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無恥之人
「夏大人，你這……」賈尚傑看著夏商所為，面露驚色。
蕭蔻兒亦是如此，焦慮道：「擅改契約以至其無效……」
「有嗎？我有改動過什麼嗎？」夏商裝作若無其事，看看蕭蔻兒又看看賈尚傑，「你們剛才有看到什麼嗎？」
蕭蔻兒臉色逐漸變得古怪，偏向尚書大人。
賈尚傑眉頭緊皺，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可桌上字據橫添兩筆極不自然，遂嘆了一聲道：「哎，即便如此，這新添的兩筆與之以前筆墨截然不同，明人一看便知這是后加上去的。」
「好一個明眼人便知，先前那筆墨不也一樣？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百四十萬而非一百四十一，那為何大人猶豫不決，還說什麼沒有實際的證據。現在這兩筆已經落在了紙上，且問大人現在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兩筆是後面添上去的呢？」
「這……」賈尚傑語塞，猶豫了許久還硬是找不出什麼太好的說辭。
「反正事情就這麼定了，剛剛不是聽說明日會有豐匯錢莊的廖百枝來？就由大人來說說這個存據的事情吧。」
「夏大人，國府庫的事情不該……」
「這也是戶部的事情。再說了，那個豐匯錢莊的面子可夠大的，今天下官去了，連門都進不去便被攆出來了。我一個小小的主事，人家都根本不放在眼裡，所以還必須由大人親自去說才行。」
賈尚傑是真沒辦法了，心裡暗罵這個年輕人無恥。
夏商心情愉悅，招呼著蕭蔻兒在房間內起草了一張借據，打的是國府庫的名號，讓戶部尚書的官印在上面蓋了章。
時間一年，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戶部要歸還蕭家一百四十萬兩現銀。
蕭蔻兒親眼見證了戶部發生一切，感覺情況比她想象中要順利得多，而且過程也十分詭異。
在她看來，這個夏商明明是個主事，好似權力反倒比最大的戶部尚書還要高，完完全全是獨斷專行，強買強賣，偏偏這個尚書大人還沒有任何反駁的話，一直都是在被動接受。
雖然蕭蔻兒對官場不了解，但這種有悖常理的情況出現，依然是讓人無法理解。
半個時辰后，夏商帶著蕭蔻兒離開了戶部，在路上叮囑：「這個借條你可要好好保存好了，一年之後來這裡取銀子，也不知道我還在不在戶部任職。但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有這個條子在，相信沒人敢為難你們蕭家。」
蕭蔻兒點點頭，輕聲道：「謝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朝廷把一個爛攤子丟給我，我現在手裡頭缺錢，你能把錢借給我，更應該是你幫了我。總之，在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了那個想法，希望蕭家能跟我合作，在京城紮根，咱們互相幫助，總是好處很多的。」
「我可以答應……」
「先別急著答應，蕭家的錢都沒有拿到。等我把那一百四十萬兩銀子要回來了再說，那樣你也更清楚我是個值得依靠的同伴。」
「剛才在戶部，看到你跟尚書大人的說話，我就知道你在京城不是個普通的人物了。說起來，蕭家在徐州發展已經到了瓶頸，加上之前的倭寇事件，蕭家的產業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就算慢慢恢復了過來，總是還要擔心會不會出現同樣的事情，萬一哪一天又有倭寇入侵怎麼辦？所以，此次來京不單單是為了討回銀子，還是想看看在這京城之中有沒有什麼好的機遇。」
「那豈不是正好，反正蕭家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跟我商量。我可以動用在京城的力量給蕭家謀得一些便利。至少不必擔心其他商戶的打壓，保證蕭家在京城能跟別人公平競爭。」
聽了夏商的話，蕭蔻兒臉上有了幾分喜色。
夏商的許諾看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清楚實際情況的人都知道，外來的商戶想要在京城立足有多麼困難，想要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了夏商幫助，蕭家能在京城中跟別人公平競爭，蕭蔻兒有著絕對的信心能在京城把生意做起來。
蕭蔻兒回話，說是具體的事情還要回去跟自家人多商議商議。
蕭蔻兒是入京第一天，一行二十餘人都住在城東的一家客棧裡面。
眼下已經是黃昏散盡，明月當頭，夏商自是不放心讓一個外來的姑娘家在夜裡獨自一人。
還是在戶部門口叫了一輛馬車，不避諱地跟蕭蔻兒坐進了一個車廂，支應車夫一聲就朝著蕭蔻兒說的那個客棧去了。
在之前兩人談得都是公事，到了車廂裡面，兩人談的就是私事了。
回想當初在徐州的時候，夏商的出現和消失都十分突然，蕭蔻兒心中一直存在著許多疑問。
比如夏商在京城到底當的什麼官，家裡又在做什麼生意。
這些問題在之前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夏商消失之後又經歷了什麼，這是蕭蔻兒最關心的話題。
夏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老老實實說了在徐州之後遇到的種種。
這是一段十分漫長的故事，蕭蔻兒聽得很認真，也十分嚮往。
一個出身大戶的小姐可沒有經歷過江湖中的驚心動魄和戰場上的生死一線。
她原以為自己一個女兒身能出門在外經營商業已經算得上十分精彩，但聽了夏商的經歷之後，感覺自己的人生太平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還是平穩地行駛著，夏商卻已經停止了說話。
蕭蔻兒還沉寂在夏商的故事裡沒有回神。
「蕭小姐……」
「啊？」蕭蔻兒猛然回神，然後又有些失神。
「在想什麼呢？」
「呼……」蕭蔻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要是我也能見識一下你所遇到的那些驚險故事就好了。」
「難道我們一起去開山引水還不夠刺激？」
「一生就那麼一次，雖然回想起來還是會害怕，但是那種經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蕭蔻兒有些痴迷，看得出她是真的有些留戀當初的經歷。
夏商笑了笑：「別想了，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那些驚險刺激的時刻還是不要經歷的好……」
夏商話音剛落，平穩行駛的馬車忽然很不尋常地顛簸了一下，車一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