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短暫的夢

我悶悶不樂來到公司，甚至連前台小婷打招呼都沒看到。

進了辦公室，把公文包往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閉目深思。她的影子越來越模糊，最後彙集成一個點，像流星般飛過地球的另一端。

百合花謝了，我短暫的夢也該醒了。

杜磊火急火燎沖了進來，看到我臉色不好，小心翼翼道：「咋了，你去找她了？」

我揮揮手示意關上門，點燃一支煙偷偷抽了起來。許久道：「你不是要幫我打聽那個白衣女子嗎？」

杜磊似乎明白了什麼，頻頻點頭道：「沒問題，待會我正好要去對面一趟，馬上就能打聽到。」

「好，直接告訴她，我喜歡她，我想和她談戀愛。」

杜磊過來摸摸我額頭道：「你沒事吧，受刺激了？」

我一本正經地道：「什麼啊，只是真的想談戀愛了，每天和你住一起，看著都煩，我想把你趕出去。」

杜磊樂了，拍拍肩膀道：「成啊，你要你有女朋友了，我立馬搬出去。多大點事兒啊，不就是個風塵女子嘛，有必要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嘛，行了行了，這事翻篇了，以後誰都不提了。」

我來了精神，坐起來看看錶道：「通知下去，九點半到會議室開會。」

「好咧！」

杜磊前腳出去，客服部總監劉彤進來了。

藍天傳媒在創立之初完全按照國際4A廣告標準執行的，連機構設置都一模一樣。但具體執行起來，很顯然有些水土不服，或者說不適宜云陽氣候環境。

總經理下設創意部、客服部以及媒介部。創意部不必說，是研發生產的核心，承擔公司一半的工作量。客服部主要職責是與客戶聯絡，培養客戶資源，制定指導方案。媒介部主要負責資源拓展，聯絡各大媒體平台投放廣告，幫客戶選擇最合適的媒介，爭取最大利益的收費標準。

用不恰當的比喻說，客戶部是拉皮條的，媒介部是提供地點收費的，創意部就是站街女。其實這套程序站街女一人就可以搞定。

當然了，也不能說其他部門一無是處，上次凡爾斯項目客服部付出很多，幾乎派出所有員工輪番上陣，才拿下這個項目。

劉彤三十六歲，比我大整整十歲，雲陽人，是藍天集團的老員工，從地產公司銷售部調過來的。長相一般，但很會打扮，風情萬種，風韻猶存，典型的職場白骨精，渾身上下名牌，特別講究。哪怕是很小的鑰匙扣，都是古奇的。

為人豪放爽朗，伶牙俐齒，嘴皮子功夫相當厲害，最牛逼的是喝酒，真不是蓋的，據說沒醉過。凡爾斯項目就是她喝酒喝出來的。

部門之間經常要交流，我和她的關係還不錯，也很尊敬她。連忙起身道：「彤姐，有事您招呼一聲，煩你親自跑一趟。」

劉彤笑眯眯地坐下來，道：「才幾步遠，誰見誰不一樣啊。」

「喝什麼？」

「咖啡吧，不加糖。」

我沖好咖啡端到跟前，道：「您這邊進展如何？」

劉彤遲疑片刻道：「還算順利吧。昨天我約見了百業集團的趙副總裁，他主要負責宣傳策劃。聽他的口氣這次合作必須要走競標形式，畢竟金沙灣投資三十個億，沒有好的廣告支撐，沒有好的宣傳平台，房子就賣不起價，這也是他們董事長的意思。」

「哦，那你覺得有幾成把握？」

劉彤笑笑道：「我這邊好說，關鍵還得拿作品說話，人家說了，不在乎錢，只要作品足夠好，投放平台豐富，就選誰家。目前我所知道的，除了我們藍天，海鷗，創匯也要競標，不包括其他廣告公司。昨晚，我把趙副總裁灌醉了，他無意中透露還有上海，北京方面的公司遞交了競標書，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

我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有這麼多？」

「你害怕了？」

「這倒沒有，只是沒想到而已。」

「那你進展到哪一步了？」

「還沒開始。」

劉彤急的站起來，道：「為什麼？」

我揉揉發脹的腦袋道：「倒是做出幾個方案來，但總覺得不滿意。容我一段時間，我想盡量做得完美。」

劉彤搖搖頭，加重語氣道：「徐朗，我們真的沒時間了，距離競標會不到十天，你居然……」停頓了下繼續道，「如果你確實沒有好的方案，那隻好讓秦凡去做了。」

秦凡是項目二部經理，去年才入職。此人性格孤冷，總是擺著一副臭臉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以為自己是海歸就高人一等，時常與我較勁。我又沒招他惹他，各干各的，反正就是瞧不起。尤其是金沙灣項目，他沒拿到更是充滿了敵意，見面分外眼紅。

不得不說他的作品很完美，立意高，思路新，但不知為什麼，先後接了幾個項目反響平平，甚至客戶找上門來嚷嚷著要退錢。有此先例，牛魔王對他並不感冒，依然倚重我。

我不想錯失這個機會，道：「彤姐，再給我一周時間，我保證拿出來。」

「最多給你三天，不，兩天，行嗎？」

我咬著牙道：「行！」

劉彤臉上浮現出笑容，端起咖啡抿了口道：「我知道你這些天心裡有事，惦記著總監的位置對吧？」

我淡然一笑，含糊道：「沒有，從來沒想過。」

「和我都不說實話，有想法是正常的，換做我肯定也會想。但有些事不是強求的，坦然面對最好。新總監馬上要上任了，她肯定要過問這個項目，希望你能給她留下好印象，而不是讓秦凡搶了風頭，我這麼說能明白嗎？」

劉彤就像大姐姐一樣，時常在我迷失方向的時候善意提醒我點撥我，這種友誼不摻雜任何水分，我特別感激。點點頭道：「謝謝彤姐，我知道該怎麼做。」

「好了。」劉彤起身道，「我希望你儘快拿出方案，以便上會討論敲定。我當然會助你一臂之力，過兩天想辦法探探其他幾家公司的底細，也好及時調整策略。」

「好，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