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罵戰

之前芸熙就困擾過，豆瓣醬缺失了黃豆這一重要原料，雖然能從廚院的種植基地找到替代品，總是覺得不對味。她潛下心來研究，發現不能局限過去的思維中，於是挑選了幾個豆類的種子，放在自己的農場里。

農場的黑土地豐饒無比，蘊藏著豐厚的能量，末世時代不知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填飽了多少人的肚子。如今在星際時代，還沒發揮過什麼作用。

黑土地的水果區域，早就種了好幾顆水果樹，蘋果、桔子等，讓芸熙閑極無聊的時候可以吃幾個水果解饞。另外的蔬菜區域，如今只是栽種了幾種香料——得自阿爾法星球，母星時代留下的種子，氣味和味道和記憶相仿。

廚院有的是種子，芸熙挑選了據說是科學院培育的，最接近母星的豆類種子，分別栽種，以自己的異能催化，不到一天，就得到了滿滿一木桶的果實——顏色發紫的「紫豆」、表面灰不溜秋、坑坑窪窪的「灰豆」，以及五顏六色的「彩虹豆」。

這三種豆子混合在一起，怎麼看著就像是中了毒啊！

幸好廚院最出名的，就是「解毒」！怎麼測試食物中的毒素，怎麼分析並中和接觸毒素，是每一個廚院的必修課。芸熙作為廚院的老師，想要研究研究，當然是輕易而舉了。

她借到了儀器，先把形狀有點像芸豆的「彩虹豆」切片，確認無毒。再把形如豌豆的「灰豆」煮熟的水也測試一下，還是無毒。嗯，為什麼不直接切片，因為灰豆太硬了！表皮硬邦邦的！普通的刀具切不動！

而且太小，萬一毒素含量輕微，儀器沒檢測出來呢？乾脆煮吧。反正怎麼看，這種豆子是無法直接入口的。

最後是「紫豆」。對於這種豆類，芸熙抱以期望，外觀看起來是最接近黃豆的，按照譜系來說，是黃豆的後代了。不知道怎麼料理，能變成豆瓣醬的那種醇厚滋味？

在農場里芸熙只是靈魂狀態，無法做實驗。但是也不能把那麼多的豆子拿到現實中，讓人看到了，無法自圓其說。

她只好租用了一間工作室——地點也就是索安的名下房產了。簡單的安裝了一下，其實就是搭了一個大號的廚房，然後能擺下鍋碗瓢盆，以及廚院借來的儀器。

芸熙休假哪裡是真的遊山玩水，和索安過二人世界了，多數時間還要想著她的研究。

多想復原「豆瓣醬」「黃豆醬」「蠶豆醬」「甜麵醬」「豆豉」「香菇醬」「牛肉醬」，以及母星時代形形色色能在超市擺成一整個貨架的醬料啊！

願望很美好，可實際操作起來，複雜倒不怕，關鍵是沒有時間啊！

哪一種醬料，不是需要時間的沉澱，發酵？就比如說芸熙以前特別喜歡的「郫縣豆瓣醬」，那種醬要埋在罈子里發酵三年！每一年都是製作醬料，然後把三年前的挖出來售賣……

她哪有時間慢慢等啊？

只好靠小黃鴨了。

小黃鴨翹翹腳，用翅膀尖的羽毛揉了揉腦袋，「宿主你可真會給自己找麻煩。做什麼菜不好，非要做醬料呢？不過也是，醬料是過不去的關卡，一定要有的。這樣吧，我可以幫你，但有一點你得先想要辦法。其他人買到了原材料，可是又等不及，在沒嘗過味道之前，怎麼會願意等待發酵時間？」

芸熙想了想，「有了！有『微生物』！」

發酵的本質，還不是給微生物的生長的時間？芸熙記得末世時代，她遇到一位家裡就是做醬料的，同樣滋味醇厚的醬料在他們的醬廠，只要半年。

秘訣就是微生物，當地天然的菌種，氣溫濕度等等，恰恰好適合哪種菌種的生存。所以黃豆處理好了，放在空地等個半年，時不時翻動一下，讓菌群有均勻發揮的地方，就夠了。

「小黃鴨，你肯定有收集有益發酵的菌種吧？有就好，我可以先培養，之後再看誰要製作醬料，搭配著一同售賣啊！」

小黃鴨呵呵冷笑兩聲，「你以為星際那麼多星球，都是首都星嗎？氣候良好，濕度合適？就算母星那種環境，特別適合人類生存的，也有地方不能讓菌種生存。別想什麼『搭配售賣」，告訴你，99%的星球根本不可能實現」。

「那怎麼辦？難道星際人只能吃進口的醬料？太可憐了。」

「可憐啥？有的吃就不錯了。」小黃鴨倒是不怎麼在意，「星際人已經習慣什麼好東西都從首都星進口了，多一樣也無所謂的。倒是你，讓我驚奇了下，竟然知道發酵可以考微生物菌種？」

芸熙無力的扯了扯嘴角，「我也是正常通過九年義務教育，並憑真本事考上大學的。」

「可你現在只是小學生！」

「我……」

關於這一點，芸熙沒有辦法反駁，只能深深吸一口氣，「我會繼續考下去。」

一想到小學文憑跟著自己後半輩子，怎麼想都覺得恐懼呢？

「放棄吧，宿主，你的腦域開發度沒到那麼高，學得太高深，太吃力了。何苦為難自己呢？」小黃鴨故意冷颼颼的說，翹著它的鴨蹼。

芸熙怒了，「系統，你忘記自己還有另一種形象了嗎？景熙！那是一個多麼乖巧精緻聰明上進的男孩！才不會像你這樣翹著二郎腿，挖鼻孔！」

「誰？誰挖鼻孔了？我根本就沒有鼻孔！」

看到小黃鴨生氣了，芸熙才高興起來，耐心的侍弄她的新醬料。

培養菌種倒是花了不少時間。等她返回廚院，發現莫爾和院長大人的計劃后，倒也不在意。那些學生，挖走就挖走了吧。真可笑，以為跟她學了三招兩式的，就能鳥盡弓藏了？

太小看她！

本打算在廚院附近租個教舍之類，可惜房租太貴，粗粗一算，划不來。乾脆直播吧。

天網至今還有關於她當「逃兵」的黑歷史，也有人跳出來叫囂，讓她說明「失蹤」不是自導自演的戲。芸熙懶得理會。直接和深海TV聯繫后，就開通了直播。

如果有人執意要她給個解釋怎麼辦？簡單啊，「陽光工程」可不是可以到處說的項目，一句「機密」就完了。再不依不饒，她就可以上報此人的ID，請天網去問他一句什麼目的了。

直播間選在索安的廚房中，他沒有出場，負責了布置背景，並設計LOGO——林恬兒的廚房時間。

「看到這些實驗室用的瓶瓶罐罐，是不是很驚奇？原來美味的醬料，除了原材料要優中選優外，還需要這些肉眼看不見的菌種幫助。這些就是培養皿。」

「千萬不要問我，怎麼得來的這些菌種？我很想說從母星得來的，可惜不可能。一千年前，我也不是專業做這個的，怎麼從萬千菌種中找出適合的，我也不知。大概是幸運？總之實驗了一千三百六十二次之後，我找到了！」

芸熙在直播鏡頭中笑得非常甜美，一邊說，還一邊在厚厚的實驗本上寫寫畫畫，「這種菌種不一定是最佳的，不過我測試過，做出來的醬料安全無毒，滿足了最低要求。看，這就是成品，一種，嗯，紫紅色的豆醬。」

「紫豆」做出來的豆醬，當然是紫色的。芸熙將其放在烤軟了的黑麵包上，不得不說，又黑又紫，真不愧是「暗黑系」廚師的作品。

不過吃了一口，黑麵包中的酸味，比較刺鼻，而紫豆醬甘厚滋味，完美的中和掉酸味，使之演變成一種回味無窮的味道。無法言喻，但很顯然，提高的口感數百倍。

芸熙也不知道，用紫豆醬搭配黑麵包，會不會讓星際人接受，只是單純的自己先嘗試一下。

之後，是灰豆做成的「灰豆醬」。能說說這醬料的外形，在菌種的幫助下，酥軟糜爛，攪一攪，實在太可怕了！而且氣味也是……令人震驚。

芸熙笑呵呵，然後立刻捂住口鼻，一句話也沒說，就退場了。

直播啊，空了整整三分鐘。最後是索安捂著鼻子，過來處理了「灰豆醬」。還開了空氣凈化系統，把氣味清除乾淨，芸熙才過來繼續。

「彩虹豆醬」，令人意外的口味清新，配上蔬菜瓜果的沙拉，顏色極美，賞心悅目。芸熙給出五顆星的好評，並鄭重推薦給觀看直播的人群。

怎麼，以為只有這三種醬料？怎麼可能呢？

實驗就是要大膽，要善於總結規劃，並突破腦洞的局限。

下面是灰豆+彩虹豆。評價是亂七八糟，彩虹豆醬的清新口感被破壞的差不多，灰豆的……氣味倒是在忍受範圍之內。不過芸熙以大無畏的精神嘗試以後，不確定作料哪一種食物比較好。

彩虹豆+紫豆。簡直是絕配，甘甜清新，只在舌尖輕輕一點，能回味一兩個小時。是能讓人感覺胃口大開的好醬料。除了黑麵包，各種麵包都合適，能增加甘醇香甜的滋味。

紫豆+灰豆。勇敢的小白鼠芸熙，意外的瞪圓了眼，低頭再看，確定沒有看錯，又嘗了一點點。

眼角微微泛紅。

原來，這種口感，已經有點接近超市售賣的豆瓣醬滋味了。只要多嘗試，紫豆和灰豆不同配比，肯定能找到完美配方，研究出真正的豆瓣醬！

芸熙對此充滿了信心。

全部試吃完畢，她才有時間看觀眾發來的彈幕。

結果深海TV對她在視頻中開設「醬料課程」，似沒有多大信心，約定的推廣沒有做到位，導致觀眾人群不是很多。撇去看熱鬧的，真正的關注人群，竟然是她那些實驗班、興趣班的學生！

「林老師，你太過分了！受了我們的學費，居然在這裡教導其他人！」

「就是，我們可是花了十萬信用點啊。結果你在課堂上什麼也不講，一句『自己實驗』就完了。我們聽你的，自己做了。可你呢，你居然在這裡收零花錢。要是缺錢，直接跟我們說啊，我們願意支付雙倍學費！求回來認真上課！」

「剛剛的視頻我已經錄下了，當做資料，提交給廚院。廚院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支付的全款學費，可大家看看，發生了什麼？老師上課不用心，下課時間錄視頻放在天網上！本職工作都不做好，好意思稱呼自己是老師嗎？」

芸熙看完，大怒，

「好你們一個個，都把我當成受氣包了？想罵就罵？滾蛋！那個誰，想到廚院上傳資料控訴我的，行！全款學費有什麼了不起，我全部退還給你們！我也不要求你們把開的一百家麵包屋、麵館都關了，你們不要叫我老師，以後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就在這裡，教所有人怎麼做麵包、怎麼做麵條。我還要教怎麼搭配食物，保管讓你們開的麵包屋、麵館，一家家全部破產倒閉！才學了三瓜兩棗，就不把我當一回事了？不發威，當我是哈羅凱蒂啊？」

一通怒罵，所有人都消停了。原先閃過的彈幕瞬間沒了，只有一個ID苦苦哀求，「林老師，我沒有罵你啊，我不是在求你嗎？我願意支付雙倍學費，三倍也成！他們都小看您的本事，可我沒有。我是發自肺腑的願意跟你學，可您、您一直沒教我……」

芸熙看了，又忍不住想罵，「還發自肺腑？我才七天不在，你們全班的人都給自己找好了出路，做生意的做生意，當老師的當老師。話說你們都自己當老師了，還找我幹嘛？早幹什麼去了？」

「不是啊，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芸熙冷笑一聲，「你們人多勢眾，又得了廚院的支持。這麼多人，本來我打算找一二個教授我華夏一族的飲**華。可惜，沒一個我看得上！實話說，你們做的那些麵包啊，麵條啊，連飲食文化的皮毛的皮毛都算不上，還敢當老師。我不阻止你們，讓你們折騰去。日後我會教出一個真正的廚藝大師，到時候啪啪打你們的臉，看你們還敢鼻孔朝天、自命不凡不？還敢欺負辱罵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