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做戲
雖然孩子生下來了，但太后並沒有讓我搬出去住，而是叫我一直在這裡住下去，不知為什麼，我聽出她話中有別的意思，我也沒有去在意這麼多，既然讓我住，就住下來吧！
今日，是孩子取名的日子，是他父親給他取的，宇文天湛，這個名字，我們大家都覺得好聽。
這些日子可苦了太后了，忙的整宮的丫環都累死，從來都知道生下來的孩子很不好侍候，卻不知道是這麼難侍候，可生下來了，就算再苦再累也得撐住。
今天，我獨自在房中喝茶，驀然，見一個年老的宮女悄悄的走進我的房中，我見過她，是太後身邊的得力宮女，她走到我身邊，不敢抬頭望我，只是輕輕的朝我福了福身子，「奴婢叩見娘娘。」
我微微一笑，「你有什麼事嗎？」
「是關於......關於我女兒的事，我想跟娘娘說說，請娘娘為她做主。」女子慢吞吞地開口，聲線有些傷感。
我心裡微微一怔，不解道，「你女兒？你女兒是誰？」
「小女名喚香梅，是以前晚妃娘娘身邊的丫環。」女子說到此處，聲音暗啞，雖然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
聽到香梅兩個字，我心裡驚顫，眼神迫切地望著她，半晌才輕輕的細細的問出聲，「你說香梅她現在怎麼了？」
女子驀然低泣起來，哽咽出聲，「她......她死了，死得好冤枉，是被活活打死的。」
活活打死，我心不由的揪痛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香梅......我在心裡無聲呼喊，我望著這個年老的宮女，努力壓抑著情緒，讓自己不泄漏過多的情緒，「到底是誰這麼殘忍下得手？」
宮女臉上露出一絲懼怕之色，沉默了一會兒，才顫聲道，「是......是當今皇後娘娘，小女為護晚妃娘娘，被皇後手下的人活活打死，她死時，告訴我，如果有機會，一定要為她報仇，奴婢看娘娘您心底仁厚，為人善良，奴婢想請娘娘為小女作主，討回公道。」
是她，早就該想到，也只有她這麼殘忍無情，這個死女人到底要殺光多少人才甘心呢？我身邊的，小靜，如意，都為護我死在她的謀殺下，如果不是她們，我怕是早已死了千百回了。不能在等了，再等下去，我怕又有人因我而死，我抬起已布滿眼淚的眼睛望著地上的老人，點點頭，堅定地說道，「你放心！不要多久，香梅的仇，一定得報。」
老人點點頭，紅著眼圈道，「娘娘，這樣為難您了！」
「沒什麼，這種人不配活在世上，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老人下去了，我勉強撐住的情緒頓時崩潰，眼眶中的眼淚流泄而出，香梅，你太傻了，為什麼要騙我？想想當初，她義無反顧的保證她會沒事，也怪我太大意，竟然丟下她，逼她上了絕路，為什麼每次死得都是我身邊的人，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娘娘，你怎麼了？」小艷從門外走進來，有些擔心的望著我，我朝她搖搖頭，小艷微微嘆了口氣，出去了，這時，又有人進來，我沒有在意，只沉靜在自己的腦海中，驀然，感覺肩上多了一隻溫暖的手掌，引我抬起頭，看到一張布滿心痛的臉，我什麼也不想，撲進他懷裡，無助的輕輕的低泣起來，我想......我想向他坦白我的過去，我不想再裝了，我不想在裝得若無其事，在別人面前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情，感覺好累好累。
他任由我抱著他低泣，不問原因也不說話，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臂，輕喚道，「宇......」
「哭夠了嗎？」他低低的尋問。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啞聲道。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對我，有什麼事情還要隱瞞？」他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撫著。
「如果我說了，你會怪我嗎？」我下意識的問，我好怕他因此而怪我，怪我不誠實。
他湊近我的耳畔，聲音低沉之極，「不會，無論你犯了什麼罪我都不會怪你。」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疑問在心裡堆積。
「因為是你，知道嗎？」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討厭我啊！這樣讓我的心情好受些，可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你可知道有得時候，你對我的好，都讓我怕了，我怕我沒有你心裡想的那麼好，到時候，就算離別，也不會這麼肝腸寸斷了。沉默了半晌，我有些困難的啟口，「其實我......我騙了你......」
他語氣有些好奇般響起，「哦，你騙了我什麼？」
對於他的這種語氣，我心裡不由的暗叫道，他會怪我的，他一定會怪我的，想完，我接著道，「其實我......的真名不叫李春兒，而是叫......」
驀然，頭上的他突然出聲道，「你的名字叫晚兒是嗎？」
我驚訝地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他眨了眨墨玉般的黑眸，眼中有些調皮的神色。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我怎麼沒有發現？」我瞠大了眼，難道我一直難於出口的事情，在他心裡竟然早已知道？
「就在鄭府的時候，你對鄭夫人感情逃不過我的眼睛。」
「你知道了？原來粉色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怪我欺騙了你？為什麼......？」
他有些好笑地打斷我的話，「鄭晚兒，你哪裡來了這麼多為什麼？我心裡只有一個答案，因為是你。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他將我擁緊，親昵的吻著我的額角，驀然，括括我的鼻子，輕叫道，「傻丫頭......」
我已經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了，我心裡最放不下的事情竟然演化到這種地步，被他緊緊擁住，我真實的感覺到他對我的感情，是真實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就這樣任由他抱著，驀然，我推開他，出聲道，「明天，我要出宮散心，你幫我安排。」
「春兒，我正派人調查此事，你就不要關心了！」他搖頭道，眼裡閃著不悅的光芒。
「不，這一回，我一定要這麼做。」在我眼裡，這樣做即對得起小靜，如意，香梅的情意，又能親身反擊那個人，我很樂意做。
「春兒，你才剛剛生育完，要是惹了風寒，怎麼辦？」他低叫，眼裡的不不悅被關心取代。
我哪裡肯依，就這樣，吵了一會兒，他終於妥協了，他這樣做無非是擔心我的安危，我很感動，卻又無法迎合他，心裡感到有對不起他。
明日，我要去宮外散心的事傳遍了整個皇宮，想來最關心我的去處的某人也知道了。
二天，天剛破曉，東邊的雲層露出了魚肚白，一輪初升的太陽冉冉升起，那耀眼的火紅，那明亮的光芒，一切都在說明著，今天是一個十分晴朗的日子，一早，小艷她們就把我今天要出行的東西整理好了。
在浩浩蕩蕩的人群簇擁中，我上了華麗的八駿馬車，旁邊跟隨著丫環，侍衛，以及眾多的太監，整個隊伍可以用壯觀兩個字來形容，當然，會有這麼多人，完全是跟在我身邊的，還有一些武功高強的侍衛和宮女，這樣可以近身保護我，其它的保護人都化成了平民百姓的樣子，會一路埋伏在旁邊，侍機而動。
馬車緩緩的出了宮，由於怕我會著涼，所以，我身上蓋了一條厚厚的被子，整個人舒服地躺在軟榻上，心裡卻在四處戒備，我雖然躲在馬車裡，可也感覺到，車外漸漸的傳來了尖叫聲，激動的笑意，和欣喜期待的味道！
我沒有撩開窗帘外看去，我這次的目的是宮外的一個花園，如今是火熱的夏季，那裡的鮮花開得很燦爛，即可以賞心悅目，也可以呼吸新鮮空氣。是一個很好的場景，這樣也不會覺得我在敷衍，可以達到更真實的效果，沒有人會懷疑我這次出宮的真正目的。
馬車緩慢的進行著，路很平坦，沒有顛簸之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我偷偷的掀起了一小角往外看去，只見街道兩旁已經是人擠人了，那些人都迎頭翹首想看我一面，我一直在人群之中搜尋那些可疑的人，望了一會兒，只見那些熱情歡呼著的人們，我放下帘子，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這麼好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過吧！難道是她得到消息，我這次出宮的目的？
雖然有這種可能，可還是賭一把吧！想完，我又頓感有些無聊，不由的掀起了一小角的珍珠簾，悠然，才剛掀起帘子，眼睛竟然觸上了一雙熟悉的目，黑眸看不出情緒，深不可測，讓人難於捉摸，原本那雙清澈如水，澄浄如天般的眼睛不復存在，有得只是那讓人不敢置信有緊持與執著。淡雲開，你在等我嗎？我在心底輕輕的問，卻又不想知道答案，他彷彿看到我假的，那雙眼睛盯著我一眨不眨，年輕的臉龐彷彿染了一絲紅塵之氣，美如冠玉的臉似乎憔悴了，消瘦了。他任由捉弄人的風吹起他青色的衣角，那如絲般順滑的發，他也似乎沒有注意到，那激動的人群在他身邊衝來竄去，他穩穩的站住，一動也不動，彷彿成了雕像般，他的眼睛隨著我的馬車緩緩移動，直到最後，他的目光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我眼中，我才發現，他的眼裡是無奈與落幕之色，淡雲開，你這是何苦呢？
已經不知道走了多遠，我心裡浮現得是淡雲開那含著淡淡的哀傷的眼神，久久不能回神，驀然，馬車停了，我緩緩回過神，掀開簾，小艷道，「娘娘，飲風園已經到了。」
我點點頭，目光微微朝遠處望了一眼，那是花的海洋，微風一過，泛起一**花浪，在小艷小銀子的扶持下，我下了馬車，這裡早已有人準備了接我，這裡並沒有限制誰進誰出，只見到處是手牽手的情侶，有得談笑風生，有得淡如菊花，靜靜的在觀察著，我的到來，吸引了他們的目光，一至朝我望來，今日我的打扮甚沒新意，頭髮沒有挽，只用一根錦色絲帶鬆鬆的扎住，為了顯示貴所，在頭上盤了一個鳳釵，配合碎落的珍珠垂墜，閃亮的琉璃耳墜，即顯清雅又顯淡然高貴，在下人的帶領下，我朝一座很壯觀的閣樓走去，這座閣樓叫品銘閣，是專門喝茶的地方，我坐到一個主位，被一些丫環們圍住，在我前面站著六七個侍衛，算是為我擋關的。
端上上好的茶和點心，園主過來向我請安問好，我淡然笑過，驀然，見到不遠處好像有打鬥的跡象，我朝旁邊的公公道，「那邊是怎麼回事？」
「回娘娘，有個大膽平民一直吵著要見您，被攔下了。」
「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一怔，難道目標出現了？
「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年輕的男子，我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起身朝那邊方向走去，悠然，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他沒有發現我，只見他吐了一口血際，朝那些士兵很不悅道，「帶我去見她。」
士兵有些嘲笑的望著他，「放肆，春妃娘娘豈是你說見就見的？滾遠點，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說完，那些士兵就想去趕他，我趕緊出聲道，「住手！」
那些士兵見到我，趕緊退到了一邊，然而背對著我的他感覺他身子微微一僵，卻沒有回頭望我，而是踏起腳步，既然就要走了，這傢伙好有趣，我出聲道，「既然來了，何不見個面？」
他沒有說話，緩緩回過頭來，那剛毅的唇角流淌著一絲血跡，默默地望著我，顯得很不知所措，被打成這樣，不就是見我一面嗎？為什麼打完了就走？看看他臉上的血跡，我心裡頓時有些心痛，走上前去，拿出懷中的絲巾給他，「擦一擦吧！」
他有些愣愣的望著我遞過去的絲巾，卻愣是沒有接，我微微橫他一眼，然後拿起絲巾獨自為他擦去血跡，責備道，「怎麼就跟過來挨打的嗎？」
「我......我想見你。」他目視著我的眼睛，眼裡有些迫切的神色。
我有些好笑地望著他，「想見我，來得時候，你不是見著了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你看見了？」
我點點頭，「是啊！」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又想罵他，又被他感動，我朝他揮揮手，「好了，不是已經看過了嗎？你該走了吧！」
「不能陪陪你嗎？」他抬眼望著我，悶悶地說。
「不能，因為這個時候，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我很直白的說，他定定的望著我，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掉頭很乾脆的走了，可他的影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不是要這樣對他，我怕等一會兒有突髮狀況，他肯定會被嚇壞的。
我慢慢平復了心情，抬眼處，都是皇宮中派來保護我的人，正在偷偷的注視著周圍的狀況，驀然，只見一個陌生的丫環給我端了一壺茶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股恐懼，我揮手朝前面的丫環道，「停下！」
好抬起頭，清澈的目光有些不解的望著我，可如果我沒有看錯，這個女子眼裡分明露出了一絲凶光，我淡淡一笑，朝旁邊的士兵吩咐道，「將她抓起來。」
那女子頓時慌了神，端著茶，望望左邊又望望右邊，最後將茶一拋，也不知何時從腰上解下了一條軟鞭，朝兩邊的士兵招呼過去，這些士兵的武功都是軍中的精英，所以，很快將這位還不怎麼厲害的少女給抓住了，這個女子嚇得眼裡露出恐懼害怕的神色，只見她張首四周張望，嘴裡喊道，「爹爹......救我......」
可能是頭一次執行任務，她顯得慌亂而不安，朝周圍的人群大喊道，「爹爹......救我......」
就在這時，一夥身著灰衣的人從四面八方朝我這邊衝來，其中為首的一個是中午男子，看他眼裡的神色就知道，我們抓住的這個少女就是他的女兒。
就在灰衣人衝來之際，正在草地上隱身的士兵頓時朝他們發起攻擊，三個打一個，很快的，場面亂成一團，而朝我這邊衝來的男子也在半路被士兵攔住，頓時，所有的灰衣人都被士兵纏住了，這些士兵中，高手如雲，是絕為我挑選得最出色的侍衛，所以，很快，將灰衣人打得土頭土腦，既要招架不住了。
我坐在位子上，冷眼看著這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灰衣人，心裡竟然有些快意，想來，灰衣人也聰明，身著便服而來，混入人群之中，倒真難分辮。
驀然，我的心裡一怔，只見在打鬥之中，一抹黑色身影如幽靈一般掠過人群，朝我這邊飄然而來，我還沒看清是誰，我旁邊的丫環們就叩首了，「參見皇上......」
我有些驚訝地望著飄然到我面前的男子，不敢置信的叫道，「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他笑道，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混亂的場面，語氣冷酷道，「一個也別放過。」
士兵們接到指令，下手更快更狠，已經有很多個士兵抓住了灰衣人，正朝我們這邊押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場上的灰衣人有些逃得逃，散得散，但都被士兵全數追了回來，只有那個中午男子還在奮力拚戰，不過，看他身上四處挂彩，想來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終於，他被一掌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起不來，這時，那個少女神色擔憂的叫道，「爹爹......」
等所有的灰衣人抓獲，被士兵們押回了皇宮，我與絕也跟著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