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具屍體
江河回過了頭,就好像是老師詢問答不出問題的學生:「你有什麼地方不明白呢?」
用這樣的語氣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詢問,的確有些不給自己面子,可是剛才短短几分鐘內發生的事情,也讓王隊長明白了,面前的這個人似乎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而且看江河的樣子,他似乎根本就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想到這些,王隊長也就不計較什麼了:「為什麼你對這個人是自殺抱有百分之九十的自信,還有百分之十是什麼呢?他殺?」
江河皺了皺眉頭,說道:「不能完全這麼說,現在的醫學上大概將死亡類型分為了四種。自殺,他殺,意外死亡和自然死亡。」
「這個我明白。」王隊長點頭稱是:「法~醫也正是干這個的。」
江河搖了搖頭:「你這又不嚴謹了,這只是法~醫的一部分工作。」
「好,好。一部分。」面對江河的吹毛求疵,王隊長只能認輸:「那麼其餘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什麼呢?」
江河開口說道:「還有百分之九的幾率,的確是他殺。很明顯,這裡就是第一現場。兇手將死者推倒或者死者自己絆倒后,正好以正面受力撞向了鞋櫃,所以鞋櫃沒有發生位移,只是順著橫線狀形狀磕了一下。之後,兇手用一種詭異的姿勢刺向了被害人,並且一瞬間離開,所以血液依舊噴射~到了前面的地板上。」
「這有點不太可能。」王隊長搖頭,語氣堅定:「應該是很不可能。」
說著,他話音一轉,疑問道:「還有百分之一呢?」
江河伸出了一根手指:「還有百分之一,就是意外死亡。死者拿著一把刀往這裡走來,但是一個不小心,她摔倒在地,正好靠在了鞋柜上,在滿足之前一切條件之後,這把刀正好順著她的肚子刺了下去,於是形成了現在的這一幕。」
王隊長撓了撓頭,饒有興趣的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太巧合了。」
江河開口說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麼巧合不巧和,所發生的一切不過都是每一件小事的概率集合而已。不論幾率有多麼小,都代表著有可能發生,我所做的,只是把所有的概率都集合起來,從中找出一個概率最大,也就是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性而已。」
「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恐怕只有這些死了的人才知道。」
聽著江河這頗有哲學意味的話語,在場的眾人都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麼,似乎又覺得江河屁都沒說。
但是江河可不管這些人到底怎麼想,他心裡惦記著另一具屍體。
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江河早就聽到了居民的議論,死了一老一小兩人,是婆媳的關係。而那些友好的鄰居也給出了完美的推理,有人說是婆婆殺了媳婦,有人說是媳婦殺了婆婆,一個個言之鑿鑿,似乎他們親眼看到了一樣。
而江河實在不能理解這種行為,他搞不明白,連現場都沒有看到過,這些人推理的結論究竟是怎麼得出的呢?
那麼現在只看到了婆婆的屍體,還有一具媳婦的屍體沒看呢。
「還有一具屍體在什麼地方?」江河忍不住開口問道。
而這個時候,這些刑警也看明白了,沒有金剛鑽就不攬瓷器活,面前的這個小民警,那真的是有本事的。
王隊長帶著江河走到了卧室門口,何惠娟的屍體就在床~上。
江河並沒有著急走進去,而是先站在了門口遠遠的看著。江河現將這個屋子進行了一個整體的觀察,看得出來這是主卧室了,比起旁邊的那個卧室來,這個卧室大了很多。
一張雙人床放置於牆頭東側,看得出這木床是用較為名貴的木頭製成的。床腳的位置,則是放著一個電腦桌。江河仔細看去,發現了這台電腦是惠普pA~Vilion600品牌機。懂電腦的人都知道,相同的價位下,組裝機的性能自然是更好,而相同性能下,組裝機的價位自然是比較低。
看起來,這家人不是有錢,就是並不懂電腦。而看家裡的裝修,很快,江河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認為,這家人不懂電腦。
靠著門這一邊的牆壁處,緊貼著的是一排大衣櫃,衣櫃此刻是關著的,看不到裡面裝著些什麼東西。在床的另一側,則是放置著一個梳妝櫃。
梳妝柜上的那些化妝品,江河認識的並不多,這讓江河有些焦慮。因為在江河看來,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那必然要很了解這個人,如果連這個人用什麼化妝品,這些化妝品是什麼價位,是什麼牌子都不知道的話,那又如何了解一個女人呢?
所以在還沒有觀察屍體之前,江河便給在場的刑警安排了一個任務:「將梳妝台上所有的化妝品品牌型號都查清楚,更要弄明白這些化妝品都是幹什麼用的,價位分別是多少。」
聽到了江河的話,眾人面面相覷。雖然這個江河看起來很唬人,但畢竟不是自己的領導,真正的領導王隊長還在這裡站著呢。
「查吧。」王隊長無奈的點了點頭。
對於女人的化妝品,這些常年和屍體罪犯打交道的刑警,自然是一竅不通。好在社會發展到了今天,智能手機的便利那影響到了各行各業,這些刑警一人抱著一個手機,開始搜索起這些化妝品的型號來。
而江河則是終於把視線放在了這具年輕女人的屍體上來。
準確的來說,江河此刻看著的是旁邊的血跡。血跡從女屍的腹部順著腹部兩側往下~流淌,而看的出來,女屍右側這一邊血跡要更多一些。但是讓江河感覺有點奇怪的事情是,這些血跡的形狀,依舊沒有噴射狀血跡。
暫時的放下這一點,江河繼續觀察著這具屍體。
從整體上來看,這具屍體是平躺在床~上的,就好像是人們平常睡覺的樣子一樣。在屍體的腹部往下,半截被子蓋住了屍體,半截被子耷~拉在了地上。江河仔細的查看了被子,發現被子是完好無損的,並沒有破口的痕迹。
在耷~拉著半截被子的內測,江河看到了上面粘著為數不多的血跡。
江河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屍的身上。
按照常理來說,當一個男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應該是有些血脈噴張的,但是在場的所有男人都沒有,因為他們不會對一具只穿著內衣褲的女屍產生什麼反應。女屍只穿著內衣,其餘什麼都沒有穿。
確切的來說,應該叫這種東西為蕾絲內衣,而且是若隱若現的風格。
江河伸手摸了摸女人的內衣,這讓一旁的王隊長多少有些尷尬。
為了緩解尷尬,王隊長只好打趣說到:「看樣子她還在睡覺,就被捅了。」
江河卻絲毫沒有聽出王隊長只是打趣而並非認真的調侃,也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對勁,他開口說道:「不一定穿著內衣就是在睡覺,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而已,而且根據我的推測,你這個猜測的可能性也並不大。」
王隊長徹底無語了。
江河的動作沒有停止,他這樣做並不是因為他是一個變~態,是因為他要知道這是什麼材料做的。而當江河去摸的時候,就感受到內衣材質的柔軟貼身,這是上好的材料製作而成的。上下內衣是一套,同屬於一種材質。
片刻之後,江河的目光終於轉向了最為重要的地方,也就是女屍的傷口。
女屍的傷口位置在肚臍上面,傷口走勢是豎直的,呈現「丨」的形狀,長度大概在五厘米左右。江河明顯的能從外面看出傷口中間深,兩側淺,這符合刀傷的情況。江河帶著手套,輕輕的將傷口扒~開,去看傷口內部的情況。傷口很深,雖然長度算不上什麼,可這卻足以致命了。
江河曾經用豬模擬過被刀刺傷和被刀砍傷的兩種不同情況,實驗的結果江河很清楚,刺入體內,只需要不是太深,就能輕易的取走人的一條性命,如果是砍傷,不論傷口多長,基本都不會死掉。
對於取走一條命來說,深度永遠比長度來的更銘心刻骨。
傷口在靠近胸~部的這一側,江河看到傷口皮瓣呈現規律的參差交錯狀,而靠近肚臍的這一側,卻是平滑光潔。兩種不同的皮瓣形狀,很明顯是兩種不同鋒利的東西造成的。
湊在一旁的王隊長明顯也看出了這一點。
江河站起了身子,說道:「從這傷口上看,能夠看出傷口上下兩端呈現了兩種不同的皮瓣狀態,一端參差一端平整,而且傷口長度在五厘米左右,深度在十厘米左右,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確定,兇器正是插在玄關那具年齡較大屍體體內的鋸齒刀。」
王隊長沉思片刻,說道:「也就是說,先死的應該就是這個年輕的,后死的是老人?」
江河說道:「準確的來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因為我們不能確定,這家人是否擁有另一把規格一樣的刀具。」
王隊長聳聳肩,說道:「好,你嚴謹。那麼我們能夠確定,這具屍體是他殺了吧?如果是自殺,刀呢?不能自己長~腿跑了吧。」
聽到了王隊長的話,江河的反應尤為強烈,說道:「不,光憑我看到的傷口來看,他殺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自殺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意外概率可忽略不計。要想知道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江河眼睛里閃著精光:「這樣我們才能將一個概率不斷的往百分之百逼近,到時候,也就離真~相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