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威逼利誘

齊舜凝視著那巨人，面上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笑意，悠然問道：「閻王殿下？」

那巨人忽然散發出強大的壓力，壓迫著齊舜，彷彿要逼他下跪一般，厲聲道：「見到本王還如此無理，你當真想死不成？」

齊舜哈哈大笑道：「在下既然見到閻王，難道還沒有死么？殿下的話還真讓人無法理解。」

那閻王微微一怔，好似既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又沒想到齊舜竟如此鎮定，頓了頓才道：「你既入我酆都，就要守我酆都的規矩。無論是人是鬼見到本王，都應知道在這裡本王就是最大，又如何不該下跪？」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大了真氣的壓迫，好似說什麼也要讓齊舜在他面前屈服一般。

齊舜就像一桿標槍一樣站在那裡，雖然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抵擋得很辛苦，微微顫抖的雙腿也顯示他即將無法承受，但他還是傲然道：「下跪只是繁文縟節，又怎能作為尊敬的表示？殿下若是強迫在下，那在下縱然跪下了，在心中也還是會輕視殿下的。」

那閻王又是一怔，然後大笑道：「那要如何你才能尊敬我？」

「尊敬是種發自內心的感受，殿下並沒有讓在下尊敬的理由，又讓在下如何回答？」齊舜的表情不卑不亢。

「想要尊敬的理由，那還不簡單？」那閻王道，「本王有數不盡的錢財，金銀堆積如山，比你那大漢舉國的財富都要多出不少，這難道還不讓你尊敬？」

他說著，大手一揮，在齊舜的面前當真出現了數不清的奇珍異寶，把整個大殿映得亮如白晝。在這些珍寶中，黃金白銀已算不得什麼，光是大如拳頭的夜明珠就有幾十顆，而且幾乎一樣大小，隨便一顆拿到大漢去賣都已是價值連城。這閻王並沒有說錯，這些珍寶就已足夠讓大漢子民過上數年好日子。

不過齊舜根本連望都沒望珍寶一眼，只是冷笑道：「如果錢財就可以買到尊敬，那還要禮義廉恥做什麼？殿下用財寶來換在下的敬重，究竟是看不起在下，還是看不起殿下自己？」

那閻王冷冷道：「這世間對財寶熟視無睹的又有幾人？你也不過就是自命清高的虛偽。好！本王姑且相信你不愛錢財，那權勢呢？本王大筆一揮，讓世人三更死，他就活不過五更。那種執掌生殺的權勢難道還得不到你的尊敬？」

「殿下很享受操縱人的生死么？人生人死自有天意，殿下也不過是遵從者，這種權勢又有什麼值得別人尊敬的？若是讓殿下不爽就要了那人的性命，那殿下和那些燒殺搶掠的惡人又有什麼區別？就算那人積善行德，殿下也不見得會為那人延年益壽，這種冷酷同樣讓人無法認同。殿下覺得執掌生殺是種權勢，可在在下的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齊舜侃侃而談。他的面色雖因對抗閻王而開始發青，可神情依然堅定毫無妥協。

那閻王霍然站起，彷彿一座高山橫亘在齊舜面前，面色惱怒，好似立刻就要發作出來。

齊舜昂然以對，雖然只有他膝蓋這麼高，卻已隱隱有與他分庭抗禮之勢。

那閻王冷冷望著齊舜，又道：「金錢與權勢都得不到你的尊敬，那武功修為呢？你現在不過是中階劍聖，離本王相差甚遠。只要本王願意，只要用一隻手就可以置你與死地，這難道還不夠讓你尊重？」

「武功高就了不起么？在下功力雖然不濟，但在大漢也算是數一數二，難道大漢諸侯就對在下俯首聽命了？必須要用武功解決的事情，本身就已是無奈之舉。在下轄地的子民對在下還算敬重，那也是因為在下給了他們寬裕的生活，並不是因為在下的功力高吧。」

那閻王越是像說服齊舜，齊舜就越能找到理由來反駁於他。他雖然絞盡腦汁來找到比齊舜強的地方，可齊舜始終不願屈服，更不用說什麼敬重了。

他剛想增強功力來讓齊舜屈膝，卻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化怒為笑道：「有骨氣！有骨氣的人本王欣賞！這樣好不好，你留下來輔佐本王，方才你看到的財富本王就賞賜於你！」

為了表示他的誠意，閻王特別把威壓的真氣收回，讓齊舜能輕鬆對答。

「威逼不行改利誘了么？」齊舜輕笑。他本不是這麼咄咄逼人的人，可不知為何對這閻王總是不太客氣，「在下抱著這麼多金銀財寶留在酆都，吃又不能吃，用也不能用，對在下來說又有什麼意義？殿下還是自己留著吧。」

閻王好似料到齊舜會有這樣的反應，又道：「要不本王把這身足以傲視天下的功力傳授於你，讓你成為夢想中的劍神，你願不願留下？」

他這閻王的位子自然不能讓給齊舜，因此也就無法賦予他執掌生殺的權力，能拿來引誘齊舜的也就只有他超絕的武功了。

齊舜聽了眉頭一軒，輕笑道：「在下雖然不才只是個中階劍聖，但並非因為在下愚鈍，而是功力的提升也需要時間。在下所修鍊的功法也未必比殿下差，又何必要依靠殿下才能成為劍神？而且在下也是個自由慣了的人，更不甘心任人驅策，殿下的心意在下心領了，但還是請恕在下拒絕！」

那閻王仔細打量著齊舜，銅鈴般的目中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神色，良久才道：「你當真不願再次為本王做事？」

「在下自然不願！」

那閻王忽然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又緩緩坐到他巨大的寶座上，沉聲道：「你要知道，本王這酆都雖然看起來恐怖，但終究是恐怖在表面上，能讓你有所防範。留在這裡並沒有什麼不好，但既然你並無此志，本王也不會勉強。過了這閻王殿，你就會離開這酆都鬼城，至於前方的路，就看你自己怎麼走了。」

這閻王忽然有了這樣的轉變，齊舜也有些意外。不過他知道自己這酆都一關已然過了。

他當然知道那閻王並不是真的閻王，只不過是神族前來試煉他的。只不過這試煉看起來雖然簡單，其實並非如此。在奈何橋他若是沒有浩然正氣和玉麒麟的祥瑞之氣，也許就已被厲鬼拉到血河之中；在鬼門關口他若沒有超卓的功力，根本就擋不住十殿閻羅的共同攻擊；在這閻王殿內他若不是不卑不亢，視金錢權力如糞土，而且時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也許他早已屈服在這閻王的面前。

只有當他符合了這一切的標準，他才能邁過酆都這一關。

前面等待著他的又是什麼呢？既然酆都是看得見的恐怖，那看不見的恐怖又是什麼？齊舜心中頗為好奇，也更加興奮。

他微微一笑，對閻王施了一禮，緩緩踱步，從閻王身邊飄然去了。

那閻王默默凝視齊舜的背影，目中頗有些欣慰和讚賞，竟連他那粗豪的面容也變得不再那麼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