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他的果斷
葉湛難得同意這種事,我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葉湛卻牽著我的手離開公寓。
我猶豫的說:「二哥,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和顧姨也是近二十年第一次見面。」
葉湛笑:「又有何妨?」
我不解:「嗯?」
「我見她一面只是覺得她平常太煩你。」頓了頓,他嗓音略微冷酷說:「我了了她這個心愿,她以後可能就不會再打電話惱你。」
說到底,葉湛是因為我。
到了約定的地點,我看見顧姨坐在窗邊,葉湛站在原地透過窗戶看了許久,忽而道:「我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那時候的她活的很精緻,總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雖然她現在也是這樣,但終歸是老了。」
葉湛都三十而立了,顧姨年齡大了也實屬正常,他看見這樣的母親感懷也很正常。
我笑說:「現在的顧姨活的也不差。」
她在容氏雖然沒有太大的地位,但好在是什麼都不缺的,話雖這樣,但她心裡的確如容荊所說的那般,是一個充滿心機的女人。
她把我、顧霆生、葉湛一度推向了尷尬的位置,讓我們三個人糾纏的不可分交。
我和顧霆生最開始的矛盾皆為她一人引起,但事到如今只好做算了,畢竟過去那麼久的事再計較沒有任何的意義,更何況現在我已經確定我和葉湛走在一起。
聽我這麼說,葉湛薄唇微張道:「她一直都知道該怎麼選擇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我皺眉,沒太聽明白葉湛的意思。
葉湛牽著我的手進去,他走到顧姨的身邊,顧姨聽見腳步聲猛的抬頭愣愣的望著葉湛,一瞬間,她的眼眸里全都是淚水打轉。
她多年再見自己的兒子,心裡肯定有所感懷,那種情緒是我不能體會的。
葉湛拉開椅子讓我先坐下,隨後自己才坐在我的身邊,顧姨隱忍著情緒望著我們。
許久才喊著,「阿櫻。」
葉湛扯了扯嘴皮說:「嗯。」
他沒有否定自己就是阿櫻。
顧姨又說:「許多年沒見。」
葉湛莫明的望了她一眼說:「嗯。」
顧姨估計是緊張,緊張到不知該說什麼話,她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又說:「我想你。」
葉湛凝眉,又嗯了一聲。
他的心裡幾乎是沒有顧姨的位置的,所以顧姨說什麼他心裡都是毫無波動的。
顧姨或許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把眼眸看向我,語氣澀澀的說:「對不起,微兒。」
這句道歉,我能明白。
她在為曾經那件事道歉。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她應該不會後悔,因為她的目的達成,我已經和葉湛在一起了。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又不想讓她太過於為難,只得說:「沒什麼的。」
顧姨做的事葉湛應該是知道的,只是葉湛難得計較,也無法去計較這件事。
顧姨看了眼葉湛,又看了眼我,最後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阿櫻,以後我們能常見面嗎?就是一年有個幾次的那種。」
葉湛凝眉,他搖搖頭說:「顧太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玩,也沒有那麼多感情陪你玩,今天見你只是了你這個心愿。不為別的,只是滄海桑田,幾十年光陰,給你一個結局。」
葉湛說,幾十年光陰,給你一個結局。
這次見面就是這個結局的結局。
這是顧姨最後一次能見葉湛的機會。
顧姨錯愕,她愣愣的伸手想抓葉湛放在桌上的雙手,但被葉湛收了回去,她頓住說:「對不起,阿櫻,以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葉湛沉默,神情略冷酷。
她十分不甘心的問:「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阿櫻,你這是要和我斷了關係嗎?」
「在我眼中,我們毫無關係。」頓了頓,葉湛難得緩和語氣說:「曾經的事我沒有責怪過你一分一毫,因為從我離開國內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在生命中我葉湛只剩下自己。」
葉湛拉著我離開時,顧姨趴在桌子上哭的一塌糊塗,這一刻我有些不忍心。
但我偷偷的望了眼葉湛,他的神色略微放鬆,而這點放鬆可能稱為愉悅。
他和顧姨的事已成為曾經。
他們想回到從前是絕不可能的,但現在看著你好、我也好的狀態也蠻不錯的。
我和葉湛打算回A市的時候,我接到容荊的電話,他說他邀請我參加他的大婚。
容荊特意邀請我,我沒有拒絕的道理。
但我特疑惑的是,我和他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的,他有時候還會背著顧霆生坑我,而且我是感覺的到他討厭我的,那他為什麼還要親自打電話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呢?!
不過話雖這樣,容荊有時候挺不錯的。
剛放下電話我就想起莫臨,我感覺容荊是喜歡莫臨的,怎麼容荊就打算結婚了呢?!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我疑惑,但疑惑之餘突然想起容荊的大婚顧霆生肯定是在現場的,分別之後又要見面是我完全沒想過的,畢竟是物是人非。
容荊的婚禮在後天,也就是說我和葉湛還要在北京待兩天,葉湛在北京倒也沒覺得無聊,因為他在這邊有業務,再加上孩子又在他身邊打轉,他每天忙碌的不著邊。
在容荊婚禮的前一天我接到莫臨的電話,他嗓音低呤的問道:「微兒,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
我還沒有說話,莫臨又說:「容荊說你回國了,他說他邀請了你參加他的婚禮。」
「嗯,我在北京。」我說。
莫臨猶豫了一會道:「奶奶想見你。」
我的那個奶奶,逼死爺爺的奶奶,那個口口聲聲說對兩個孩子都公平的奶奶,到頭來卻只疼莫臨反而責怪我的奶奶想見我。
我說:「好。」
爺爺去世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於情於理我還是要去見一面,不為別的,畢竟從名義上講她始終都是我陶家的長輩。
莫臨來我的公寓樓下接我,我換好了一套衣裙偏頭對哄著孩子的葉湛說:「我要去見見奶奶,二哥,你和孩子在家裡等我吧。」
葉湛點頭道:「注意安全。」
我笑說:「好。」
我在他臉頰上親了親然後下樓,在公寓門口看見莫臨,他過來抱了抱我說:「抱歉。」
我疑惑問:「哥哥在抱歉什麼?」
「我不該拿走你的東西。」
莫臨指的是陶氏。
我笑說:「爺爺做的本身就不對,我打從心裡就覺得陶氏有你的一部分,哥哥你沒有錯,讓爺爺心臟病犯的其實是奶奶的態度。爺爺很愛奶奶,奶奶背叛了他這讓他覺得絕望。」
莫臨嘆息:「過去了。」
莫臨給我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在車上莫臨無奈說:「我沒法讓余簡成為你的嫂子。」
「哥哥愛她嗎?」我問。
「說不上愛,只是想為她負責。」
我忽而明白,莫臨想拯救余簡。
他想拯救她的下半輩子。
我沉默,莫臨又說:「她的事我大概了解了一些,微兒,或許最適合她的還是阮嘉銘。」
我疑惑問:「為什麼?」
「至少相愛相恨過。」莫臨神色嚴肅,他想了一會兒說:「他們了解彼此,很懂彼此。」
莫臨都覺得阮嘉銘還適合余簡。
「但阮嘉銘傷她很深。」我說。
「話雖這樣,我也不想為他說什麼好話,但微兒,有些事誰也無法做到絕對的對。出於本心,阮嘉銘壓根就沒想過這樣對余簡,說到底是他遇人不淑,遇到了病態的歐歡樂。」
是的,阮嘉銘只是隱瞞了余簡,那個時候他對余簡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愛。
後面發生的事,阮嘉銘自己都控制不住。
說到底是余簡倒霉,是阮嘉銘倒霉,偏偏遇上了歐歡樂那麼偏執、變態的女人。
說起來阮嘉銘也倒霉,他除了騙余簡自己已經已婚的事包括沒有保護住余簡,他也沒做什麼要命的事,偏偏卻感覺他罪不可赦。
余簡在心裡給他判了刑。
這個時間期限很長。
無所謂吧,這是他們的事。
反正我打心底是希望他們好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勸阮嘉銘跟著她去瑞士。
一個男的肯放下一切追過去已經是不容易了,希望余簡能夠……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和莫臨沒有再談余簡的事,快到陶家別墅事,他突然提醒說:「奶奶精神狀態很差。」
「嗯?怎麼了?」我問。
「爺爺去世以後,她比誰都難過。」
「嗯,我知道了。」
莫臨是希望我別說戳奶奶心窩子的話。
我沒打算說,因為她有她的立場。
我下了車突然猶豫,莫臨拉著我的手進去說:「奶奶只是想鄭重的給你道一聲歉。」
「嗯?」我驚疑。
「奶奶知道自己做錯了。」
頓了頓,他又說:「我也做錯了。」
是的,我們大家都錯了。
當初我沒有回陶氏的話,或許我們一家人都還好好的,只是現在物是人非。
莫臨帶著我進奶奶的房間,我進去看見她一個瘦弱的老人虛弱的躺在床上。
她看見我,目光很有神。
她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微兒,奶奶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