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醜
次日天未見亮，公雞打鳴聲剛響起一會兒院子里就有了聲響，隨後不久，就有了開門的聲音。
樓小西知道，定是門氏起來煮一家人的早飯。
看了一眼身邊的樓小南，樓小西翻了個身背過身去，眼中哪有一絲一毫的困頓，反而眉頭微蹙，不知在想著什麼。
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隨即便聽見阿娘哽咽的低語道。
「孩子她爹，你說小叔他現在都沒回來，咱家妞妞可怎麼辦啊？
我這心裡只要一想到妞妞要被李家的人帶走，就跟被人剜了一樣。
妞妞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鍾氏壓抑著心裡的悲痛，只要一想到她的妞妞還這麼小就要離開爹娘身邊，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寄人籬下做童養媳，她的心就跟被泡在苦水裡了一樣，讓她心痛的不能自抑。
別以為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婦人，可是她卻明白最粗淺的道理，李家既然那麼有錢，又是地主老爺，怎麼就看中了她家妞妞了呢？
她家妞妞才不過十歲的孩子，這裡面只怕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妞妞要是真的去了李家，那能就真的過上好日子！
「淑芬，你別哭！你要顧自個的身子，
都是我沒用，你放心，我不會讓妞妞去李家的，我已經求老四幫忙了，老四說他會幫著勸娘的，不會讓妞妞去別人家當童養媳。」
樓明叔的聲音帶著心疼和著急，勸慰著鍾氏，嘴裡一直念叨著老四會幫忙的，不知是在安慰鍾氏還是在安慰自己。
耳邊傳來阿娘壓抑的哭泣和阿爹擔憂勸慰的hua，讓樓小西的眉頭越發緊了。
等阿爹安撫好了阿娘，院子里又傳來接二連三的聲音，想來樓家的人都慢慢起來了。
耳邊也傳來穿衣服的摩擦聲，應該是阿爹也起身了。
身邊的樓小南動了動身子，睜開迷茫的眼睛，隨即看了看天色，不滿的嘟著嘴慢慢爬了起來，嘴裡叫了一聲阿爹和阿娘，披上外衣就出了門。
很快門外就熱鬧起來。
早飯上桌后，樓小西因為傷了腳不能下地，就和動了胎氣的鐘氏在屋裡等著吃飯，可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送早飯進來，很快門外就傳來樓老太太氣急敗壞咒罵的聲音。
「這是咋啦？」
鍾氏嚇了一跳，放下手裡的針線就要下地，樓小西趕緊攔著。
「阿娘，你別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樓小西話音剛落，就見樓小東兄弟二人拉長著臉氣憤不已的進來，身後還跟著同樣臉色難看的樓小南。
「咋啦？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奶氣我沒煮早飯？娘這就出去……」
鍾氏見兒子們進來，當下緊張不安的問到，還未說完就要起身，讓樓小北趕緊上前攔著鍾氏下地。
「不是的，與娘無關，是那些偷嘴不要臉的東西偷吃了給娘補身子的雞湯！
好好的一鍋雞湯全給造了不說，還把雞骨頭留在裡面摻了水進去，大伯娘一撈全是骨頭，奶知道了后才罵人的。」
樓小北的話帶著厭惡和氣憤，讓鍾氏母女都愣在了炕上。
「這，這叫什麼事兒……」
鍾氏沒想到是因為這樣，頓時說不出話來了，畢竟這事怎麼說都不對，這雞湯放在廚房裡面，總不可能是外人吃的。
就算是外人吃的，又何必多此一舉還摻了水進去。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尷尬的看著面前的幾個孩子。
門外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隨後聽見老爺子的聲音，兄妹幾人這才出了門去端了些粥進來，驚訝的是多了一碗蛋羹。
後來才知道是老爺子讓人給鍾氏補身子的。
樓家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冷凝，樓老太太因為雞湯的事被逼的發了火，也不能繼續像昨兒一樣在屋裡什麼都不管，她不過甩手一天，家裡的一鍋雞肉就被人全偷吃完了！
她這要是還窩在屋裡不管事，只怕這個家都要被人掏空了。
頓時一張臉拉的老長，雙眼似雷達一樣掃視著三房的人，視線落到二房身上的時候，樓明仲和徐氏二人心虛的厲害，卻依然強撐著不敢露怯。
再想到雞肉都已經吃到肚子里去了，誰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是他們偷吃了雞肉，於是夫妻二人這才放心大膽的和往常一樣，敞開肚子吃早飯。
可是他們卻沒發現，樓老爺子和樓明伯二人的臉色一樣的難看，視線看過他們夫妻二人的時候更是陰沉幾分。
就算如此，樓老爺子也沒打算繼續深究下去，畢竟這是家醜！
還不如讓人以為是被小偷吃了！
樓家這頓早飯吃的眾人十分的鬧心，自然除了二房的人，飯桌上安靜的厲害。
吃完早飯，樓家人沒有和平時一樣早早出門幹活，而是都留在了屋裡，等著什麼。
老爺子一早上大煙沒有離手，咂巴了兩口透過煙霧看著老三不知在想著什麼，讓樓明叔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綳直了身子坐在小杌子上，避過老爺子的目光發愣。
樓家的人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是都明白今兒為什麼都在屋裡等著。
三天已過，今兒是李家來接人的日子。
可是一家老小從一大早等到中午，都沒見李家的人來，老爺子看了看時辰，眉頭緊皺，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不安，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老婆子。
樓老太太臉色也有些緊繃，看了看時辰，就打發門氏去煮午飯。
「老四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想到小兒子去了一天一夜，樓老太太忍不住擔憂的說道。
樓老爺子抽完一鍋敲了敲煙鍋巴。
「不會的，老四做事有分寸，應該快回來了。」
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了聲音，坐在門口的樓小天瞬間叫了起來。
「阿爺阿奶，四叔回來了！」
老四終於回來了，讓一家人都動了起來，樓老太太更是迅速汲著布鞋下了炕，就見小兒子皺著眉頭看著他們。
「老四，沒出什麼事吧！你咋現在才回來，吃了飯沒？鹿有沒有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