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最終章 上

狄睿聞言，附手拜道：「是！微臣遵命！」

隨後，衛胤宸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了夏卿雲。

「這裡離城太近，並不十分安全，你二人不宜久留。

靖承君可攜蘭兒去往我東郊十字坡外的別院暫避。

我因是喬裝出府，身上別無他物。這是我一向隨身戴的玉佩，下人們都是認得的。你出示此物，他們定會贏你們進門。」

夏卿雲接過玉佩。雖天色暗看不大仔細，但將手一摸，他便知那玉佩上雕得是鈴蘭花紋樣。這紋樣他倒熟悉的很，他曾將有著相同紋樣的玉簪緊緊攥在過手裡。那時候，花樣的紋路清晰的印在了手掌心，也嵌進了他心。所以，他一下子就認出了。

……

待衛胤宸帶領人馬入城之後，便與鈴蘭共乘一騎往東郊方向去了。

一路之上，夏卿雲心事重重，默不作聲。

但憋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小丫頭，你現在……心裡……實在擔心他嗎？」

似乎是問出這話之後，夏卿雲也有些後悔，還不待鈴蘭回應，便忙接著又道：「其實……的確，是要擔心的。眼下的狀況，擔心也是理所應當的。」

夏卿雲言語一頓，心中懊惱極了，實不知自己這都是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鈴蘭輕聲嘆道：「這次的事情壞就壞在，衛胤玹登基之後，衛胤熙從不曾安分守己，因此很難不使衛胤玹對他更加忌憚。

若不是有衛胤宸一直護著他，只怕是他也不能安安穩穩的逍遙至今時。

可他此次所犯的畢竟是謀逆之罪，衛胤玹既然已經捉到了可以將他置於死地的把柄，自然就不會再輕易善罷甘休。

唉……恐怕這一次還會因此而殃及無辜……」

夏卿雲聽到此處，心頭忽然揪緊，「無辜……？你果然……最擔心的，還是他……」

鈴蘭聞言，微微一愣。

夏卿雲神色一沉，接著又道：「或是說，你心裡還是有他？」

鈴蘭后脊不禁一僵，只覺身後寒意陣陣。

她之前以為，他們只是在討論衛胤熙的事情，可不知為何，卻又將話題繞到了衛胤宸身上。

只是對於夏卿雲口中的問題，鈴蘭卻認為這答案根本不可能是非黑即白的。

她明白夏卿雲真正想要問的是什麼，可是在她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也是有各種各樣的。心裡有或沒有，或許並不能等於愛與不愛。

她自認無法簡單的用『是』或『不是』來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她若說『是』，她恐怕一時之間無法與夏卿雲解釋清楚，心裡在乎一個人與愛一個人是如何的不同；可若說『不是』，又是虛偽的。

最終，鈴蘭以沉默回答了夏卿雲，她實在是不知道對此該說些什麼才是對的。

但自此之後，馬背之上的二人陷入了更為僵凝的氣氛之中，這讓鈴蘭心中感到陣陣不安。

鈴蘭甚至已經開始有些懷疑，在這個問題上保持沉默，實在不是一個最好的處理辦法。

但是現在，城內的情況危急，衛胤宸和衛胤熙生死一線，她實在無心與夏卿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糾結這種事。

她心下想著，來日方長。待度過眼下的危機之後，他們便會一起回到夏國。到時候，她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向夏卿雲證明，自己的心最終歸向何處。而不必非得要在此時此刻，用空洞的言語來向夏卿雲表明心跡。

……

鈴蘭與夏卿雲根據之前衛胤宸所指引的方向，來到了東郊的十字坡。

依衛胤宸所言，別院應就建於半山坡。

幸得此處地勢並不陡峭，二人便繼續乘著坐騎，沿著盤山小道一路上行。

行至一半路程，忽聞山下林間烏雀驚聲空鳴。

見似有鳥飛獸散之兆，夏卿雲勒住韁繩回身望去，不料依稀見山下竟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林間急速穿行。

只待片刻，那火光的動勢便漸緩漸止。

夏卿雲立即察覺到，那搖曳的星星之火極有可能是源自於一隊手持火把的追兵。正這樣想著，便見那原本四散的火光逐漸聚攏，圍作一團，將所在之處照得通亮。

待他定睛望去，心覺大事不妙。

鈴蘭自然也注意到了山下林中傳來的一陣騷動。回首望去，只見團團火光之中有被死死圍堵住的那一行人馬，心中不禁『咯噔』一聲。

「他們怕是遇上大麻煩了。怎麼辦？」

夏卿雲聞言，沉默半晌。

見夏卿雲似有遲疑，鈴蘭忙又道：「君上，於情於理，我們都一定要去救他們才是！」

「嗯……我知道……」

夏卿雲嘴上雖是這麼應著，但實際上卻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只是靜靜的在原地凝望著遠處那一團熠熠閃爍的火光，心中似是在思量著什麼。

他並非是打算獨善其身，更何況狄睿和其他手下也深陷其中。先不論其他，就這一條，也已經讓他與此事再也撇不清干係了，他想不插手也不行。

「君上……」鈴蘭微微側過頭來，緊鎖眉頭，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片刻之後，夏卿雲開口說道：「你別擔心，人我是一定會救的。只是若咱們就這麼單槍匹馬的折回去，也於事無補。

再讓我好好想想……」

……

十字坡腳下密林之內，衛胤宸、衛胤熙還有狄睿帶著倖存幾名手下，正被手持火把的衛王親軍團團圍住。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帶頭將領開口相勸道：「譽親王，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卑職勸您，還是不要妄圖抗衡王權為好。」

衛胤宸聞言，回說道：「馮統領，聖上與順親王之間不過是有些許誤會。

現下，聖上只是聽信了小人讒言，動一時之氣罷了。

況且，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本就系屬家事。馮統領是個聰明人，也該懂得審時度勢。待我找到以證順親王清白的證據之後，定會親自帶順親王進宮向聖上說明事情原委。屆時，聖上迴轉，定會赦順親王無罪。

而眼下，還望馮統領能夠手下留情才是。」

那姓馮的聽聞后嗤之以鼻，「些許誤會？這當中恐怕不止誤會這麼簡單吧。

據順親王府的密探回報，順親王命人潛伏入宮，伺機行刺，意圖謀反，證據確鑿。」

衛胤宸面色不改，只淡淡的說道：「是嗎？不過據我所知，馮統領口中所謂的證據，無非也就是那探子一面之詞罷了。至於當中真偽，尚且有待查證。

既然，證言不足以為證，亦無真憑實據。何談確鑿？又何以論罪？」

姓馮的聽了，似乎早有預料一般，雙眼微微微眯成了一道縫。

「卑職早聞譽親王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

那人話鋒一轉，接著又道：「卑職恐怕譽親王是尚不明聖意，才會行事有所偏頗。

不過，沒關係，一切都還不晚。

只要譽親王現在把人交出來，我們就立即放您和您的那幾名手下離開，絕對不會多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