萬一她有起床氣怎麼辦？睡得很舒服的時候，被中途叫起來的女性是非常可怕的，比如曉寒，比如齊燕銘。立夏對此有著深刻的體會。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看著秦詩卿雙目緊閉、一臉和平時完全不同、脆弱的模樣，立夏根本不忍心叫醒她。
沒辦法了，硬往嘴巴里灌吧。立夏端起碗，拿起了勺子。
粥快涼了，所以不需要擔心被燙到。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怎麼撬開秦詩卿的嘴巴——不是電影里逼供的形象說法，而是真正地、用一次性的塑料勺子撬開她的嘴巴，這可是個技術活。
撬開嘴巴還不算太難，但是往裡面灌就很麻煩了。睡著了的人是不會吞咽的，所以就算用勺子把粥送到嘴裡，最後也只會順著嘴角流下來。
不過秦詩卿就連被這樣折騰都沒醒，看起來這段日子她真的累慘了。有必要做得這麼拚命嗎？立夏很不理解。
雖然零花錢始終不夠用，在家裡也是處於食物鏈的最底層，但再怎麼說常家也是屬於小康家庭。放學之後的所謂打工，其實也不過是補習的一種形式而已。她完全無法理解秦詩卿拚命打工、不吃飯也要省錢的行為。
減肥？那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不過立夏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情。
如果秦詩卿再不吃飯的話，身體就別想恢復。
怎麼辦？立夏煩躁地抓著頭髮。要是有個漏斗什麼的就好了，她想。
等一下。以前看的武俠電影里好像曾經有過類似的橋段的吧？那些流落荒島或者山洞的主角給昏迷中的人喂飯是怎麼辦的？而且還不是白粥，而是燒烤的魚或者肉什麼的。好像是嘴對嘴喂的來著？
嘴對嘴……
立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牙。被馮梓撞到的地方現在一點也不疼了，但是心裡總覺得不太舒服。那應該算是初吻吧？
那麼，如果真的嘴對嘴喂飯，是不是就是馮梓和秦詩卿的間接接吻了呢？
啊啊啊啊啊我到底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啊！立夏抱住腦袋拚命地搖頭。秦詩卿可是你的好友啊！人生十六年來第一個無話不說的好友——雖說只是立夏單方面什麼都說的好友，可畢竟也是好友。怎麼能有這種玷污友情的想法？雖然秦詩卿的確可以算是個美少女……
「咕~」
好吧，事實證明，美少女也是要吃飯的。況且有些事情是做過之後才會明白的，也有一些事情是做了也完全不明白的。
比如當立夏真的含了一口粥，嘴巴對嘴巴給秦詩卿灌下去之後才發現，電影里看來的東西果然不能作數。不咽下去就是不咽下去，就算灌到了嗓子眼它就是不下去你也沒辦法可想。
結果就是那碗白粥，秦詩卿一口沒喝到，立夏倒是喝了好幾口。而且因為灌粥的緣故，裹在秦詩卿身上的衣服也被弄開了，露出了脖子下面一大截白皙的皮膚。
就算立夏現在已經是女人，還是會覺得一陣臉紅心跳。淡藍色的內衣雖然可愛，但也能襯托出B程度的豐滿。
不，不能再往下看了！立夏自暴自棄地用衣服將秦詩卿緊緊地裹了起來。
「我是為了照顧病人我是為了照顧病人我是為了照顧病人我是為了照顧病人……」
秦詩卿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被一隻魷魚形的外星人抓住了，幾隻觸手將自己纏得緊緊的。然後外星人伸出了長長的口器，儘管她咬緊了牙關，仍然被撬開了嘴巴。然後外星人一聲獰笑，粘稠的、還帶有小顆粒的液體就被灌進了自己的嘴裡。好悶，喘不過氣來了……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額頭上滑到鼻子下面的紙巾吹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再然後，她看到立夏依然穿著女僕裝，趴在沙發邊上睡得正香。而立夏的兩隻胳膊則把裹著衣服的她抱得緊緊的。原來夢裡被外星人捕獲就是這個緣故啊，秦詩卿忍不住笑了起來。
借著窗外的微光，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已經是清晨五點四十二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葯又睡了一覺的緣故，她感到自己渾身輕鬆，頭也不疼了，除了肚子餓以外就沒半分不適。
而且說到肚子餓，現在旁邊的茶几上不就有一碗粥嗎？旁邊還擺著個一次性的飯盒，裡面裝了醬黃瓜、雪裡蕻、鹽豆子等幾樣鹹菜。
秦詩卿輕輕掙開立夏的懷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雖然只穿著內衣，不過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伸手端過了盛著粥的一次性塑料碗，她有些感激地看了看立夏。
咦？
秦詩卿嘗了一口白粥之後才發現，這碗粥居然還是溫的。
立夏那個傢伙，難道猜出自己會在這個時候醒來，所以特地把粥熱了一下嗎？秦詩卿忽然覺得心底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