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一下子抱起了她

左盼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孫眉給擋住……這也是第一次左盼從她的嘴裡聽到了聲音，哪怕是難聽至極，粗噶又嘶啞。

這時候醫生也衝過來，強行把她給摁住，幾個人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她送到了醫院的地方。

左盼進去的時候，米颯還在那裡……看著左盼這般容貌，神情斂斂。

左盼現在很狼狽，頭髮都是奶茶的味道，濕了一大片，喝著奶茶糾纏著髮絲，黏糊糊的，頭髮也亂了，衣服上有很多被孫眉抓出來的臟髒的手印。

如果她把外套脫掉的話，米颯還能看見她帶血的肩膀，血已經染透了臂膀。

「孫女士是你的母親？」米颯道。

「莫非你今天才知道嗎？」左盼不相信米颯今天才知曉。

「難道之前有人告訴過我嗎？」她反問。

「那你現在知道了……」左盼道，「不好意思我要上樓。」

「請。」

米颯目送她離開，她站在原地，手放在口袋裡，笑的意味不明。

……

左盼處理好自己肩膀上的傷口，這個肩頭已經不適合大動了，保持不動。

她去看孫眉，孫眉打了鎮定劑，已經在休息。

她站在病床旁邊，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左盼以前就有希望，孫眉能夠歇斯底里的把自己心裡的積鬱給發泄出來，而不是憋在心裡，自從硫酸事件發生之後，她好像過於異常的平靜。

現在倒是好了……終於忍不住了，開始瘋瘋傻傻。

她一嘆，長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她在病房裡呆了兩個多小時，孫眉醒來之後就像以前一樣，非常非常的安靜，就連眼神也不會落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左盼很憂心。

到了晚上，她才感覺到動了胎氣，肚子有些不舒服，於是她乾脆就住在了病房裡。

夜深人靜，窗外和風瑟瑟，吹的樹葉搖擺。明天就是團圓夜了，今晚的醫院好像特別的安靜，不過八九點都沒有什麼人走動了。

怕是回家準備過年了吧。

新年這種東西，左盼真的是沒有什麼*的。自小，有媽媽在，她就有新年。

媽媽一走，武迎月對她，也不過就是不會讓她死的份兒，至於左良……那就更不用說了。

能有一件新衣服就算是不錯了。

後來去了墨一臨的家，她去的那一年，墨躍進就已經進了牢。所以左盼只敢跟在墨一臨的身後，過年的時候，墨一臨就會消失，不知道去往何處。

左盼就一個人窩在家，看電視，吃餃子，一晃三年。

後來去了美國讀書，就不過年了。可以說活到這麼大，沒有過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新年。

就是今年有點不太一樣，她和媽媽相認，而且肚子里也多了兩個孩子。

8點半，她出去打熱水，她弄熱水給孫眉洗臉洗手，出去的時候好死不死的行對方的門也已經打開。

遲御站在那裡。

臉很憔悴，沒有穿外套就是一件針織毛衣。他也看到了她……黝亮的眼神朝這邊一瞅，繼而就走了過來。

不怕你以為他是來找她的，當然這種感覺也就是下意識的，就那麼一兩秒……隨即就明白了，他怎麼會找她。

於是提著暖水瓶就走開，遲御推門進去，他去看孫眉。

左盼打完水進來，遲御還沒有走，依舊在病房，背影消瘦而筆直，寬肩窄臀，處女在那裡不言不語也未曾動一下，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矜貴氣息。

她裝作沒有看到一樣，進了洗手間，拿著盆接了一點冷水倒了一點熱水，拿出來，坐在床邊，擰毛巾，把她的手拿出來，把她的手指頭掰開，一根一根的擦拭著。

一隻手擦完再去擦脖子……這個脖子左盼已經看了無數次了，但是當再看時，依然被她的那種錯綜複雜的疤痕給震住。

人都是愛美的，更何況是先前驚艷一時的孫眉，這種痛苦是怎麼都隱忍不了的！

她的毛巾放上去，細細的慢慢的擦拭，從頸項到下巴。

就再把毛巾放在她的下巴上，孫眉忽然醒了，抬起手一巴掌就扇到了左盼的臉上！

打的又快又急！

左盼是坐在床測上的，這一巴掌打來，她的身子一歪，一屁股跌坐在地！

跌下去的那一瞬間，後面有人伸出一隻手來，一下子抱起了她。

熟悉的香味從鼻尖傳來，她抬頭……他已經丟下她，越過她到床邊，摁住了在床上胡亂撲通的孫眉。

左盼趕緊去叫醫生。

那一巴掌觸動了左盼肩膀上的傷口，她我在旁邊看著醫生把葯推進了孫眉的身上。

她心如刀割。

她和孫眉沒有多少的相處之情，可到底是親生的……母親受了罪，她的心也是煎熬。

等到終於安靜了……孫眉拽著遲御的手，不丟。

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遲御，看起來很疲憊，像是要睡覺了，卻又強撐著的不願睡去。

左盼過去，「媽。」

孫眉看向她……眼睛里迷迷霧霧，對於左盼像是認識又像不認識。

她的唇動了動，最後什麼都沒有說，頭一轉，因為藥性而沉沉睡去……

左盼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哪怕是睡著了，手還是抓著遲御。

左盼坐下來，把孫眉的手從遲御的手裡拿過來，側眸，「你出去。」

遲御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目光虛虛一收，起身，手落進了口袋，出去。

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語言交接，更加沒有視線上的接觸。

左盼握著孫眉的手，深深的閉眼，頭埋了下去。

生活，真苦。

……

隔天。

大年三十，左盼是在醫院裡度過的。凌小希中午的時候派人給她送了他們家裡煲的湯，她和孫眉一起吃。

孫眉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也沒有什麼發瘋的跡象，認得左盼，也很配合醫生。

晚上，隔著很遠就聽到了外面的煙花聲，啪啪啪，熱鬧的很。

左盼把孫眉收拾妥當，帶到陽台，看著遠處的天空，美，美得不可思議。

孫眉笑了。

笑著笑著就哭了……她拉著左盼，用唇非常非常艱難的說了對不起三個字。

說的很困難，三個字用了很大的勁兒，卻依然發不出一點的聲音來！

左盼回握，無論有什麼無法忘懷的過往，站在也都沒有了，通通沒有了。

十點，孫眉已經睡下。

左盼好累，肚子像兩個秤砣，壓的她無法踹氣，十點過一刻，有電話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