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道光
夜，已上中天，可是氣氛卻燥熱得宛如七月的夜晚，又冷靜的彷彿二月的寒冬，所有人都在看著面前的白衣人，聽他怎麼說。
西門吹雪道：「我七歲學劍，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敵手。」
葉孤城忽然嘆了口氣，打斷了他的話，道：「只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人在高處的寂寞，他們這些人又怎麼會知道呢？你又何必對他們說？」
西門吹雪的目光凝向他，眼睛里的表情很奇怪，過了很久，才緩緩地道：「今夜是月圓之夜。」
葉孤城道：「是的！」
西門吹雪道：「你確實是葉孤城？」
葉孤城道：「當然。」
西門吹雪道：「你掌中有劍，我手中也有。」
葉孤城道：「是的！」
西門吹雪道：「你我的約定還算不算？」
葉孤城道：「算！」
魏子云搶著道：「但是葉孤城刺殺皇上，即是死罪！」
他說話的意思，就是想把葉孤城直接在此地置於死地，本就是死罪，當然立即執行。
「此刻，我只求與葉城主一戰！生死榮辱，我都已不放在心上。」
魏子云道：「在你眼中看來，這一戰不但重於王法，也重於性命？」
西門吹雪目光彷彿在凝視著遠方，緩緩道：「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得一知己，死而無憾，能得到葉城主這樣的對手，死而無憾。」
對一個像他這樣的人說來，高貴的對手，實在比高貴的朋友更難求。
看他臉上那種深遠的寂寞，魏子云眼睛的表情也變得很奇怪，也不禁嘆了口氣，道：「生死雖輕若鴻毛，王法卻重於泰山，我雖然明白你的意思，怎奈……」
西門吹雪道：「難道你逼著我陪他先闖出去，再易地而戰么？」
魏子云雙手緊握，鼻尖上汗珠滴落。
他是知道結果的，但有些時候，卻容不得他來做決定。
也就在這個時候，最有資格說話的人開口了，正是在一旁打了半天醬油的皇帝。
「等等！朕也想看看，天下劍術最高的兩大劍客的決鬥！」他說著也嘆了一口氣，眼光似乎不經意的朝著另外一邊掃了一眼，「朕也好大飽眼福！」
魏子云彷彿受到了大赦一般，鬆了一口氣，「既然皇上也這麼說，我怎敢違抗聖意？那就請二位回到紫禁之巔！」
一旁的陸小鳳奇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在回到那屋頂之上？」
他的眼神不經意的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連那些隱藏在陰影中的，非此間之人也一併掃過，他是陸小鳳，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魏子云居然笑了笑，道：「他們這一戰既然勢在必行，為什麼要讓那幾位不遠千里而來的人，徒勞往返？」
陸小鳳也笑了，道：「瀟湘劍客果然人如其名，果然洒脫得很。」
魏子云也拍了拍他的肩，微笑了，道：「陸小鳳果然不愧為陸小鳳。」
氣氛一瞬間凝重了起來，作為當事人的兩人皆一言不發，漫步離開了宮殿。
——分割——
「哎呀我的嘛，總算是演完了，這場戲我們看的也夠久了，終於進入正題了嗎？」
皇宮之上，一直在注視著這裡的人們，也看到了這一副場景，奇怪的是，這次場景似乎被設定好了一般，沒有一個人前來打擾。
就連那些是原世界的另類小說人物，也沒有一個人過來，在場的人，都是陸小鳳傳奇中的人。
周青松看著那兩個獨自飛掠到宮殿頂上的人，神色愈發的凝重，他知道，最重要的時刻將要來臨了。
只不過宮牆之上的兩人似乎還不準備立刻動手，到底是在等待所有觀看的人來齊，還是等待月上中天，都不知道了。
「老大，為什麼那群人放心他們倆自己上來，就不怕葉孤城跑了嗎？」
某個角落中，一個人詢問著他們組織的頭領。
「他不會的。」整個人都被隱藏在黑色衣袍中的頭領搖了搖，「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一言一行都會遵守，這是武道！」
「所有人戒備了，他們倆開戰的一刻，也就是這皇宮大戰，正式打響的開始！」
——分割——
九月十五，本就是月圓之夜。那輪雪白的明月，就掛在殿尖上。
蒼白的明月，蒼白的臉，蒼白的劍尖，蒼白的人。
葉孤城已然拔出了劍，便是他那雪亮潔白的長劍，在這月光的照耀下，也是蒼白的。
他凝視著劍鋒，「請！」
這是一場頂尖劍客的決鬥，可他眼睛卻盯著地面，沒有去看西門吹雪的臉，沒去看他的動作，甚至連他的劍，都沒有看一眼。
頂尖劍客之爭，分毫必爭，他們會注意到對手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甚至是每一個微小的肌肉顫動，身為名揚天下的白雲城主，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西門吹雪則不同，他看著自己，看著對面的劍，看著葉孤城的東西，看著他的表情，甚至，看著他的內心。
「請！」葉孤城又說了一遍。
西門吹雪忽然道：「現在不能。」
葉孤城道：「現在不能？」
西門吹雪道：「不能出手。」
葉孤城道：「為什麼？」
西門吹雪道：「因為你的心還沒有靜。」
葉孤城默然無語。
西門吹雪道：「一個人心若是亂的，劍法必亂，一個人劍法若是亂的，必死無疑！」
葉孤城冷笑道：「難道你認為我不戰就已敗了？」
西門吹雪道：「現在你若是敗了，非戰之罪。」
葉孤城道：「所以你現在不願出手？」
西門吹雪沒有否認。
葉孤城道：「因為你不願乘人之危？」
西門吹雪也承認。
葉孤城道：「可是這一戰已勢在必行。」
西門吹雪道：「我可以等。」
葉孤城道：「等到我的心靜？」
西門吹雪點點頭道：「我相信我不必等多久的。」
葉孤城道：「好，我也不會讓你等多久的。」
亮色的劍光劃過他的臉龐，「在你等的時候，我能不能找一個人談談？」
西門吹雪道：「這個人是誰？」
他們倆錯身而過，因為下面有一個人已經飛了上來，而就在他們倆錯身的當口，一道不知從哪劃過的風，碰到了他們倆的劍上。
一股奇異的嗡鳴從二者的劍中發出，兩人甚至連自己的劍都無法掌控，兩把劍交纏著飛到了空中，而後又落到了兩人手上。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這是在玩什麼戲法時，那兩把劍曾經停留過的空中，一道雪亮色的光芒驟然橫空出世，照耀在所有人面前！
也就在這一刻，無數道人影撲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