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級來人
新曆2020年,七月初:
幽暗的房間,只餘下一盞昏黃的小檯燈。
夜風徐徐的吹拂過窗帘,昏暗的房間里似是無人的死寂。
「叮。」緊閉的房門被一人推開。
燈光折射而下,一雙鋥亮的軍靴走過略顯年代的地板。
進門之人站在鏡子前,借著那點點餘光脫下已被汗水沁透的外套。
一件接著一件衣服被脫下,最終只剩下一條看似很詭異的白條子纏在心口位置。
蕭菁:帝國三大世家之一蕭家四公子,母親是蕭大元帥的第三任夫人。
蕭家世代出了五個元帥,若干將軍,其家大業大,統領著帝國四分之一的軍隊。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暗然而生,那便是:蕭家無女兒!
的確,蕭家只能出將軍,只有將軍!
蕭菁苦笑著將白條子從心口位置拆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慢慢的得到疏解。
只是前一刻還略顯平坦的心口此時此刻竟隱隱有些弧度,這是女人?
蕭菁的嘴角不由的再次蔓延開些許苦笑,她尤記得入軍前母親千叮萬囑的吩咐:
「小菁,母親不盼你建功立業,只要你能平安度過這五年。無論如何,你要記住,你不是男人。」
是啊,她怎麼可能忘記,她不是男兒身。
「小菁,我知道你怨我惱我,可是母親也別無他法,在太夫人眼裡,只認孫子!」
是啊,在家裡最至高無上的太夫人眼裡,只有孫子。
大哥蕭譽,帝國八大將軍之首。
二哥蕭宏,帝國最高參謀院副院長。
三哥蕭崢,帝國特種隊第三支隊最高執行長。
五弟蕭燁,聽說剛破格升為帝國最年輕將軍。
思及如此,蕭菁不得不撓撓後腦勺,似乎偌大的蕭家就她最差,從軍三年,還只是一個小小少尉。
放下白條子,她就這般躺下木板子床上。
房間的光線太過昏暗,月光悄然落在地上,這裡是距離帝都三千公里的迦納邊城,也是她母親私下託人派送她而來的邊境,兩母女心照不宣的只有一個目的:哪怕被當作蕭家廢物,也不能被發現自己不是男兒身。
夜深人靜……
翌日,緊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由遠及近而來,隨後,不帶遲疑的敲響最末位置的那間房門。
蕭菁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突然被驚醒,腦袋有一瞬間的放空。
「副隊,來人了,您起來了嗎?」來人急急忙忙的喊道。
蕭菁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床上爬起來,她望著被反鎖的門,如同囫圇吞棗般將衣服套上。
「咯吱。」房門從里被打開。
門外小兵見蕭菁開門,輕喘口氣後繼續道:「剛剛來了急電,兩個小時後上級部隊要派遣一名長官過來。」
蕭菁不由得皺皺眉頭,「因為什麼事?」
「聽說好像是特戰部隊來人。」
聞言,蕭菁臉色越發深沉,這鳥不拉屎的邊城,都是一些大家族裡混飯吃的紈絝子弟,這上級領導們竟妄想在一群連吃飯都需要人服侍的富家子弟里選人才?
「副隊,隊長讓您即刻過去,好像這次派來的人身份不低。」
蕭菁微微點了點頭,順著走廊往樓下而去。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當蕭菁剛出宿舍時,一輛吉普車未曾半分減速迎著她而來。
在距離蕭菁一步之遙的位置,吉普車驟然而停。
「怎麼回事?」一名軍官從慌亂中醒過神,忙不迭的跑過來,怒瞪著企圖在營區這種地方撒野的吉普車。
車上,一名男子走下,筆挺著身子,昂首挺胸道:「我是SS501軍區正營職少校慕夕遲,在來之前,我們已經與你們營區上尉連清聯繫過。」
小軍官瞧見對方肩章上那亮燦燦的兩杠一星,急不可耐的站立軍姿,行下軍禮,鏗鏘有力道:「是,長官。」
慕夕遲瞥了一眼沒有動靜的蕭菁,收斂起了臉上那一絲不苟的表情,伸出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嚇傻了?」
蕭菁回過神,注意到男人的身份,忙道:「是長官,我是副隊蕭菁。」
「你們隊長呢?」慕夕遲環顧四周,看著周圍一片寧靜,早已過了早操的時間,而這裡卻是鴉雀無聲。
蕭菁扯了扯旁邊的小軍官衣角,壓低著聲音,「是啊,隊長呢?」
小軍官同樣控制著音量,小聲道:「正在一間一間的敲門,這些公子哥們平時都習慣了睡到日上三竿,不到中午十二點,肯定是不會起床。」
蕭菁偷偷的瞄了一眼笑容可掬的這名少校,心裡躊躇著他們不會真打算在他們這群二代三代里找出一兩隻有潛力的鳳凰蛋回去孵養吧。
慕夕遲看了下手錶,對著身後的士兵道:「拉響防空警報。」
小士兵不敢耽擱,以著最快的速度拉響了警報。
霎時,整個營區上空回蕩著震耳發聵的警報聲。
正在磨磨蹭蹭穿衣服的士兵們聽見聲音,一個個神色倉皇的從營房中跑出來,更有甚者來不及扣上褲子拉鏈,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營區隊長正是目前副營職軍銜的連清,他聽見防空警報一響,是第一個衝到廣場上的人。
「怎麼回事?誰拉響了警報?」一人匆忙的提著褲子跑到操場中。
「安靜。」連清注意到不遠處的陌生人,知道他便是上級通報來的重要人物。
慕夕遲似乎在對著車內的某人說著什麼話,不難看出,裡面應該還坐著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
得到了肯定答覆,慕夕遲點了點頭,重新將視線投擲到這群潰不成軍的隊伍里,他道:「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S戰隊麾下代號為鐵鷹特種隊最近正在吸收新血液,有誰敢毛遂自薦嗎?」
偌大的廣場,無人吭聲。
蕭菁站在隊伍最前沿位置,忍不住的腹誹著:在這群山雞中選鳳凰,嗯,還奢望是金燦燦的高級鳳凰。
呵呵,果然是大人物,圖個高興就行。
「看來,沒有人敢站出來啊。」慕夕遲看向為首的隊長連清,「我對你很失望。」
言罷,他朝著所有人豎起大拇指,隨後緩緩的往下移動,直至大拇指朝著地面。
侮辱,絕對性的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連清如芒在背,僵硬的挺直身體,擲地有聲的回復道:「為人民服務,鞠躬盡瘁,所有人給我沖,十項障礙。」
隨著連清的話音一落,一腔滿含熱血的青年們提著褲子就沖了出去,翻過高牆,匍匐過網,單臂過杆,再來縱身一躍跨過泥坑。
每個人都很興奮,因為他們終於能夠一鼓作氣的完成這十項障礙了。
蕭菁是第三個完成的,她正氣喘吁吁的站在隊伍里,身體筆直的站著,她雖然完成的很快,但至於完成的質量。
呵呵,開心就好。
慕夕遲見著一堆義憤填膺狀態下依舊摔得七零八落的隊伍,忍不住的眉頭微挑,上級確定要他們在這樣的一群兵蛋子里選一人進入他們鐵鷹?
他越發覺得自己腦門疼,就這群人,他恨不得一巴掌碾碎他們的骨頭,讓他們知道知道自己的斤兩。
媽的,來這裡選人,完完全全就是閑的蛋疼。
「咚!」吉普車車身輕晃了一下,一人走下,只見他穿著軍靴,帶著軍帽,披著斗篷,渾身上下皆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陰戾之氣。
蕭菁瞠目結舌般瞪著徑直朝著他們走來的身影,她抬頭望了望頭頂上空的烈日炎炎,這大熱天的,這個人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一樣,是為了閃亮亮的證明自己才是最後出場的大人物嗎?
慕夕遲見到來人,急忙站直身體,行軍禮,道:「隊長,沒有合適的。」
男人戴著墨鏡,鏡片折射著陽光,讓人窺探不了他藏匿在其中的眼神,但所有人能感受到這個人攜帶而來的強大精神壓力,雖然他穿的很多,但給人的第一感覺,很冷,跟大冬天驟降的大雪一樣,冷的人牙齒輕顫。
「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重新來一次。」男人戴著很特殊的手套,一個一個點名而過,語氣冰冷。
蕭菁詫異的瞪著對方,不為其他,只因他點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腦門正中滴下一顆熱汗。
「你是蕭菁!」男人點名。
蕭菁身體一僵,她沒有料到這個陌生男人會認識她。
「脫衣服。」
「什麼?」蕭菁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很熱。」男人的手套停留在她的額頭上。
蕭菁身體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她雙目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知是太陽光太耀眼,還是她真的很熱,她只覺得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已經濕透了整件上衣。
慕夕遲一一巡視而過,冷嘲一聲,「一群無用的兵,只會浪費我們的時間,隊長,還看嗎?」
「我們雖然不是什麼特種兵,但也是有骨血的軍人,兄弟們,給我把衣服脫了,咱們認認真真干一場。」
群起激昂,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把衣服摔在地上,卯足了勁兒,一衝而出。
獨獨蕭菁,站在操場上一動不動。
她可以掩蓋自己的能力偽裝成一無是處的廢物,可是她大爺的沒有那個本事把胸前的這玩意兒也給欲蓋彌彰唬弄過去啊。
怎麼辦?在一群光膀子的男人群中,她不脫衣服會顯得格格不入,可是脫了衣服,更加的惹人懷疑啊。
男人的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動彈不得的蕭菁身上。
連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疾步上前,蹙眉道:「你為什麼不脫衣服?」
「我不熱。」蕭菁皮笑肉不笑的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