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佛修季拂曉
靜心庵是季拂曉前世出家的地方，這座尼姑廟總共五十餘間廟房，佔地十餘畝，跟雲隱寺完全無法相比，但在尼姑廟中算是比較大的了。據說這座庵堂的歷史非常長久，到底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已經不可考究，只知道其比雲隱寺還先建造出來。靜心庵不接待外客，庵中尼姑全是清修一脈，也從不主動出門化緣，裡面的日子十分清苦。不過正因為如此，靜心庵在貴族女人中的名聲非常好，即便靜心庵的尼姑不主動化緣，貴夫人們也會主動送錢給靜心庵，雖然數量不多。
藍筱攸到了靜心庵時發現，文頌雅也在這裡剃度出家。原本明艷美麗、意氣風發的文大小姐如今面如枯槁，整個人變得麻木，如果不是藍筱攸對她認識頗深，還真認不出她來。
對此，藍筱攸只是一笑，便不再理會，轉身去了季拂曉所在的院子。
院子裡面只有季拂曉一個人，她已經換上尼姑所穿的緇衣，長發垂在後背，正在燒水泡茶。她渾身散發著安靜的氣勢，彷彿一灣波瀾不起的深潭一般。不過她身上的氣息波動，藍筱攸感覺到熟悉，她曾經在覺慧大師身上看到過。
「我竟然看走眼了，你竟然是個佛修。難怪你想法設防取消掉你跟陸竹銘的婚姻，想要出家呢。」藍筱攸從大樹背後走出來，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在季拂曉對面坐下。
季拂曉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你也是修鍊者，在街上看到你的時候，我都嚇了一下。」
「我那個時候可是化了妝的。」
「我是靠著你的氣息認出你的，外貌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季拂曉淡笑，高深莫測。
藍筱攸盯著季拂曉的笑容：「如果我不是修鍊者，你是不是會一直瞞著我，不讓我知道你退婚和遁入佛門的真相呢？」
季拂曉笑容不變：「有些事情，普通人還是不知曉的好。」
藍筱攸哼了一聲道：「虧我還為你難過和打抱不平呢。」
季拂曉：「那我在這裡向你道歉。」
「不用了。」藍筱攸一擺頭，「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好好的伯府小姐竟然成了佛修？我看你這修為，竟然比雲隱寺的了悟大師還要高深！你修鍊了多久？」
「沒有多久。那次賞梅宴后，我有了奇緣，才開始修鍊的。」季拂曉道，「我有傳承才會修鍊得這麼快，而了悟大師師承覺慧大師，覺慧大師沒有傳承，都是自己摸索著修行，才會修鍊得慢。不過似乎覺慧大師也有了奇緣，如今修行得也不慢了。」
藍筱攸摸摸鼻子，覺慧大師的奇緣來自自己。不過，她對季拂曉的奇緣挺感興趣。
「遇上了什麼奇緣？」
季拂曉沒有隱瞞藍筱攸這個朋友，或許是藍筱攸也是修行者，兩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季拂曉對她非常放心。
「我母親留下的一座觀音像，我不小心將頭磕在觀音像上，獲得了一直封印在觀音像上的傳承，從此走上佛修之路。」
藍筱攸不知道該不該說「恭喜」，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成了佛修，這是好事嗎？
藍筱攸看向季拂曉，嗯，季拂曉覺得這是好事。
「恭喜。」藍筱攸道，「你跟我的情況很相似，我是鮮血滴在一支鳳釵上，開啟了裡面的傳承。」
「咱們都是氣運宏大之人。」
「是啊，咱們兩個的運氣好，至少比覺慧大師好。」藍筱攸笑道，「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和覺慧大師師徒四個修鍊者吧？」
「我想不止。」季拂曉道，「在我的傳承中，有說過這個世界有修行界的存在，只不過修行界與凡人界之間的道路斷絕，兩邊的人斷了往來。所以凡人界中幾乎沒有修行者，但在修行界中，能夠修鍊的人非常多。」
「這個世界有修鍊者？」藍筱攸驚。她立刻覺得自己如今的修為不夠看了，原以為自己修鍊下去就能夠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呢，沒想到頭頂還壓了一層山。如果哪天凡人界和修行界的道路連通了，修行界的人跑到凡人界來，以自己的實力，豈不是要被人家吊打？
不行，不能這樣。藍筱攸雙手握拳，下定決定以後修鍊要更加努力！
「能和我說一說修行界的事情嗎？」
季拂曉驚訝：「你的傳承裡面沒有修行界的資料？」
藍筱攸搖頭：「有的話，我就不會問你了。」
季拂曉道：「這個世界的修行界據說在另一個空間中，乃是一位仙界大能開闢的。那裡的靈氣是凡人界的十倍以上，若是我們再修行界修行，修鍊速度只怕還要快……」
藍筱攸：她是不會再快了。空間裡面的靈氣肯定比修行界更多，她的資質不好，就算再修行界，修鍊速度也跟在凡人界沒有兩樣。
「修行界中有佛修、有道修，還有妖修。那裡爭鬥不少，據說殺人奪寶很常見，有些人一言不合就動手，死亡率非常高。」季拂曉道，「我很慶幸自己生活在凡人界，可以安心地清修，若是在修行界，怕是連保命都很困難。」
「你不嚮往修行界？」藍筱攸問。
季拂曉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善於爭鬥，我也很膽小，修行界的環境不適合我。何況仙凡之路已經斷絕，想那些沒用的做什麼？」
「也是。」藍筱攸點頭。雖然她贊同季拂曉的話，但藍筱攸有種感覺，自己只怕有一天會涉足修行界中。這是直覺，很靈的。
「你的性格倒很適合佛修。」藍筱攸道，「而且佛修修的是神魂，對靈氣的依賴相比其他修鍊者低，在凡人界修行很適合你。」
季拂曉道：「你想去修行界？」
藍筱攸笑：「我如今的境界，去了修行界就是給你送菜的。況且，如今兩界的同道斷裂，我想去也去不了啊。」
「若你想去，也不是沒有辦法。」季拂曉道，「我的傳承中記載，凡人界中留有上古仙人留下的傳送陣法，只要有足夠的靈石，就能夠將人傳送到修行界中。」
藍筱攸感興趣地問：「那傳送陣法在哪裡？」
季拂曉：「傳承中沒有提到。」
藍筱攸倒，這說了不是白說。
「沒有白說，等你的修為夠了，若是想離開凡人界去修行界，可以去找上古傳送陣。」
「凡人界這麼大，不好找啊。」藍筱攸感嘆。
季拂曉道：「修行者的壽命比凡人長，有那麼多的時候，還怕找不到？」
「你說的對。」藍筱攸點頭，問道，「你就那麼輕易地放過季拂晨和陸竹銘呢？還有季夫人，她可是一直暗中害你呢，你要放過她？」
「種孽果自有孽報，季夫人和季拂曉今世作孽，下一世會全都報應在她們身上。」季拂曉道，「至於表哥——姨母一直對我很好，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我不會怪表哥的。何況，他們兩人能夠在一起，我在背後也做了推手。」
「我不喜歡佛家這種論調，若是有人對不起我，我一定要報復回去。」藍筱攸道。
季拂曉雙手合十：「你我修行的理念不同。」
「不是理念的問題，還有性格的問題。拂曉姐姐，佛家都有金剛怒目之說，你也應該硬起來，至少不能讓季夫人將你嫁給一個快死的鰥夫，敗壞你的名聲。」
季拂曉略驚訝：「你還修鍊了易經之術呢？」
藍筱攸含糊地點點頭：「我略有涉獵。」
季拂曉皺起眉頭：「季夫人真要我嫁給快死的鰥夫？」
藍筱攸繼續點頭。
季拂曉嘆了口氣：「我原本不想跟她們計較的……」
藍筱攸：「有的人，你不跟她們計較，她們只會變本加厲。拂曉姐姐，為了以後你能清靜地修鍊，你可不能放過她們了。」
季拂曉似乎將這話聽進去了，藍筱攸也適可而止，沒有再勸。喝了季拂曉泡的茶，兩人聊一會兒修鍊上的事情。不管佛修還是道修，修行的本質是不變的，有些道理也是想通的，兩人相互映證辯駁，全都大有收穫。
月上中天，藍筱攸意猶未盡地停住口，向季拂曉提出告辭。如同來時一樣，藍筱攸走入陰影之中，沒有被庵中其他人發現得出了靜心庵。
正要施展輕功離去，忽然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
「我這些年存了一些銀子，大概有上萬兩，文小姐用這些銀子可以在其他地方安家生活，不用在這尼姑廟中受罪了。」
「多謝你，歸塵公子。自從我遭罪以來，你是唯一一個關心我對我好的人，以後，我會好好感謝你的。」這是文頌雅的聲音。
藍筱攸驚訝，歸塵竟然來找文頌雅？他們不過在清風明月樓見了一次面，歸塵竟然對文頌雅這麼上心了？他不會是喜歡上文頌雅這個蛇蠍女人了吧？簡直了——文頌雅當初可是想殺他滅口的，如果不是自己暗中幫助，歸塵可早就被文家毒殺了。
聽了文頌雅的話，歸塵臉微紅，柔聲道：「我不用感謝，我自願為你做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