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蘇醒的地下軍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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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營地里開了場慶功會。
唐中將安排人找附近的村民買了牛羊,架起篝火,現殺現烤。
營地里於是非常熱鬧,八千秦俑不能吃東西也並不在意,載歌載舞地唱著古老的秦人戰歌。
霍去病的心情自然格外好,他坐姿隨意地坐在篝火旁邊,瀟洒地邊啃羊腿邊聽秦人唱歌——這對他來說也很新鮮,秦人論年代比他還要早個不少,秦人的歌聲他也沒沒親耳聽過。雖然秦漢之間有傳承,但傳承中總歸難免演變革新,是以秦歌落在霍去病耳朵里,也叫「古色古香」。
「來,將軍,敬你。」祝小拾端著兩碗酒過來,盤腿一坐,遞了一碗給霍去病,「這個酒是附近百姓自家釀的,不是很烈,楚瀟說將軍應該能喝。」
霍去病聽著她的話,似乎覺得很好笑,以一種「你覺得我一個帶兵打仗的人會不能喝嗎」的眼神打量了她幾眼,說:「我要烈的。」
「……你別要烈的了。」端著一盤切好的牛肉正往這邊走的楚瀟失笑,「在你們之後九百多年的宋朝時有了蒸餾技術,從那時開始,『烈酒』就不是你們說的那種烈了,對你可能……」
「但我想嘗嘗啊。」霍去病一臉坦誠地望著他,吭哧咬下一口羊腿肉,又說,「反正我又不會死。」
「……」楚瀟心說這個理由真是好生霸氣。
於是一打響指:「給霍將軍拿瓶國宴特供的西鳳酒來!」
大紅的瓶子,上面用金色的字印著「52°」。祝小拾看著都打哆嗦,見霍去病一臉淡定地找了個大號瓷碗,不得不撲上去給他換個小酒盅。
「這個真不能這麼喝!!!」她舉著大碗不讓霍去病搶,霍去病緊皺著眉頭,嫌棄地看看手裡跟小孩子過家家用的小杯子似的酒盅,無奈地退讓:「好吧好吧,你們現代人的規矩真奇怪。」
「並不是因為規——」祝小拾說到一半,被楚瀟從身後捂了嘴。
扭過頭,她看到楚瀟拿著兩隻碗,微笑淡淡:「沒那些規矩,我陪將軍喝。」
霍小將軍非常高興。
半分鐘后,霍小將軍:「噗——咳咳咳咳咳!!!」
他的臉一下子漲紅,瞠目結舌地指著酒,咳了半天才說出話:「這是酒嗎!!!」
「陝西一大特產,正經的好酒。」楚瀟笑吟吟地又喝了一口,又道,「仔細品品,我覺得將軍肯定會喜歡。」
「怎麼會喜歡?!這也太難喝了!」霍去病愁眉苦臉地把酒碗放到旁邊的小桌上,還嫌棄地推得遠了些,接著又狠狠啃羊腿。
這個舉動滿是年輕人賭氣的味道,祝小拾看得想笑,又覺得對民族英雄不尊重,只能伏到楚瀟肩頭上艱難地撲哧撲哧笑幾聲。
然而過了五分鐘,霍去病默默將手伸向了酒碗。
他有點窘迫地說:「還挺香的。」
「哈哈哈哈哈!」祝小拾這回沒忍住,捶著楚瀟說,「將軍好直爽!太可愛了哈哈哈哈哈!」
霍去病品著酒沒吭聲,不遠處正花樣唱《詩經》的秦俑倒注意到了祝小拾的笑聲,一齊看過來。
然後,他們的目光也很快轉向了霍去病,立即有膽大的上前起鬨:「將軍,首戰告捷,您來唱一個!」
「……」霍去病眉頭微蹙,放下酒碗看過去。
「將軍唱一個!」更多人開始一齊起鬨,還有人「倚老賣老」說,「聽說漢朝比我們晚些年?您那時候的歌什麼樣?」
霍去病顯得稍微有點局促,篝火的黃光映照著他被酒氣染出微紅的臉,他在光火映照中咳了一聲,呢喃自語:「唱個什麼呢……」
楚瀟朗朗一笑,端著酒碗吟道:「四夷既護,諸夏康兮。國家安寧,樂無央兮——①」
「……這首歌流傳下來了是嗎?」霍去病怔然,楚瀟銜笑點頭,他臉上的紅暈頓時更明顯了一點。
他清了清嗓子:「詩歌我不拿手。既要賀首戰告捷,我給諸位秦代先輩舞個劍吧!」
「好!!!」頓時呼聲四起,掌聲雷動。
霍去病提劍起身,有機靈的秦兵將戰鼓擊起。鼓聲中,敏捷而悍利的劍舞一起,即引得四下一靜。劍舞「游龍虎步」的特點讓他體現得淋漓盡致,而他看起來似乎比游龍還要跟瀟洒些,一招一式乾脆利落,又連貫似行雲流水。
這種古老的劍舞,離現代人已經太遠了。如今流傳下來的劍舞歷經千年改進,柔美之意往往更多一些,向他這樣在招式間舞盡意氣風發的已不多見。
唐代詩人杜甫的那句「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倒還勉強能與眼前少年將軍劍舞的神采和英姿相符。
凌厲的劍光撕裂充滿陰柔氣息的月色,短促的劍鳴割破嗚咽個不停的風聲。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痴了。
秦人只是在簡單地感慨後生可畏。而對現代人來說,在劍氣揮灑中則彷彿穿越了兩千載的光陰。好像茫茫草原在此刻化作了巍峨雄壯的未央宮,唯有那種漢時大氣的黑與紅,才能襯得上這樣的年少輕狂。
待得他最後一劍當空劈下,收勢抱拳后,所有人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兩秒。
接著,掌聲轟然響起,從秦人到現代人都在聲嘶力竭的叫好,妖務部一些第一次見識劍舞的外國軍官甚至因為無法表達心底的震撼,只能狂摔酒瓶表達痛快。
霍去病回劍入鞘,走回方才的篝火旁落座,祝小拾已經鼓掌鼓到手都紅了:「厲害厲害!將軍你特么簡直……簡直……卧槽!!!」
她在這一刻格外痛恨自己書讀得太少,竟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辭彙來表達心底滿溢的激動和景仰。
她能想到的只有:卧槽!簡直帥到不是人!!!
而此時,相距百里遠的地方,一片軍營上方因為怨氣凝結而烏雲密布。這片軍營里連篝火都沒生,夜色之下,士兵在黑暗中晃蕩著,影影憧憧,宛若自地府而來的奪命厲鬼。
一方大帳里,頭戴羽冠的單于王狠狠摔了手中盛酒的頭骨:「兩千年!我們在一個乳臭未乾的漢人將軍手裡敗了兩千年!」
帳子里一片死寂,被伊稚斜召喚回來的各級王族、將領雖然人數不少,但沒有一個敢吭聲。
他們中的一大半,都曾敗在霍去病手裡。或者更準確些說,是都曾死在霍去病手裡。
而剩下的,還有相當一部分死在了霍去病的舅舅——大將軍衛青手裡。
「簡直是奇恥大辱!」伊稚斜切齒而道。
底下的安靜又維持了一會兒后,他強自沉了口氣:「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離得近的幾人交換了一番視線,有人支吾說,「可能……可能是有人召了他的魂。也可能是您當年封下還魂法術的時候,走漏了風聲……」
伊稚斜頭疼地闔上了眼。
如果真是後者,那便意味著霍去病的歸來是漢武帝留下後手專門用來對付他的。若是這樣,說不準衛青、李廣,甚至公孫敖、張騫也在。
「我們不能再讓他扼住喉嚨打了。」伊稚斜冷聲而笑,沒有黑眼球的眼中,邪意在眼白上漫開,「他的兵馬不是快么?我們要比他還快。多派些探子出去,探到地方,折蘭王和盧胡王立刻帶兵夾擊攻下。取霍去病的首級者,有重賞。」
折蘭王和盧胡王相視一望,均是殺氣畢現。
他們前兩天剛找了漢人的史書來讀,裡面關於兩千年前的一戰是這麼寫的:「元狩二年春,以冠軍侯去病為驃騎將軍……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千里有餘,合短兵,殺折蘭王,斬盧胡王。」
那時他們應該是先後死去的,但都不知對方與自己同在一戰中陣亡。
現在,一雪前恥的時候到了!
二人立身抱拳:「是!定不辱命!」
於是夜色之下,十數個密探從營中摸出,散向四面八方。
這都是極富作戰經驗的探子,一路無聲無息,但凡見到人必定會繞開,哪怕對方看起來是普通百姓也不例外。
這樣的探子,在不驚擾敵軍的情況下探到敵情是很容易的——只不過是在他們身處冷兵器時代的前提下。
霍去病軍營的兩里之外,軍用雷達毫無懸念地捕捉到了來犯者。
前後腳的工夫,無人機也傳回了清晰的畫面。
營帳里,緊盯著監控屏的警衛驀地起身報告:「將軍!」
霍去病幾是閃電般地從行軍床上躥起來,警衛一指屏幕:「有敵軍來犯。」
「?」霍去病看到他所指的奇怪「方塊」,心裡當即有點「又要接觸新東西了」的小激動,他忙披上衣服走過去,定睛看了看,「應該是個探子,離這兒有多遠?」
「2.3公里,摺合漢時距離為5.53里。」警衛回道。
還有這麼遠都能發現?太厲害了。
霍去病暗嘆一聲,旋即舒氣:「匈奴人可能要夜襲。傳令下去,全軍拔營,東撤兩里,在山間設伏。」
「……將軍。」警衛滯了滯,小心道,「東邊兩里……沒山。」
「……」霍去病側頭看看他,神色篤然,「有山。」
「真沒有,您看地圖……」警衛把衛星地圖點了開來,「您說的大概是這個位置,在漢代時可能有山,但歷經兩千年的地殼運動和其他各種外界的因素,現在一馬平川。」
「……嘖。」霍去病咂咂嘴,忽而一笑,抄起佩劍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