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三）各執己見
衛胤宸聞言，沉吟半晌。
「想來，為今之計，只得是由我親自往順親王府去走一趟了。」
話音未落，衛胤宸便起身匆忙向外走去。
鄭晟隆緊隨其後，「王爺，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一早再去順親王府吧。」
「不行。事不宜遲，就現在去。」
……
衛胤宸未許鄭晟隆隨行，只獨自一人策馬來至了順親王府門前。
達達的馬蹄聲，將門僕從瞌睡之中驚醒。
見是譽親王駕臨，門仆連忙上前去迎。
衛胤宸利落的翻身下馬，將手中牽著的韁繩隨手遞給了一名門仆。
而一旁的另一名門仆俯身問了安后，轉身正要往府里去通報。
「我來並非公務，乃是家事，就不必去通報了。」說話間，衛胤宸一刻不停地徑直往內院去了。
衛胤宸前腳才踏入內院，便遠遠瞧見正端著下酒菜往偏廳去的小辛子。心下猜想，衛胤熙這時大概又是招了歌姬、舞姬之流，在偏廳飲酒聽曲兒了。
偏廳之內，裊裊鶯歌戛然而止。
衛胤宸正身站在偏廳間，抬手一揮，屏退了一眾不相干的人等。
「三哥，你說我這兒聽曲兒聽得好好的，你把人都給我轟走了算什麼？
要是有事兒，咱哥倆可以坐下邊喝酒邊聽曲兒，慢慢兒說叨。你這一攪合，不就掃興了么。」顯得極為敗興的衛胤熙，撂下了手中的酒杯出聲埋怨道。
「我沒你那個閒情逸緻。將人交出來，我領了人，這就走。」
「呦，三哥是上我這兒領人來了？
行啊，我這府里上上下下百十來號人，想領誰走，知會一聲便是。」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衛胤熙佯裝不知，倒吸了一口冷氣，假意思忖片刻。
衛胤宸面上不做表情，只淡淡說道：「你無須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把鈴蘭交出來。」
聞言，衛胤熙嘴角一撇，「若是我沒記錯，那丫頭原先到底還是我宮裡的人，可我怎麼記不起來，她跟三哥有什麼關係呢？三哥，你來跟我說說，你是以什麼立場來找我領人的呢？
你若說那丫頭是你相中了的。那好，我不但立即放人，而且還會雙手奉上一個大大的紅包，當送給三哥你收房的彩禮。」
衛胤宸聞言，面色一沉。「你鬧夠了沒有！
鈴蘭如今是夏國的怡妃，在名義上更是衛國的伶蘭郡主，也就是你、我的王妹。我勸你冷靜一點，不要將事情做得太過分了。」
「過分？三哥，你說這話，可就不講理了。
你若非說那丫頭是咱們王妹，好，我認。
可我也不過就是請她來府上小住了幾日，成日里好吃好喝的供著她，究竟哪裡過分了？」
對於衛胤熙的胡攪蠻纏，衛胤宸似乎越發的沒了耐性。
「我沒工夫聽你在這裡抬杠！我清楚你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我命令你，馬上！立即！把人給我交出來！」
這話說完，雙方彼此都愣了半晌。隨後，衛胤宸語氣稍稍一緩，接著又道：「四弟，聽三哥的話，收手吧。
三哥保證，只要有三哥在的一日，就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委屈的。但凡是能在王長兄那裡替你爭取到的，三哥一定都會儘力而為。只要你安安分分、不生出什麼事端來，那你應得的、該得的，三哥一樣也不會讓你比別人少的。」
衛胤熙聽了這話，不禁『噗嗤』一笑。
「哎呦喂，我的好三哥呀。你說這話的時候，怎麼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呢？你就一點兒不覺得虧心吶？」
衛胤宸微微一怔，「四弟，三哥清楚你心中癥結。過去的事情，你總覺自己受了委屈。可家國大事，本就不同兒戲，並非是你想象之中那般非黑即白。
且你心中該也清楚的，咱們尚且年幼之時，王長兄就已經是父王親封的太子了。後來若非孟氏一族在背後設計陷害，王長兄他又如何會被父王廢黜？
王長兄本就該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並非是他……」
衛胤熙不耐煩的出聲打斷了衛胤宸的話，「行了行了！這些話，你翻來覆去的在我耳邊叨叨來叨叨去，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誒我就不明白了三哥，咱倆才是在昭陽宮裡頭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難道還不比你跟他的關係更近？怎的你一到關鍵的事兒上，就總胳膊肘往外拐呢？
不是，我就問問你。他那個太子廢都廢了，你拿什麼理兒論出來他就成名正言順的了？」
衛胤宸聞言，神色驟然凝結，隨即正言道：「四弟！你真是越說越出格。你說的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話，你知不知道！
你就是再胡鬧，也應有個限度！事到如今，你若再不及時懸崖勒馬，恐怕到時連三哥也保不住你了！」
「喲，三哥，真不是我說的。他衛胤玹倒是給你王權了？還是給你兵權了呀？你是揪著他小辮子了？還是拿著他把柄了呀？
他要真是一聲令下，開口說要我的命。
捫心自問，你保得了嗎？
你總來回來去的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什麼犧牲了舅舅的命，就是為了保母后和我。你說我怎麼就轉不過這個彎兒來呢？
更何況，像母后那般高傲的性子，你讓她屈居人下，被囚禁在那不見天日的冷宮之中殘度餘生，還真不如直接給她一個痛快，倒一了百了了。
而我呢？沒錯，我是全須全尾的活著吶。而你，也的確是替我求了爵位、求了土地、求了這麼一座寬敞豪華的府邸。
但難道這些，就是你所謂我該得的、應得的嗎？
別鬧了，三哥，你真當我是傻小子，哄我玩兒吶？
他衛胤玹是長子，那我還是嫡子呢！而且父王親口昭告天下說讓他繼位了嗎？沒有！他那王位，分明就是利用了你，從我手裡搶的！你說他哪兒來得自信，認為自己就名正言順了呢？啊？」
說罷，衛胤熙冷冷一笑，「三哥，以後你將你那滿腔的『好意』再強加於人之前，麻煩先問問人家，到底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