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偽君子
「姐姐!你快,快住手呀!你瞧父親多傷心……難道,你這是要當個不孝女不成?」一旁,見夏疏影絲毫不為所動的夏淺若,上前攙扶住面色不善的夏禹侯,用著從小就吃的住夏疏影的話,邊說,邊朝夏禹侯使眼色。
誰讓夏疏影自幼就吃這麼一招。
因夏疏影母親的緣故,自幼,夏疏影便不得夏禹侯喜愛。後面更是受到夏淺若歪曲,總覺得是自己哪兒做的不好才惹的夏禹侯生氣,便是事事以父親為中心。
可也就是這麼真摯愚昧的一份孝意,卻足足被夏淺若母女整整利用了將近十餘年。當然也包括,那勺滾燙的,讓她從皇后之位跌落到被賜婚於一個患有隱疾王爺的油!
「傷心?」顫抖的輕聲句反問,夏疏影壓抑著心中那些似激浪般洶湧的恨意,赤紅著眼圈繼續道:「我看,父親傷心的是妹妹不能坐上皇后寶座吧!」
一句話,頓時讓屋內的氣氛更加僵硬起來,連夏禹侯極力咳出的那幾聲咳嗽都難掩這瞬間的尷尬。
嘖,難道這蠢女人被打的突然下變聰明了?
聽著夏疏影這句嘲諷的話語,夏淺若收起自己臉上那副溫婉的樣子,眯起有些似毒蛇樣的墨黑眼眸打量起了地上的夏疏影。
臟舊的衣服,亂糟糟的頭髮配著那半邊被她年前親手燙皺的醜臉……還是那個懦弱蠢笨的夏疏影模樣,也許,剛剛只是她一時多想了?
接著,下一秒,夏疏影的一句話,就將她這個看似有些不可能的猜想,化為了現實。
「夏淺若,你要是真的在乎你那皇后之位,就最好立刻拖著父親離開。要知道,我夏疏影現在又是毀容,又是被逼婚,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敢做出來的……」
說罷,為了顯示自己的決心,夏疏影又將瓷片朝頸脖內沒入了一分。
瞬間,傷口更加血流不止。幾乎是將夏疏影那身白衣裳,染成了殷紅色,鮮艷的將她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醜臉,襯托的似鬼似魅。
看來,這夏疏影是當真是打算魚死網破啊!
被夏疏影嚇住的夏淺若,瞧夏疏影這番架勢立馬用攙扶著夏禹侯的手臂捏了捏他的臂彎,示意著要不要先放過夏疏影這一馬。
虎父無犬子,夏淺若這番想法,自然也正中了夏禹侯的下懷。
但是,夏禹侯卻想的不是要挾出鳳玉,而是即將到來的聯姻!
和夏疏影按照腦中記憶分析的沒差,夏禹侯這次來替夏淺若討要鳳玉,表面上是為了替夏淺若奪得做皇后的信物。實則,是逼她承認皇帝的這段賜婚,要她嫁給那個有隱疾的什麼王爺!
這個偽君子,其實早就計劃好一個女兒嫁給皇帝,一個女兒嫁給王爺。只不過是這次夏淺若的毀容內宅之斗,恰好催快了事情的發展。
誰嫁給誰都無妨,主要是能夠穩固他在朝中勢力。
夏禹侯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臉上又恢復了那張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太清楚夏疏影的弱點,他有的是辦法讓夏疏影接受這段賜婚,坐上下個月初的花轎!
夏禹侯以一副當朝帝師的模樣撂下了話,揮擺著廣袖,傲然離去。身後依舊跟著被稱為「鳳女」的夏淺若。「哼,夏疏影你好自為之吧。為父今日不與你計較,若你再不識抬舉,遲早累及你母親與子修!」
夏疏影挺著自己筆直的腰背,看著兩人最後飄然而去的背影,終於支撐不住自己早已快透支的身體,倒頭在地。
在眼前又快是一片黑暗之際,她顫抖著那雙糙如枯木的雙手,撕扯下身上衣物,費勁全身力氣給自己的傷口做了個簡易止血包紮后,沉沉的昏了過去……
燈豆如油。
夏疏影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張硬木板床上,抬頭是頂破敗的素色床帳,鼻下瀰漫著股若有若無的霉味。
若她猜的沒錯,這,應該就是她的「閨房」了。
拜夏淺若那個「天命鳳女」的命格所賜,她記憶中還是在幼兒時期,「她」就被從東院寬敞明亮的正房,趕到了這個潮濕陰冷的西苑小角。
看起來依舊是高闊氣派,實則,是夏府最為差等的庭院。冬冷夏熱,經常因為濕潤的天氣起密密麻麻的黴菌。
「呵,夏禹侯真的不怕我就這樣細菌感染,然後死在這裡嗎?」望著空曠無一人的屋內,夏疏影喃喃出聲,大有種就被夏禹侯拋棄在這兒自生自滅的感覺。
支起酸痛的身軀,夏疏影環顧了圈什麼都沒有的屋子,腦海里開始飛快的思索該如何處理自己的傷口。畢竟,也不知夏禹侯什麼時候還會再來,她得趕快養好身體,才有本錢和他斗下去。
憑著毅力支撐,夏疏影吃力的拖著身軀快努力爬下床時,屋外突然響起一陣窸窣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從外推開。
「喲,我們未來的康定王妃終於醒了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率在眾人面前的夏禹侯,一臉譏諷的走進了屋內,身後是一眾下人、侍衛,大有和上次般逼人的趨勢。
床上的夏疏影眉頭一皺,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夏禹侯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緊盯著夏禹侯走過來的身影,夏疏影邊盤算著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邊小心翼翼的回話,腦海里卻是飛快的開始想別的法子:「咳咳,多謝父親惦記……咳咳……」
這次夏禹侯來明顯是有所部署,先是將屋內所有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其次,是算準了她的傷還未好,沒辦法再鬧自殺,便直接來相逼。夏疏影微微斂眸,心中佩服這夏禹侯心思細膩的同時,一個絕妙的計劃在腦中逐漸形成。
見得夏疏影服軟,夏禹侯心情也甚好,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呵,既然疏影已經醒了。那好生休息,養好身體后,為父便去跟皇上請旨下月初一成婚。道人們算過,這可是個好日子。」
好日子?
夏疏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下初一也就是五天後.哪能養好什麼身體,分明就是這老狐狸想她趕快嫁出去,以免再生事端吧。捂著自己那道傷口,就著蒼白的臉涼涼道:「咳咳,父親不覺得下初一太快了嗎……疏影這身子……咳咳,咳咳。」
夏疏影咳的聲音不大,但是那虛弱的樣子,直叫人看的心顫。可是老奸巨猾的夏禹侯,卻是一副冷淡的樣子,眯著眼睛低頭看著夏疏影,眼裡有些晦暗的光芒一閃而過。
斜睨著夏禹侯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夏疏影哽咽了下,接著又迂迴的虛弱道:
「咳咳,既然……父親想疏影下初一便嫁……那疏影嫁了便是。可是父親,在疏影嫁人前,能否找個宮裡的御醫來替疏影看看?咳咳,總不能讓疏影這副樣子,嫁去康定王府吧……咳咳。」
夏疏影說的至情至理,很難讓人找出破綻來推脫。面色冷淡如常的夏禹侯,先是眉頭一皺,在打量她片刻后,點了點頭。
答應了夏疏影在明日就會請御醫來的夏禹侯,在無話可說,便以公務為由離去,讓夏疏影好一陣嘆息。
「夏禹侯,這下……我倒要看看,這次你如何維護你這個偽君子的形象。」
屋外,黑影一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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