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我們是冠軍

時間在流逝，一秒一秒地從場上奔跑二十二名隊員中間穿過，流竟兩隊充滿緊張氣氛的替補席，然後在高溫的看台上空被蒸幹了。

「看樣子比賽會進入加時賽的下半場！如果下半場還不進球的話，很有可能進入點球決戰！」

羅斌都壓了上來，就在曙光後衛都把注意力放在趙德鋒之流上時，他悄悄地沖了上來。

趙德鋒瞟見了羅斌，他馬上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科大附中三個重炮手，張玉超、李永樂，還有就是羅斌。他因為打中後衛的原因，，很少有機會上來一試身手，但他的射門卻叫人絕對不能忽視。

「趙德鋒在王寧的貼身干擾下，仍然傳出好球！羅斌接到了球！他無人盯防了！」

遺憾的是，曙光偏偏就忽視了他。

羅斌在大禁區弧頂地帶接到趙德鋒的妙傳，這個時候竟沒有人上來封堵他！他也機靈，略一調整，在禁區線上抬右腿，發炮了！

「羅斌遠射——」

在羅斌面前是一大片空白，真空地帶，直對球門。他射的突然，曙光後衛來不及堵槍眼了。

安柯看見了三四個足球晃個不停，他在心裡暗罵一句，然後閉上了眼睛。

既然眼睛已經不能相信了，那就拋開它，相信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手。

安柯閉上眼睛，同時向來球的方向——左邊飛身撲去。

「安柯！太漂亮了！他一個側身，非常完美地把羅斌的大力射門撲出了底線！他是怎麼做到的？」解說員驚呼之際當然不可能想到安柯竟是閉著眼睛，完全憑身體的感覺完成了這不可思議的一撲，聽起來，這更象一個漫畫情節。

「角球！科大附中的攻勢並沒有結束！」

禁區里頓時更加熱鬧起來，也許這個角球完成後，上半場就要結束了，所以羅斌、鄧芮都衝到了曙光禁區里，安柯無法出擊拿球，這種高空球比的就是雙方的制空能力了。科大附中兩個身高最高，頭槌最好的高人當仁不讓的要來扮演一回終結者了。

安柯看著亂七八糟的禁區，真是亂七八糟，因為他看見的人不計其數。他當然知道這個角球的危險性了，但他能做什麼呢？進距離的頭槌也閉著眼睛去撲嗎？開什麼玩笑？

他回頭看了看後門柱，突然有了主意。他走過去，然後，用頭撞向門柱！

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呆了，不知道安柯要幹什麼。難道剛才那一下真把他撞傻了？一次不過癮，再來一次？

但安柯從來就是個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他撞完門柱后，重新在門前站好，大喊一聲：「好！來吧！」

於是曙光隊員全部放下心來，安柯沒有傻，他們所熟悉的安柯又回來了，因為那聲熟悉的「怒吼」又回來了。

現在安柯確實充滿了信心，因為他看周圍的一切又都恢復了原樣，沒有重影，也不再左右搖晃。這肯定是暫時的現象，但暫時的也足夠了。

足夠他摘下這個角球了。

「科大附中開出角球！」

曙光禁區內頓時混亂起來。羅斌、鄧芮和林小方、李傑光糾纏在一起。卡卡這一次沒有回防禁區，而是留在了中場，楊攀也一樣。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這很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不成功便成仁吧。

足球劃了一道弧線，向前點落去。

「都閃開！」安柯一聲大吼，縱身跳起，雙手高高伸出，將足球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曙光球迷暴出巨大的歡呼聲。

「安柯又抱住了科大附中的角球！他真的有傷嗎？」

安柯一落地，便想起，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上半場很快就要結束了，恍惚間，他看見了等在前面的卡卡，心中有了譜。

他快速穿過禁區中的擁擠人群，跑到大禁區線前，然後用盡全身的力量將足球擲向前面的卡卡，擲完球的他被慣性所帶，撲倒在地上。

外圍的張玉超是最先明白過來的科大附中球員，他連忙追著空中的足球向卡卡跑去。

足球到了，張玉超也快到了。但卡卡沒有給他任何搶球的機會，他背對著科大附中的球門方向，看也不看後面，直接用右腳外腳背把安柯用盡全身力量扔過來的球向身後大力勾去，然後自己轉身甩開傻了的張玉超向前跑去。

任煜地加速，搶在前來破壞的劉超前，一個縱身，奮力伸出左腿，把卡卡傳來的球勾回了中路。但他自己卻一癱，倒在了草皮上，站不起來了——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張俊一個假身，騙開了還想上來貼身盯防的李永樂，跳起來，把任煜地拼盡全力勾回來的球擺渡給右路的楊攀，然後落地，轉身向門前跑去。他一加速，甩開了已經步履蹣跚的李永樂。

楊攀看也不看，跳在空中，用左腳腳後跟把球又凌空磕給了跑上來的卡卡，然後自己也加速向底線方向衝去。

卡卡看見楊攀把球磕給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把足球直接凌空一搓，球旋著越過張楊的頭頂，飛向他身後。

到現在足球還沒有落地！

楊攀再次跑出了最快速度，他輕易甩開了張楊，向落點跑去，他心裡很清楚，這將是最後一傳！

足球落了過來，不等它落地，楊攀飛起一腳，將球凌空傳向門前！

羅斌在前面大叫一聲：「張琳韜！」現在他們全部在前面無法回防，希望就全部寄托在守門員身上了。

神啊！

蘇菲也站起身來。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楊攀直接傳中！」

張琳韜跳起，張開雙手準備接球。但他眼前一花，一條穿著白色球襪的腿掄了過來，球鞋狠狠地抽上了足球！濺起的草屑讓張琳韜不由地眯起了眼。

「倒掛金鉤！張俊！天哪！足球毫無阻力地飛進了科大附中的球門！球進了！是金球！金球！」

張俊和張琳韜同時落地，但張琳韜倒在地上，獃獃地看著球門裡還在蹦達著的足球。

張俊則一躍而起，飛奔到中圈，與此同時，裁判吹響了全場結束的哨音。

「無與倫比的進球！曙光一系列完美的空中接力，由張俊以一腳驚世駭俗的倒掛金鉤將球打進！金球！第一個以金球決出的冠軍！曙光高中足球隊折桂稱王！」

張俊衝到中圈停了下來，實際上他是被瘋狂的隊友們給攔住的，他們把他團團圍住，外面的還不斷地跳起來向人群壓去。不過他們攔住了張俊，卻攔不住那支高高舉起，指向天空的手臂。

梁柯也率領一群替補們衝進了場內，目標只有一個，那支高高舉起，指向天空的手臂。

就連任煜地、安柯都被人攙扶著加入了這慶祝的瘋狂派對，沒有力氣跳，沒有力氣高叫，總還可以笑吧？

笑吧，盡情地笑吧，為了這得之不易的勝利和冠軍！

李永樂是眼睜睜的看著張俊在他面前躍起，轉身，左腿，壓下，再掄右腿，然後凌空倒掛。張琳韜無能為力，他也無能為力。他的腿已經支持不住了，現在還能站著都已經是奇迹了。

自己輸了…

他仰著頭，眯著眼睛看著蔚藍的天空。比賽結束了，這天的顏色也恢復正常了嗎？

突然膝蓋一軟，他身體向左倒去，但馬上被張楊扶住了。

「我輸了。」

「我知道。」張楊把李永樂的右手架在自己脖子上，攙扶住他的夥伴。

趙德鋒沒有哭，儘管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羅斌這個高四生也沒有哭，儘管他很有可能拿到自己的三個全國冠軍，四個洛陽冠軍。鄧芮只是陰著臉沉默不語，他的臉色也不好，楊攀的那腳現在才顯現威力。

只有陸慶鼻子一酸，哭了出來，他參加的第一年就失敗了。劉超摟住他的脖子：「別哭，別哭，你還有兩年！」

孫來紅面無表情地站在場邊看著都沉默捂於的手下。自己沒有什麼失誤，卻還是輸了。也不是隊員們不努力，卻還是輸了…

科大附中十五年來在河南地區正式比賽中不輸一場的記錄作古了。

他們必須面對一個全新的開始了。

記者的全方位介入，很快就將紮成一堆的曙光隊員各各擊破了。

張俊受到了最多的照顧。

「張俊同學，請問奪冠有什麼感想？」

「張俊同學，請問最後一個進球是你們平時演練的嗎？」

「張俊同學，請問這種倒勾射門你練了多久？」

「張俊同學…」

…

成片的閃光燈，無數的話筒，攝影機鏡頭，讓所有曙光的隊員們都感受到了冠軍的氣息。

記者的瘋狂行為沒有持續多久，組委會很快就開始清場，頒獎儀式要開始了。

臨時搭建的領獎台，對面一個高台上放的是晨光杯，一個銀光閃閃的冠軍獎盃。過去數年，它一直放在科大附中的學校展覽室里，今天，它會有一個新主人。

亞軍領獎就象正餐前的冷盤，無人喝彩，也無人在意。

科大附中的隊員強作笑顏，上台領了銀牌。其實這銀牌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重大意義的——科大附中的第一面地區比賽的銀牌。

亞軍很快下場，冠軍該登場了。

曙光隊員們有些緊張地擠上領獎台，他們都被興奮和幸福沖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洛陽市副市長親自為冠軍隊員頒發金牌，很多人拿著金牌自己研究起來，他們的第一次啊！

然後，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

楊攀從副市長手裡接過了銀光閃閃的冠軍獎盃，當他雙手把沉甸甸的獎盃高高舉過頭頂的時候，伴隨著解說員非常非常富有激情的高喊，全場的氣氛到了最高點。

「冠軍——曙光高中！！」

張俊在楊攀身邊，他的目光沒有象隊友一樣停留在那個大大的獎盃上，而是越過眾多記者，紛繁的人群，投向了曙光的替補席。

蘇菲還在那裡坐著，她也正朝這邊看過來。兩人的視線相交了。

蘇菲向張俊微笑著，但卻阻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一年半的努力，現在終於得到了回報…

獎盃傳到了張俊手中，他當著全場觀眾，所有記者的面，把它高高舉起，然後一聲大吼：「我們是冠軍！」

「噢！！！」

張俊終於擺脫了記者的糾纏，他看見李永樂被張楊攙扶著，在不遠處的球員通道口等著他。

張楊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畢竟輸了球，他沒有搭理張俊。

倒是李永樂一臉笑容，儘管他的笑容很苦。

「厄…其實你們踢的很好啊…」勝者張俊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不用說這種客套話，勝利者的台詞都是一樣的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李永樂說，「我輸了。」

「你是因為受了傷…」

「不！從進你第一個球前的那個擺脫起，我就輸了。那種擺脫，我就是身體狀況再好，也攔不住啊。你不需要找借口來安慰我，我不是那種容易灰心喪氣的人，我們還有一年。」

「對對，還有一年！你的膝蓋…」張俊看著李永樂左膝上厚厚的紗布問。

「我會去檢查的。別擔心，沒徹底打敗你之前，我是不會那麼容易掛靴的。」李永樂笑道，「你是我永遠的對手！」

張俊也笑了：「也是我永遠的朋友！」

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