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問米

就算她被父親辱罵家暴時，都不曾出現過如此絕望的神情。

清若凝只感覺難受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眼神馬上就清醒了許多。

回想起這幾天她只顧著恍惚、陷入自己的混亂思緒中，卻沒有顧慮到自己這副呆愣的模樣，會給家人帶來多大的衝擊……

自家正是活潑調皮的孩子突然傻掉了，對於一個家庭一個母親來說，這是一個多麼讓人絕望的打擊？

清若凝忙伸出胖胖的小手抱住了清媽，抬頭擠出一個微笑，動了動嘴唇勉強小聲道：「媽……我沒事……你別哭！」

清媽身體一僵，然後猛的鬆開她，低頭查看起她的情況來。

清若凝立馬對著她甜甜一笑道：「媽媽……我好了，你不要傷心……」

清媽嘴張了張，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一時間都激動哆嗦了起來，握著她的小肩膀問道：「小……凝……你……你……記得媽媽？」

看著清媽狂喜得快語無倫次的樣子，清若凝就感覺自己真是個操蛋的東西！

自家老媽看到自己稍微恢復點正常，便驚喜成這副模樣，這說明這些天她還不知道是為自己操了多少心！

看來子女都是討債鬼的那句話，真是說的一點都沒錯！

儘管心裡對自己諸多埋怨，但面對自家老媽的問話，清若凝還是忙揚起一個笑臉、露出個小虎牙萌萌道：「小凝當然記得媽媽！我還記得這幾天外公外婆都來了，但是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他們？」

清媽看到清若凝眼裡的確是有了光彩，不再像前幾天那樣獃獃的沒神，已經高興的顧不上回答她的問題，抱著她就是又哭又激動的胡亂道：「那神婆說的都是真的！嗚嗚！我女兒真的沒事了！我女兒只是被大福緣降臨一下子沒能緩過勁來！以後肯定能大富大貴！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謝謝……」

而清若凝看著她這激動的樣子，很是耐心的等她稍微平靜了些，才又重新強調了一下她剛才問的問題。

清媽激動過後心情也一點點的平復下來了，但還是如抱著心肝寶貝一樣抱著清若凝。

含淚摸著她的小臉哽咽道：「你小姨啊，去出攤了。家裡一大口子生意是不可以扔下的。」

「你外公知道你醒了，他在這裡也幫不上忙，所以已經回家去收拾這些天落下的農活……」

「而你外婆，今早天剛亮就出去幫你去問米了……」

清若凝開始聽著還好，因為這她家這些年就是經營著一個小水果攤。

一年365日每天風雨無阻的一大早、就把水果攤支撐起來，由於這年頭賣水果的人並不是很多，生意還不錯。

而平時這水果攤，就是小姨和媽媽在擺賣的，攤子擺好后留下一個人在外面看攤子也就足夠了。

而她外公家就在離鎮上幾公里遠的一個小村子里。雖說距離不遠，但家裡除了種了各種作物外，也是養了牛和雞這些家禽的。

這些天外公外婆因為她這事情老往鎮上跑，每天估計也就是匆匆回去照料一下，農家的事情每天都忙不完，匆忙照料一下也只是能維持不出大毛病。

而現在她終於醒了，外公還不得回去好好梳理下家裡的事情。

但當她聽到外婆去替她問米了，清若凝只感覺腦門上立馬就冒出來了一堆的黑線！

問米、在清若凝老家這邊也叫問大話，在一些迷信風氣較濃的小城裡，一般家裡出了不好的事情，家裡的女人或老人總喜歡去找神婆問一下。

先是報出生辰八字，問問是惹到了那路神仙或惡煞，要是神婆表示真出了什麼事情，就順便請神婆給溝通解決一下。

但「大話」指的就是謊話，那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了！

去問神婆，神婆就敢跟你嘴跑火車的謊話忽悠的天花亂墜。

說中了，問米的人自然是覺得這神婆真是靈啊，忙獻上人民幣請求家宅安寧。

而說不中，最多也是回來嚷嚷幾句一點兒都不靈，下次不去了之類。

如此可以看出，在很多落後的城鎮，神婆這職業還是挺好混的。

而且，接著清若凝還了解到了，她外婆今天已經是第二次為她去問米了。

而在她昏迷期間，外婆已經去過了鎮上傳說是最靈驗最神秘的靈花老婆婆那問。

靈花婆婆說她沒事兒，只是得了大福緣，只是一下子沒緩過勁來，醒來后就會一生大富大貴！

但現實卻是她清若凝醒來后，明顯卻是變成了一個傻子。

所以她外婆覺得那神婆不大靈，今天又去了另一家為她問米。

而這迷信的風氣，其實也不單隻是老年人的專屬。只看著她老媽那副激動、並打算去立馬殺雞拜謝諸天神佛的模樣，清若凝就覺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只這會，清若凝眼光卻剛好瞄過躲在大廳角落裡正可憐兮兮、戰戰兢兢偷瞄自己的姐姐和弟弟。

清若凝立馬感覺腦門一抽，不由想起自己是不是應該了解一下，自己為啥會這樣大病一場的事情和經過？

她琢磨了一下，便對已經開始說著打算今晚怎麼祭祀還願的媽媽軟軟喊道：「媽子~我好想吃蒸魚餅啊！」

清媽聞言，也顧不上念叨還神需要準備的東西了，先是伸手擦去自己的眼淚，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好、好，你這幾天都沒有吃多少東西，媽這就去賣菜，還了神后就做蒸魚餅給你吃！」

清若凝乖巧的點點頭，保證自己會乖乖的待在這裡，一直看電視等吃飯的。

又聽她不放心的嘮叨幾遍，然後又吩咐了她老姐和老弟好好照顧她后，才匆忙離去。

等清媽走了后，清若凝便看向角落裡面，還是戰戰兢兢拿眼睛瞄自己的姐弟兩。

看著他們這般的表現，清若凝不由感到一陣莫名的蛋痛！

她怎麼不記得這一個比自己大兩歲，一個比自己小兩歲的老姐和老弟，在整個童年段曾有過這般害怕自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