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冒牌貨
「范陽林昌（林吉），拜見兄長！」兩人一齊沖我拜倒。
原來孔武有力的那個叫林昌，斯文的那個叫林吉。對於這種突然冒出來的親戚，我是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難不成我當初胡扯的身世，還真的存在？
琢磨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眼下只得先硬著頭皮，死不認賬：「在下離開范陽時，家中已是孤身一人。不知二位朋友何以見得……我便是你二人的兄長呢？」
「我二人祖上本是范陽郡主簿林凱公，與兄長同出一脈，只是並非嫡系，因此在二十年前，家祖與本宗鬧了生分，便分了家，離開郡城前往方城紮根，只是數年前的黃巾戰亂……令我林家家破人亡，只剩下我兄弟二人……」那文弱些的林吉說著說著竟要哽咽起來。
這話卻是聽得我手腳冰涼，真是中大獎了！范陽難道真的有個林家！？
不及我細細思索，那高壯些的林昌已經是接替林吉說道：「本來我二人就想渾渾噩噩的過完這一輩子，哪知有一天我二人遊歷至陳留時，忽然聽到兄長的大名，忠君高義，威武不凡，怒斬董賊親弟首級，智取虎牢關；更視玉璽如頑石，毫無私利之心。而恰恰聽說兄長祖上乃是范陽林凱公，這一刻我兄弟二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
林昌說著說著，已經挺直了身子，擺出了四十五度角仰望的姿態。可我卻敏銳地發現，林吉掩面「痛苦」的指縫間，卻不見一絲的淚水，心頭不免狐疑起來。
「我粗通文墨，舍弟林昌略懂武藝，心想或許能為兄長提供些許幫助，因此便冒昧在衛氏莊園借住下來，等兄長得勝回來，以便尋一個晉身之機。」林吉似乎是感到了我的凝視，用袖子使勁在臉上擦了擦，彷彿是要把淚水抹去，露出了通紅的雙眼。
「林吉你可謙虛了，你所熟讀的詩書，要比小蘭還要多；林昌武藝又何止是略懂，要我看比阿臻那小子強了不知道有多少！」原本一直在旁靜靜聆聽的衛東，突然開口道。
什麼？眼前這個黑大個子武藝竟然比衛臻還要強上許多？那豈不至少也是個夏侯兄弟的水平了？我這才注意到，林昌微微捲起的手心邊緣，生著厚厚的一層老繭，顯然是久練武藝所致。
眼下我正缺人才，尤其是超級保鏢，這兩人乃衛東所推薦，想必也是經過了一番考察，又沒有拆穿我的身份，應該還是能用上一用的，遂擺出一副激動的樣子，上前彎腰摻起兩人：「想不到……這世上還是有我的親族……吉弟！昌弟！」
「兄長！」兩人亦是「感動萬分「地與我團團抱在一起，形成好一幅兄弟相見的畫面，衛東在旁看了也是含笑唏噓不已。
只是他未曾聽到林吉在我耳邊的輕輕耳語：「兄長，我二人是真的出身范陽郡，不過二百年前的林凱……呵呵。」
在這一刻，我的整個身軀彷彿被恐懼所充斥，感覺手腳冰涼，但轉瞬間便分析出利弊，我的價值已經在曹操心目中體現，還怕什麼？不過這兩個人我卻不能放過，遂輕輕拍了拍兩人，起身對衛東說道：「東叔，我兄弟三人今日相見，有無數的千言萬語要敘，我們這就回我的房中相談！」
「快去吧！我亦是希望林氏一門能在衛氏的幫助下，重現輝煌。」衛東擺擺手，甚為理解的道。
我帶著林吉、林昌二人來到衛氏為我準備的房間，左右看看走廊沒人，掩上門后，回身道：「你倆現在該說出你們的真實目的了吧？」
「我二人真的為出仕而來，只是想借兄長之力，獲得個比較高的起點罷了。」林吉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
我與林吉對視半晌，卻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慌亂的因素，於是又道：「我的身份地位也不過稀疏平常，憑林昌的武藝，若是能輕鬆打贏衛臻，即便是去主公曹操那裡，也能搏個不錯的出身啊？你們為何來我這裡？」
聽到我的問話，林吉苦笑了下，還未答話。林昌卻已經白著眼睛道：「這還不簡單，誰叫你姓林，還是個假的！不過看你也有些本事，三人成森，這世道平民出身，沒個家族在後面撐著，可不好混啊！」
假的！再次聽聞拆穿我身份的話語，我的心頭卻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慌亂，而是靜靜等著林昌的下文。
「我兄弟二人遊歷天下，路過襄邑時，聽說了你的身份與事迹。但我倆自小在范陽郡方城長大，林家雖然平凡，卻在范陽紮根了數百年，絕沒有聽說過有個官至主簿的先祖，便知道你的身份有問題。我二人分析了一番你的事迹后，發覺你是個相當了不起的聰明人，因此便尋到了衛氏莊園這裡來，準備找個正常些的方法讓人引薦下，省得我倆貿然闖到你面前，被你不分青紅皂白地找人打……」
聽到這裡，我伸出雙手，分別執起林吉與林昌的手，交疊在一起道：「從今天起，你我三人便是范陽郡大族林氏的子弟，三人同心，守望相助！」
「大哥！」「大哥！」林吉、林昌兩眼「淚汪汪」地緊握住我的手。
「二弟、三弟！」我也感慨萬分，只是這聲音連我都覺得惡寒。
我當然清楚林吉與林昌現在對我絕沒有什麼所謂的兄弟之情，對於他們所說的那套說辭，我也只是半信半疑，但我相信只要我能夠在曹家按部就班的發展，他倆就不會放棄今天的諾言，更有甚者，也許有一天我們會真正的成為肝膽想照的兄弟，也未嘗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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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餘的四天假期很快便在四處遊逛中過去了。林吉、林昌的本事，在我的諸次考量下，展現得淋漓盡致。
林吉十五歲前，曾在潁川書院旁聽過兩年，在傳統的詩詞歌賦、安民治國之道中，很輕易地便將我批駁得體無完膚，不過我的很多奇思妙想卻也讓林吉佩服得五體投地。至於林昌，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拿著縣衙門口的石獅子拋在空中耍來耍去，之後享受著眾人吃驚而恐懼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他今年還不到十五歲，僅看這點我就知道，我以後基本上不可能拿武力威脅他了。
或許是有了衛氏和我的共同保證，我申報的《有關襄邑主簿林吉、縣尉林昌》的任命書，在遞交上去的第二天就被曹操批複下來，送信來的不是普通的信使，而是曹操身邊的四大親兵頭領之一，當年與我有同袍之誼的夏侯恩。
和夏侯家的大部分人不一樣，在我還是衛家布店二掌柜的時候，我便認識了夏侯恩，而在同成為曹操的親兵后，我倆的關係更加的要好，或許這和曹操另外兩名親兵頭領曹純和曹休對他的壓制有關。在我外放一縣后，一名叫做陳達的人頂上了我那個親兵頭領的位置，據說這是南部陳郡大族陳氏送來的「誠意」，陳達是他們族長的嫡長孫。
「來來來，老恩請坐，先喝口水。」我異常熱情地將夏侯恩迎進屋子，親自倒了杯水，送到夏侯恩的面前。
夏侯恩端起水杯，咕咚一大口全部咽下，邊忽閃著衣服，便狐疑地看著我道：「你這麼殷勤做什麼？不像你平時的風格……你有什麼企圖？有屁快放！」
「嘿嘿，還不是現在我離開了主公身邊，對那裡的事情有些摸不準脈，這不像你打聽來了么？」我對於夏侯恩的「無禮」毫不在意，當初我還和他躲在營帳跟下，偷偷議論曹仁的緋聞呢，這交情應該是見面先來兩拳的才對！
夏侯恩聽罷，果然先是給了我兩拳，笑罵道：「好你個林森，想探聽小道消息啊！沒問題，我這跑腿費是不是也該意思意思啊？」說著，兩根手指在我面前輕輕捻了捻。
真是烏鴉嘴……我揉著胳膊，苦著臉道：「我說大哥，我這可是剛上任！你看我這襄邑的城防！再看看街道，簡直是百廢待興啊！晚上請你去福源樓吃飯還不行？」
「襄邑還是挺熱鬧的嘛，比我們夏侯堡強多了。」夏侯恩嘟囔道，接著又將文書從包裹的信匣中拿出來道：「先辦正事，這是林吉和林昌任命書的批文。」
「怎麼樣？」我接過信，先沒有去看，而是隨口問了一句。
「准了。有衛氏的保證，主公這點面子還能不給？」
「主公還些說了什麼？」
「真想知道？你不怕有壓力？」
「廢話！趕緊說！」我還了夏侯恩一拳，隨即又揉了揉拳頭，後悔自己忘了夏侯恩好歹也是個武將。
「主公說了，這三個林還真有些意思，看看今年過後他們能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夏侯恩憋著嗓子，學著曹操的聲音，倒是惟妙惟肖。
我不禁撓了撓頭，曹操對我的期望還真不小啊……果然不是個好事情。接著聽得夏侯恩又道：「還有事情呢，這次來還帶來了襄邑今年的任務。放心！現在大政方針還是你走之前的那樣，發展內政，沒變！」
我展開夏侯恩遞給我的書信，書信的左下角蓋著陳留太守的大印，洋洋洒洒大約三百餘字，嘴裡喃喃道：「招募部隊三百人，五百人為佳……增加戶籍三百戶……上繳糧一萬石，草五百石，錢一千萬，牛一百頭，驢五十匹，馬三十匹……耕地增加到三萬畝……嗯？不對吧！每畝產量兩石，三萬畝的耕地哪怕十稅一的話，也就六千石糧食，現在已經七月，只有一次秋收！剩下四千石讓我哪裡搞去？」我的聲音不由高了起來。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