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敵襲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杜甫的一首《春夜喜雨》倒進了春雨的雅姿，卻道不盡大東溝烽火台五名守邊將士心中的苦悶。
「都打起精神來，眼睛給我瞪原來，誰要是疏忽了，老子先給他一刀。」從昨夜起賈岡元的吼聲就沒消停過，現在依舊是響亮，看來站這一夜的崗哨對他的影響並不算大。
烽火台最怕的就是兩種天氣，一種就是眼前的下雨，另一種就是大霧，都是要人命的鬼天氣。
「賈老大，要不我上烽台頂上看看？這窺賊孔太小了。」
烽火台是圓形的，並不像陳溏意識中長城上的那樣。高有三丈少許，分為三層，上下都有高架子接送。最底下的面積最大，直徑不下於兩丈，越往上越窄，到了烽台頂部的瞭望台（三層），直徑最多也就一丈。
陳溏他們日常睡覺都是在二層，武器、糧食、水瓮、拋石、壘木這些重要物資也都存放在這一層，至於底下那層放得都是柴火、蒿艾、狼糞、牛糞等等，以及他們五個人的鍋灶。
最頂那層沒封頂，就是個瞭望台，平日里日夜都有人在那守著。
「上烽台頂？你不要命啦！匈奴兵個個都是射箭的好手，你上去就是給人家做靶子。」賈岡元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陳溏的提議，「老實呆著。」
咧了咧嘴，陳溏不在說話，他也不是不知道上去的危險，不過眼前的窺賊孔實在小了些。
烽火台二樓，四面都挖有這樣的窺賊孔，既可以做觀察之用，也可以用來打擊敵人，烽火台里儲存的箭矢一捆捆的，足夠他們用上小半個月的。
他們似乎有些過於擔心了，雖然昨夜守夜的賈岡元隱隱的聽到了一絲馬蹄聲，今個天不亮瀝瀝拉拉的春雨又下了起來，可臨到天黑也不見有人過來。陳溏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了一天都酸出淚來了。
夜深了，小雨依舊下著。
「樓下把門用拋石堵上，高架子抽上來，陳溏和我一起守夜。」賈岡元的兩眼中布滿了血絲，一縷疲憊的神色悄悄地掛在他的臉上。
陳溏不同意，「賈老大，今晚你一定要休息，人不是鐵打鋼鑄的，不睡覺怎麼行？今夜我和春峰守夜，你好好休息，說不準就是明個的事。沒了你，我們就成無頭蒼蠅了。」
披上蓑衣，陳溏拿鍋蓋，孟春峰背著鐵鍋，倆人蹲在烽台頂上，提心弔膽的熬了一宿。
直到天色放亮，他們也沒見到匈奴人的影子。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但另一個壞消息緊接而來，水瓮里沒水了。
這個陶瓮高國人要，肚子比鐵鍋都大，滿滿一缸水足以讓他們五個人用上一周。
但同那些建在高山絕壁的烽火台不同，大東溝，聽名字就知道這塊地方是啥個模樣。孤迥平地，這就是陳溏他們這個烽火台的地勢。而且不遠處就是一條河溝，來回取水方便，是以二層這個大水瓮從來就沒有半滿過。
從前天早上取水開始，到晚上這是一整天；昨個春雨下了一天，陳溏他們也緊張了一天，自然不會想著去取水。現在，水沒了。
當然，陳溏他們依舊可以不下去，用飯碗、鐵鍋接雨水，似乎也能撐得下去。
「哎呀，這點小事，值得么？我去！」孟春峰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拎起兩個木桶，在把幾個水葫蘆纏在腰間，「省點用，也夠一天的量了。」
往常取水時都是倆人分工，一人一隻木桶外加倆葫蘆，兩三趟，夠兩天用的就是。
「你們別偷懶，睜大眼睛給我盯著，一旦有個風吹草動，趕緊招呼我。」孟春峰也不是視死如歸的人物，走之前不放心地囑咐了聲。
「放心，這次我和陳溏給你放風。」賈岡元滿口答應了下來。
陳溏檢查了一下手邊的弓箭刀槍，緊了緊身上的皮甲，然後拎著鍋蓋小心的上了瞭望台，和拿著鐵鍋的賈岡元一塊坐在烽燧頂上，目送孟春峰漸漸遠去。「媽的，早知道就多換兩面盾牌來了，這玩意太不順手了。」鍋蓋若是比盾牌還順手，那它就不是鍋蓋了。
比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鐵鍋，賈岡元罵道，「老子手裡的傢伙更不順。」
清晨很靜，瀝瀝拉拉的細雨讓人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只見孟春峰走到河邊，放低身子，用木桶摁倒了水裡輕鬆的提了上來，把另一支木桶拿在手裡，剛摁了進去，就在此時孟春峰忽然跳了起來，什麼都顧不上，只管沒命地往烽火台跑，邊跑邊喊：「有人！有人！」
不管是陳溏還是賈岡元都心中一驚，定睛望去，只見幾支箭矢穿過雨幕射向孟春峰的後背。
「小心後面！快跑！」陳溏大聲的朝著下面吼叫道。
「他娘的，敵襲！快準備！」賈岡元焦急地向石洞子、白貫吼了一聲，然後迅速的解下腰刀，身上只帶著箭囊，提著自己的硬弓，一手抓住系在入口處的一條繩索翻身跳下烽台頂，前去接應孟春峰。兩丈多高的距離似乎並不是障礙，只見他腳下連連在台壁上點頓，人如一隻大雁般飛落地下。
當賈岡元與孟春峰迎面相會的時候，他也看到了前方的追兵，大約有十幾個穿著破爛氈衣的匈奴兵。人手一弓箭，步行前進間不斷發射。
「別慌，我來掩護。」賈岡元提醒了一聲。「快走！」
賈岡元一邊催促著孟春峰，一邊抽箭拉弓，倒退之際發射還擊。
雙方相距大約三四十步，又都是在移動中發射弓箭，準頭不佳，射來了十多箭，只有兩支射中了賈岡元。
烽台頂上，陳溏看到賈岡元中箭，身上不由得一冷。他若死了，孟春峰也活不了，那眨眼之間烽火台的力量就去掉了一半還多。賈岡元一個人的戰鬥力，絕對超出了陳溏+白貫。
順著下垂的繩索，陳溏一溜煙的滑了下去，頂著鍋蓋子跑了過去。
把鍋蓋朝孟春峰手裡一塞，陳溏大吼道：「快跑！」自己卻向前面的賈岡元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