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小會
朱攸寧無奈,只能入鄉隨俗,怕白氏心裡積怨,待會兒見了老太君面上不好看叫人說嘴,就轉而問起來壯哥兒上學的事。
白氏猶豫道:「壯哥兒現在還小呢,我還想再多帶兩年,再送去學堂不遲。」
「這不合適,娘,壯哥兒也七歲了。不小了。再晚兩年上學未免遲了一些,何況早些入學,學著與人相處,這對壯哥兒只有益處,沒有害處。」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白氏的眉頭擰成疙瘩,「可我就是不放心啊。這個宅子……不一定安全,我現在是提心弔膽,生怕他出一點問題。要不讓壯哥兒去跟著你爹讀書?不進朱家家學?」
朱攸寧覺得壯哥兒跟著朱華廷依舊會被保護過度,她怕他被養廢了,一個男孩子過於嬌慣寵愛就會少一些擔當。可是白氏擔心的卻是壯哥兒的人身安全。朱攸寧覺得白氏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至少跟著父親,壯哥兒學業上不會被耽誤,安全也能有保障。
「這事娘回頭再與去爹商量商量吧。」朱攸寧畢竟只是壯哥兒的姐姐,沒法幫他做主。
白氏見朱攸寧沒直接反對,悄然鬆了一口氣,笑著道:「你爹應該也答應的。」
白氏怕她反對的模樣朱攸寧哪裡看不出?
想起前些日白氏情緒控制不住時說的那些話,朱攸寧覺得自己著實不應該將手伸的太遠,不能將母親逼的太緊了。
母女二人說笑著去了上房。
二太太溫氏帶著鳳堂嫂、廣堂嫂和十一小姐朱攸宵已經先來了,正殷勤的服侍老太君漱口擦臉。
三太太這時還沒露面。
溫氏語帶嘲諷:「大嫂來的早啊。要是等著大嫂來服侍,老太君這兒怕是臉都洗不上呢。」
白氏咬了咬唇,心裡憋著火,臉也漲紅了,想反唇相譏,又怕跌了身份。
朱攸寧笑道:「這些年我們不在家,二嬸在祖母身邊盡孝著實辛苦了。只是祖母身邊的丫鬟婆子都哪裡去了?三嬸也快來了吧?」
老太君屋裡的人都在。
朱攸寧這麼一說,這些人都看向了溫氏。
溫氏為了打擊白氏,卻將他們這些人說的跟擺設一樣,更何況三太太溫柔恭順,雖不得寵,卻也始終風雨無阻的來老太君身邊立規矩,反倒是溫氏躲懶的時候多。
下人們心裡都在嘀咕。
溫氏也被噎的一陣鬱悶。
白氏聽的心裡暗爽,想著自己或許也可以學學女兒,既回了朱家,也不能處處都要女兒來維護才是。
朱攸寧拉著白氏給老太君行了禮,「祖母。」
老太君笑的前所未有的慈愛溫柔,「快起來吧。我吩咐了小廚房預備早飯,帶了你的份兒呢。待會兒你們姐妹就陪著祖母一起用。」
朱攸寧笑著點頭:「我也許久都沒與祖母和姐妹們一氣吃家常飯了。我回來了,偏姐妹們都出閣的出閣了,八姐說了好親事,也快成婚了吧?」自然而然將話題扯到朱攸宣身上。
朱攸宣自小就養在老太君的身邊,自然有些優越感。但現在面對朱攸寧優越感全無,只剩下交好的心。
「九妹妹說的是。可惜你回來了,我也快出閣了。」
神色無限悵惋,看的朱攸寧都快相信她們倆真的很熟了。
「到時妹妹一定給姐姐送份大禮。」
「那就多謝妹妹了!」
朱攸宣喜形於色,暗討:朱攸寧多有錢啊!長安錢莊的東家啊!她送的「大禮」一定很「大」。
溫氏撇嘴翻了個白眼,還是老太君身邊教出來的,就這麼眼界淺,也不怕寒磣。
眾人都看到溫氏的模樣了,但大家都裝作沒看見,老太君對著鏡子扶了扶斜插著的翡翠頭簪子,便撥開溫氏的手站起來,吩咐道:「擺飯吧。」
大丫鬟石榴應了一聲是,快步出去吩咐了。
溫氏追在老太君背後,一手虛扶著老太君,像是怕她跌倒,另一手還理了理老太君沒什麼褶皺的肩頭。
「老太君,三太太來了。」
下人回了一聲,三太太徐氏就快步走了進來,一見白氏和溫氏都來了,訕訕道:「給婆母請安。是媳婦來遲了。」
其實她是準時來的,只不知今天為什麼溫氏和白氏都像是在比賽誰來的早一樣。
老太君並不與徐氏計較,只隨意擺了擺手。
丫鬟婆子抬著黑漆食盒進來,將早餐擺在了八仙桌上。
老太君就笑著道:「八丫頭、九丫頭、十一丫頭,都來陪著祖母一起用。」
「是。」姐妹三人齊齊應了,依著身份分別落座。
老太君笑的尖牙不見眼,溫和慈愛的彷彿換了個人似的,連連點頭道:「好,好,我就喜歡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年輕,朝氣蓬勃,一個個都像花骨朵兒似的。你們多陪著我這老婆子,我也能年輕十歲。」
朱攸宣笑起來:「祖母說什麼呢,您那裡老了?」
「就是,老太君還年輕著呢。」溫氏在一旁湊趣。
白氏和徐氏都站在老太君的另一側,拿公筷為老太君布菜。
老太君就招呼三個孫女多吃一點。
朱攸寧吃的心裡不舒坦。
她做女兒的可以坐下吃,親娘卻餓著肚子在一旁伺候夾菜。
雖然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很多年了,也知道大戶人家有這個規矩,可親眼看到白氏立規矩還是第一次,朱攸寧心裡有些別彆扭扭的。
朱攸寧本來吃了飯就想走,偏偏老太君心情很好的挽留,她無奈只能陪著老太君和家裡女眷們一起打葉子牌。
就在朱攸寧學著適應內宅生活時,原本的朱家錢莊,現在的長安錢莊朱家分號後院里,幾個人湊在一起,正低聲嘀咕著。
「咱們可怎麼辦?如今這產業都被吞併了,咱們往後還有活路?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朱攸寧那個小丫頭手黑的很,她自己親叔叔都被她氣的病一場,何況我這個堂叔父。」
說話的人年約四旬,面容算的上英俊,只是眼袋下垂,皮肉鬆弛,蓄著長須好歹多添了幾分穩重,如果朱攸寧在一定認得出,他正是四房的四老爺朱華駿,當初朱攸安就是過繼去了他那,卻被他和四太太捉摸著當做瘦馬來養。
聽朱華駿這麼說,許大掌柜低著頭並不言語。他好歹跟著朱攸寧一段時間,知道朱攸寧的為人。
可其他幾位在朱家錢莊任職的朱家旁系子弟卻不這麼想。
「可不是嗎,說什麼合併,其實還不是吞併?咱們這些人怕不是要被當做礙事的絆腳石一腳踢開!咱們好歹在錢莊做了一陣子了。往後誰能給咱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