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8章 反問

事關天書中最重要的總綱內容，便是太子為之不顧一切也很是正常。

夏商掃眼四周，氣氛有些不對，身邊徒弟也已經面色陰沉下來。

「誒，殿下，小夏大人……」氣氛沉寂之時，馬道長忽然走上前來打圓場，「大家不用那麼緊張，之前不是說好的，倭國人尚在京城之內，我們應當的摒棄他日恩怨，同仇敵愾，一同對付外邦人的才是嘛。」

夏商沉默，看著李向陽。

李向陽低著頭，也不知看著什麼，更不知想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沉聲道：「天書關乎天數，關係華朝命脈，一切關於天書的事情都容不得半點兒商量的餘地，夏商，你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也知道本王的底線在哪裡。所以，剛才那個問題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沒什麼好想的。」夏商忽然很果斷地開口道，「天書總綱我的確是看到了。」

李向陽瞳孔一縮，盯著夏商，又見夏商聳了聳肩：「不過嘛……很可惜，天書總綱恐怕已經被毀了。」

「什麼？！」李向陽和馬道長異口同聲驚叫了一下，隨後李向陽低聲再問：「你以為隨口幾句胡話就能矇混過關？」

「殿下方才說了，並不清楚黑塔之中發生了什麼，又如何判定在下所說都是胡話？」夏商頓了頓，「天書總綱被毀千真萬確，是我親眼所見，容不得半點虛假。」

「在黑塔之中究竟的發生了什麼？」

夏商停頓了一下，輕輕一嘆：「哎，既然都說了同仇敵愾，在黑塔之中遇到的一切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說著，夏商便將自己在黑塔內遇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李向陽，並且自己是怎麼昏迷的，昏迷之後又被皇后所救，唯一隱瞞的只是自己跟琴箏之間的曖昧，和自己醒來之後翻看了寢宮內的抽屜。

夏商講述得很詳細，李向陽和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十分入神。

兩刻鐘過後，夏商停止了自己的故事，李向陽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夏商講述的故事是否真實。

還是馬道長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夏大人的的意思是，你親眼看著皇後娘娘將那印有天書總綱的蛇蛻被火所燒？」

「我所知道的一切就這麼多，如果你們還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本太子相信你所說的。」李向陽忽然開口，表情之中帶著些許惋惜。

馬道長卻反駁，小聲打斷：「這跟卦象不符，卦象所現，今日便是天書總綱現世的一日。怎麼可能是被毀了？這不可能！卦象所現，在天書現世之後，還會有許多大事隨之而生，天下會因天書總綱而變得動亂。」

「卦象真有這麼顯示？」李向陽皺眉，很認真地問道。

馬道長還準備說點兒什麼，卻被夏商打斷：「馬道長剛才也說了，卦象所現，是天書在今日現世。天書總綱的確是現世了，但現世的同時也被天雷所毀。這跟卦象並無什麼不符之處，再者說，以後會不會因為天書總綱發生一些變故也說不準，畢竟更大的一塊天書落在倭國人手中，就算對方拿著的是一塊不完整的天書總綱，卻也不知道那一塊天書總綱有沒有被毀，更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那個殘卷而引發什麼衝突。」

「不該是這樣的！」馬道長覺得夏商所說不符邏輯，想要繼續辯解，夏商卻不想給這人多說什麼的機會。

「一句卦象所現，馬道長便可天馬行空，隨意添油加醋嗎？若馬道長真是精於占卜之術，那便應該懂得知天七分露三分，話露三分說一分的道理。善謀天數乃逆天之道，懂的人可不會隨意地窺伺天機，因為這是折損陽壽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完整地窺探天機，就算準了某時某刻某事，那頂多也不過是天道的七分真相罷了。你知道天數的七分，只能透露給世人三分，透露的三分之中，嘴上所說只能漏出一分，剩下的最好多於暗示微妙。不然，馬道長應該知道什麼後果吧？」

「知天七分露三分，話漏三分說一分？」李向陽小聲念叨了一遍，感覺此話有幾分玄機，看向了馬道長。

馬道長被夏商的話說得愣住了，竟然是回答不上，吞吞吐吐地問：「什麼後果？」

「自然是於占卜之人不利，對求卦之人不利。這武者修為過於精深便會引來天劫，若一個人日日窺伺天機，透露天機給世人，試問天道豈能放過？知道天機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善於卜算的方士命途多舛，難有飛黃騰達之人，而且多是不得善終。不過，我看馬道長這一身裝扮可不像什麼命途多舛，倒是跟在太子殿下的身邊，享受著榮華富貴，過著其他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生活。這跟那些真正懂得占卜之術的能人可不太一樣。」

說著，夏商看著李向陽：「太子殿下，在下在此多嘴說一句，此人若沒有真才實學，以往所言天機不過是投機取巧之道，故而運途亨通，其言便是過於危言聳聽。但若此人真是有過人的能耐，能肆意揣度天意，卻又不受天意所困，那此人便過於神奇，近乎為妖。他多次泄露天機給殿下，其目的是什麼尚且難料了。」

「夏商，你胡說什麼呢？還記得貧道曾救過你？還設法救你的家人！你居然如此說……」馬道長有些急了，大聲駁斥。

李向陽卻是一笑：「這就有意思了，馬道長說夏大人是妖怪，夏大人又說馬道長誰是妖怪？到底你們誰才是妖怪？又或者你們都是妖怪？」

夏商思量片刻，對李向陽一拱手：「言盡於此，殿下要是不聽，在下也沒有辦法。」

馬道長一路來遭到他人質疑的時候很多，但今日被夏商所質疑卻顯得有些亂了方寸，因為他早已知道在天書現世之後，他的運途便到了拐點上，似乎以後要走下坡路了。

李向陽本不覺得什麼，可見馬道長一反常態，反而有些狐疑，暗想莫不是夏商所言真的說中了什麼，讓一向穩重的馬道長也有些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