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幕後黑手
「出去。出去!」許家庭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
許瑾瑞卻是充耳不聞般留在房間里,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猶自氣急漲紅了臉的男人。
許家庭身體很疲憊,連日來的身心打擊,讓他早已是強弩之末,他坐在輪椅上,雙手撐著扶手,有好幾次都因為激動差點摔了下去。
許瑾瑞不卑不亢的盯著他氣急敗壞的身體,開口道,「聽說你這種精神受過創傷的人最容易導致心血管或者腦血管之類的疾病,父親,你最好平心靜氣一些,否則我真怕你氣著氣著把自己氣沒了。」
「滾。」許家庭怒目,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人,「我現在就算是沒有力氣,也能一根手指頭弄死你。」
「還真是可笑,父親,你覺得可笑嗎?」
許家庭沒有說話。
許瑾瑞上前兩步,半蹲下身子,他道,「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境地嗎?」
許家庭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目眥欲裂的瞪著這個陌生到讓他有些許莫名恐懼的兒子,好像他變了,是的,他變了,以前的許瑾瑞唯唯諾諾,像一隻只會撒嬌的小狗,如今卻是羽翼豐滿,變成了隨時能反咬自己一口的猛獸。
許瑾瑞繼續說著,「臨到老卻是妻離子散。」
許家庭抬起手作勢就想給這個不孝子一耳光。
許瑾瑞直接抓住他揮過來的手掌,臉上笑意如舊,「是不是覺得很悲哀?」
「我能給你一條命,我就能收回這條命,許瑾瑞,別逼我對你仁至義盡。」
「父親,你說你的另外兩個兒子如果知道了他們的母親自殺是因為你的緣故,你猜他們會做什麼?」
「你敢!」許家庭拼盡了力氣才將自己的手從他的鉗制里拽了出來,因為氣狠了,整個人癱軟在輪椅上氣喘不止。
許瑾瑞搖頭,「我的確不敢,畢竟,我的心是肉做的,比不上你們這種金屬做的心臟冰冷堅硬。」
「滾,立刻滾。」許家庭單手捂住心口,身體一軟,直接從輪椅上滑坐在地上。
許瑾瑞退出了病房,關門的剎那再看了看地上無助孤獨的許家庭一眼,那種凄涼感,還真是讓人覺得可悲。
「大哥哥,談好了嗎?」沈筱筱已經徘徊了十幾遍了,她一個勁的從走廊一頭走到另一頭,然後又折返回來,循循複復了十幾次,那扇門終於打開了。
許瑾瑞滑著輪椅走過去,「餓不餓?我們去吃餛飩好不好?」
沈筱筱按下電梯,「大哥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我在詢問你的意見。」許瑾瑞道。
沈筱筱進入電梯,「我的意見就是聽大哥哥的話。」
許瑾瑞忍俊不禁的戳了戳她的小腦袋,「吃完了東西就回學校吧,我們已經耽擱了太久了。」
「大哥哥再說一遍。」沈筱筱一本正經道。
許瑾瑞重複著,「吃完早飯我們就回學校。」
「不是這一句,是上一句。」沈筱筱很嚴肅道。
許瑾瑞思忖了片刻,說著,「我在詢問你的意見?」
沈筱筱點頭,「我們今天去動物園逛逛?」
許瑾瑞哭笑不得的握上她的小手,「筱筱不能逃避學習,明白嗎?」
沈筱筱嘟了嘟嘴,「大哥哥不是說過要尊重我嗎?我現在提了意見你又不肯答應,那你剛剛還問我做什麼?反正我的意見都是可有可無的,你以後還是不要多此一問了。」
許瑾瑞捏了捏她的鼻子,「好,我答應你。」
沈筱筱咧開嘴,笑的一臉天真爛漫。
陽光明媚,大街小巷川流不息。
一輛車停靠在醫院前,司機恭敬的把車門打開。
車后男子言語溫和,「去吧,好好的看看你們母親。」
兩個孩子戰戰兢兢的從車子里跳了下來。
許金寧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這個一大早就來接他們的男人,「叔叔,您認識我爸爸和媽媽?」
男人點頭,「是啊,我們還挺熟悉的,只是可惜了。」
許金寧已經十四歲了,能夠很明白的看懂大人們之間的臉色,他見對方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心裡一陣陣不安,忙道,「叔叔您這是怎麼了?」
男人嘆口氣,「就是遺憾,像你媽媽這樣的女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通啊。」
許金寧眉頭皺的更緊了,「叔叔,我媽媽怎麼了?」
男人無望的搖了搖頭,「你們去看看她吧,或許還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許金寧不敢再耽擱,牽起弟弟的手就往醫院跑去。
病房內,里裡外外滿是清冷。
江娉身上的搶救儀器已經被完全撤了下來,醫生當場宣布,她死亡了。
許金寧站在房門口,舉步維艱。
許江寧卻是早已止不住對母親的想念,飛奔著跑到了床邊,他的小手輕輕的摸了摸媽媽冰冷的臉,小臉漲的通紅通紅,「媽媽,媽媽。」
醫生瞧著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只得安撫道,「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不,不會的,我媽媽昨天離開之前還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死,為什麼會死?」許金寧拽住醫生的白大褂,拼了命的攔住他的去路。
醫生道,「可能是之前中了兩槍,精神受到刺激,所以才會做出極端的自殺行為,請節哀。」
「不,不會的,不會的。」
醫生再道,「長官也不是故意開槍的,可能是其中有什麼不能言說的難言之隱。」
許金寧鬆了鬆手,「我爸爸開的槍?」
醫生自知失言,急忙道,「我還有急診,先走了。」
病房門徐徐合上。
陳弘抖了抖指尖的煙灰,嘴角高揚,「讓你說的都說了?」
醫生不敢忤逆男人的命令,道,「已經很委婉的告訴了兩個孩子。」
陳弘吐出一口煙圈,「我挺為許家庭感到悲哀的,知道為什麼嗎?到老了,家破人亡,江娉永遠都想不到他們的兒子有一天會把刀口朝著他們自己的父親,哈哈哈,精彩,精彩。」
醫生保持安靜的離開病房。
呼嘯的寒風瑟瑟的吹拂而來,窗口處有一隻小鳥正斜斜的搭著腦袋,好像看不懂這個人類為什麼會突然間笑的這麼開心。
「長官,回去嗎?」一人站在陳弘右側,詢問著。
陳弘將煙頭熄滅,走向電梯處。
醫院前,時不時會有一兩人提著新鮮的水果花籃匆匆而過。
「停車。」陳弘突然間喊了一聲。
司機下意識的踩住剎車,儘可能的避免急剎。
陳弘降下車窗,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從餛飩鋪子里走出來的兩道身影。
司機透過後視鏡觀察了一番長官,試探性的問著,「長官需要下車嗎?」
「和他媽媽真像。」陳弘重新升上車窗,「就是可惜了,身體里還留著許家庭一半的血。」
司機不敢多言,保持沉默的等待長官下達命令。
「走吧,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也應該去和她好好的嘮嘮了,這麼多年沒見,不知道她變成什麼樣了。」
司機輕踩油門,車子匯入車流中。
陳弘望了望天邊高高升起的朝陽,那一年如果你嫁給我多好,我曾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怎麼到了別人手裡就一文不值了?
害你的人我一個一個毀乾淨了,你現在開不開心?
就是對不起啊,你的兒子我不想喜歡,也不能喜歡,他太像你了,也太像許家庭了。
墓碑前,一束百合嬌艷欲滴的被靜放著,陽光斜斜的打下,花束上閃爍著一點點露水微光。
「長官,該回去了。」
陳弘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那一年我沒有放任江娉去引誘許家庭,她的家庭會不會還是那麼幸福?」
「長官,您也是男人,您應該很明白,男人都有那個心思,就是看他敢不敢而已。」
陳弘仰頭笑了起來,「對,對,對,他許家庭還真的做了,我以為這樣一來她會死心的離開,結果呢,她寧死也要留在那個家裡。」
「長官,您與李小姐之間,只能說是錯過就是錯過了。」
「所以,我們三個都是罪人!江娉,許家庭,還有我。」
「您只是遺憾。」
陳弘站起身,閉了閉眼,「走吧,還剩一個許家庭,該毀了,精心策劃了這麼多年,本想著看他們兩個人狗咬狗,卻是最後被江娉這個蠢女人毀的乾乾淨淨,也罷,棋子就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