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端午前
火鳥落入山後。
雨也終於停了。
淡淡的月色代替太陽,繼續為這個世界帶來光明。只不過這時的光明始終被厚重的夜幕所籠罩,就像學校的禁令,沒有取消前,就像一塊石頭沉沉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好消息是,新的"太陽"升起來后,學校有限度的放鬆了管控。
臨鍾湖裡的魚人們開始浮出水面吐泡泡,步行街上也有幾家店鋪掛了夜燈,還有學校里,拿到教授條子的部分學生,也獲准出門辦事。
鄭清自然拿不到教授的條子。
或者說,也沒有哪個糊塗教授敢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放他出去。
但人出不去,貓卻可以。
月色更濃郁的時候,重獲自由的黑寶石貓迫不及待溜下宿舍山,徑直去了貓果樹。一路無人。貓果樹也比往日冷清了許多。樹上的毛果子們彷彿不堪稍早前那場疾風暴雨,紛紛逃去更乾燥舒服的地方,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個掛在枝頭,頗為蕭索。
沒等太久。
大狐狸與白玉貓也先後來到樹下。
「——不要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黑寶石貓一翹尾巴,青色的大狐狸似乎就猜到了它想說什麼,徑直打斷後,拍了拍手邊那本厚重的《魔藥學》,提醒兩位補課的同學:「還有一個星期就是期末考試,能不能畢業就看這一遭了,所以不要操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注意力全放在課本上!正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你們倆槍頭都磨的很漂亮了,維持住,畢業沒問題的!」
又是警告又是鼓勁兒。
屬實得了九有學府的三昧。
「——我也沒有新消息。」白玉貓注意到黑寶石貓緊挨她一側豎起的耳朵,忍不住笑了笑,聲音很小的嘀咕:「出來前,她還叮囑我,不論從樹下拿到什麼情報,都不要立刻傳回家裡面,她要先確認一下……」
忽!
一條蓬鬆的大尾巴從天而降,落在黑寶石貓與白玉貓之間,怦然有聲,恍若一堵厚實的青石磚牆。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什麼呢!當我聾子嗎?」
大狐狸的咆哮聲把四周的月光似乎都嚇的抖了幾下。
兩隻小貓立刻飛快的收爪盤尾,露出乖巧模樣。
剛過朔日,今晚的月亮並不起眼,但月光卻很明亮。大抵因為學校守護法陣開啟,對天光有額外的加持。
這份光景落在身上,彷彿一塊黏在爪子陽的火鳥。
所以,結束今晚的複習功課後,黑寶石貓並未回宿舍,而是試著去其他地方打聽打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它有理由相信,即便自己回了宿舍,也會因為相同的緣故,被重新趕出宿舍。既如此,完全沒必要多浪費那些時間。
至於去哪裡打聽——
青丘公館是不用去了,之前貓果樹下,大狐狸把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DapK里的狐五又是蘇大美女的眼線,倘若去店裡打聽,估計自己還沒回學校,消息就已經傳入蘇施君的耳朵里了,也不可取。
倒是小店左右、以及對面的鄰居可以碰碰運氣。
只可惜黑寶石貓今晚的運氣似乎不太好,步行街九十六號和九十八號——也就是DapK左右兩側的店鋪——都關門落鎖了,連帶著斜對面的流浪吧的窗戶也漆黑一片,門口那隻前些日子"犯事"的大青蛙沒了蹤影,黑寶石貓想打聽打聽流浪巫師的去向都沒處打聽。
還有步行街九十九號的三有書屋。
呵。
它就沒抱過希望。
黑寶石貓從書屋的櫥窗下經過了,如是
想到——它原本就知道店裡沒人,現在經過,只不過因為書店離自家小店太近,不小心路過罷了。
出了步行街,眼角餘光瞥見三叉劍辦事處漆黑的辦公室后,黑寶石貓終於死了心,不再猶豫,扭頭去了貝塔鎮北區。
它原本就不認識幾個人。
能提供"有深度"消息的熟人就更少了。
與貝塔鎮其他地方不同,今晚的北區似乎稍稍有點熱鬧,黑寶石貓一路跑來,在街上意外看到不少北區巫師的身影,只不過他們都來往匆匆,而且身上散發的氣息也不是很友善,所以即便看到幾個臉熟的,他也非常明智,沒有攔路打招呼。
及至到了蠱雕街,這份"不和諧"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只不過這次帶給黑寶石貓不適的並非腳步匆匆的北區巫師們,而是今天的蠱雕街三十三號——它那牌樓似的前門,青磚圍牆,牆后的小花園,花園四角的梅樹,以及小院盡頭那座二層小樓——這片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都讓黑寶石貓有種別彆扭扭的感覺。
總感覺哪裡不太一樣。
甚至呼吸都覺得鼻子有點發癢。
在它進門之際,恰巧幾個穿了黑袍子的巫師正要離開。
「這隻黑貓哪裡來的?」
其中一個黑袍子注意到順著牆角偷偷溜進來的黑寶石貓,皺了皺眉:「它好像不在三十三號報備的人員名單里。」
你也不是北區巫師啊,黑寶石貓心底嘀咕著,腳下一輕,整隻貓便被一條藤蔓吊到那幾個陌生巫師面前。
有人拿小本本記錄了它的形態,有人那捏著夾下它幾根毛,還有人拿了塊小鏡子,從前到后仔細照了它一下。
直到某個黑袍子伸出套了膠套的食指,打算探索一下黑寶石貓直腸有沒有藏東西,黑寶石貓終於按捺不住,暴躁起來:「——你們什麼人?你們幹什麼的?我是來找科爾瑪的!科爾瑪?科爾瑪!」
黑袍子們面面相覷。
敢這麼大喇喇直呼一位大巫師的名字,絕不是普通巫師。
他們頓時感到一絲棘手。
櫻花酒館的木門悄然打開,門裡傳來酒館主人淡淡的聲音:「——這貓在易教授那裡報備過,你們回去問一下就知道了。」
黑袍子們這才放下惱火的黑貓,重新向門內微微施禮,然後才悄然離去。
黑寶石貓落地后,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屋,而是盯著那些黑袍子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以它蹩腳的占卜術,都能隱隱猜到,自己終於找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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