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巧遇二姨夫
林野沒有回家，還要在廠子里休息一晚，這一整夜，埃魯魯也還是不停地忙活著。
他力大無窮，卻心思細膩，工作效率頂得上十幾個人類員工，天亮后，加工廠從裡到外都有了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比很多剛剛開業的同類廠子都顯得乾淨整潔，有條有理。
表揚他的話不多說了，林野只需要考慮，是不是應該在今天中午到期后，繼續花錢，繼續雇傭他？
看情況再說吧，這種短期雇傭模式，其實是很不划算的。
上午八點多，林野接到電話，是洪海手下的一個小弟打來的，告訴了林野一個地址，那裡是洪海的高利貸公司安置抵押物資的一個倉庫。
毫無二話，林野帶著埃魯魯立即出門，乘出租去了那裡。
負責接待林野的小弟自稱阿軍，昨晚在度假村那邊見過林野和埃魯魯，對他倆相當客氣，當然也曉得，埃魯魯隨便一拳就能把他揍趴下。
這是一座位於郊區的大院子，佔地面積頗為可觀，進來后，阿軍指著停放在院子里的幾輛轎車，笑著說：「林老闆，我們海哥說了，你要是看不上那批鋼材，這幾輛車，你也可以隨便開走其中一輛。」
林野稍一愣神反應過來，玩笑回道：「合著，海哥是打定了心思，要把昨晚上的十萬塊再賺回去？」
阿軍哈哈一笑，點頭回道：「不過我說句實話，林老闆怎麼著都不會吃虧，明擺著，我們海哥是真心實意的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曉得，替我跟海哥道聲謝。」
林野點了點頭，隨便看幾眼就知道，那幾輛車都屬於中高檔次的豪華車，即便以二手車價來衡量，十萬塊也是絕對買不到的。
毫無疑問，這都是欠了高利貸還不上錢，只能把自己的愛車抵給了洪海。
不過，林野對這個毫無興趣，目前來講，還不到享受這些的時候；以後咱有了錢，也不要這種手續上不太乾淨的抵債貨，要買就買全新的。
接下來便進了倉庫，好傢夥，面積過千平米的大庫房裡堆積著各種物資，一進來便聞到了一股發霉和生鏽的味道。
林野抽抽鼻子，不禁問道：「亂七八糟的這麼多東西，這都是錢啊，就不能儘快處理掉？在這裡堆著多可惜。」
阿軍笑著回道：「其實這類爛賬並不多，只不過海哥干這行太久了，一年裡就算只有一兩筆，積攢下來也就變成這麼多了。林老闆你也知道，我們都不是真正的生意人，讓我們費盡心思跑銷售，到處找門路處理這些東西，還不如身上挨幾刀來得舒服。」
林野也就是隨口一說，這些物資會不會爛在這裡，關自己屁事，然後便跟著阿軍來到了那批鋼材的堆放位置。
還行！各種管材板材，鏽蝕程度還在接受範圍之內，這一批抵債物資的積壓時間應該是不算太久。
林野從小在鐵藝工廠里長大，對於各類鋼材的價格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花了約莫十分鐘，用手機計算器大體一算，也就心裡有數了。
目前的鋼材行情雖然持續低迷，但這批鋼材的真正價值再怎麼往少了說，那也得三十多萬。
當然了，你若沒有合適的門路，又急著處理掉它們，肯定賣不到那麼高的價格，但反過來講，若想從正規渠道購買到這麼些鋼材，錢就不可能少花。
林野盤算著，雖說這批鋼材的具體類型與規格，與自家廠子不太對路，實際用不到多少，但同樣可以用它們抵債啊。
老爸欠下的債務里，有兩位債主，正是與自家廠子常年合作的鋼材經銷商，一家欠了十六萬，另一家欠了十九萬。
反正他們就是賣這些東西，做這個生意的，還不上錢沒關係，把這批鋼材轉給他們，他們不虧，咱也能堵上一個大窟窿。
就這麼著吧，十萬塊錢拿下這批東西，怎麼算都是不會虧的。
「海哥的一番心意，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林野也不磨嘰，立馬做出決定，對阿軍說：「把這批貨送到我那裡，我立即付錢。」
「成！一看就知道，林老闆絕對是個痛快人兒！」
阿軍兩眼冒光，樂呵呵點頭答應，完成了這件事，海哥怎麼著也會賞給他兩三千塊，今晚上的一通花天酒地就算著落了。
談定了這件事，林野立即向阿軍告辭，因為再過兩三個小時，埃魯魯就會被傳送回妖魔域了。
但走出大門時，林野在馬路對面的一棵樹下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二姨夫！
二姨夫怎會在這兒？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一點不太對勁。
二姨夫的目光就盯著倉庫大門這邊呢，這一刻同樣看到了林野，自然也是神情一愣。
「二姨夫！」
林野帶著埃魯魯橫穿馬路，迎著二姨夫走了過去。
「小野，你怎麼在這兒？」
二姨夫下意識地問出了這一句，便隨即恍悟：「是不是你爸也欠了他們的錢？」
這一年多，尤其是最近幾個月，林野的老爸林正堂可算是名聲臭大街了，就連二姨家，也借了好幾萬，聽說二姨夫還曾與二姨吵過架呢。
二姨夫的意思是：你大姐已經過世了，咱們家與林正堂也就沒多大關係了，憑什麼借給他這麼多錢？
順帶著，二姨夫對待林野的態度也有了改變，見面后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冷淡。
什麼叫我爸『也』欠了他們的錢？
林野聽出二姨夫的話有點不太對勁，便回道：「是的，二姨夫，我來這裡是為了解決我爸的債務問題，你呢，你好像……」
「唉，別提了，交友不慎，太倒霉了！」
二姨夫嘆氣回道：「我當然不欠誰什麼錢，而是我一個朋友找我借車，謊稱是朋友的孩子結婚用車，誰知道，他這個混蛋暗地裡欠下了高利貸，被逼得走投無路了，竟把我的車抵押給了這幫黑社會！」
講話時，眼中滿是怨氣，像在無聲表示：我那朋友跟你爸一個德行，都特馬沒有人味了，凈坑自己人，天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身邊怎麼凈是些這種貨色！
「不對啊，沒這個道理呀！」
林野一聽便回道：「你的車，別人憑什麼拿去抵債？遇到這種事，立即報警啊！」
「報警有用嗎？」
二姨夫擺擺手，語氣無奈：「我知道后，當然第一時間報警了，可警察說，這屬於三角債關係的經濟糾紛，算不上刑事案件，警察管不了這種事，我只能去法院起訴。」
接著又嘆道：「可問題是，我去法院還告不到這幫放高利貸的，只能起訴我那朋友，因為是他借車不還，我與這幫黑社會並沒有直接的債務關係……那混蛋帶著老婆孩子，跑來我面前下跪，讓我饒了他……唉，我又能怎麼辦？」
這麼一說，林野也就明白了，還真是，二姨夫的朋友借車不還，等同於借錢不還，這不是偷，也不是搶，只能算作經濟糾紛，連個詐騙性質都有點勉強，並不在警察叔叔們的職權範圍之內，報警還真的沒什麼用處。
估摸著二姨夫也是心軟，狠不下心腸把交往多年的朋友送進大牢，不能以詐騙案向警方報案，於是就陷入了拿誰都沒轍的一個兩難境地。
報警沒用，去法院起訴也沒用，他那朋友已經是個傾家蕩產的廢人了，還能把他咋地？為了一輛車，啥都不顧的整死他嗎？
所以，二姨夫只能親自跑來找這幫放高利貸的要一個說法，可他又有點發憷，有些害怕他們，才會在街對面這麼的猶豫不決，徘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