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早戀（二章合一）

月白長裙曳地，如同徐徐鋪開的紅地毯，神樹下，是嬌艷盛開的各色花朵，受到神樹的反哺，美的有些不真實。

這一幕，如同夢中畫卷。

夕瑤轉身，那個魂牽夢縈了千年的身影，此刻便站在她身後，身穿只屬於飛蓬的銀色戰甲，一如千年前一般，緩步向她走來。

一切，似乎沒有變化，白落倚在神樹粗壯的枝幹上，夕瑤倚在白落懷中，正如千年前的飛蓬與夕瑤一般。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即使是千年前，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是如此，此刻，就好像，兩人從未分開過，這千年的等待，夕瑤也一字未說。

剛剛白落的那一句感嘆，就如同夕瑤唯美夢境中的一句囈語，不管白落感嘆的是樹美，還是人美，都不重要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在這裡沒有日夜變幻，就連氣候的變化也不會有，唯一能讓人感受到時光在流逝的，便是上空不斷翻滾的白霧。

遠方，出現了一個黑點，很快，黑點便來到了面前，那是一個身穿盔甲的天兵，「飛蓬將軍，魔尊來襲！」

白落沒有多說，他能感受到，穿上了這身屬於飛蓬的盔甲，他的性格，似乎受到了一些影響，不過，這些影響，十分柔和。

他願意，便能被影響到，不願意，這些影響便會無限減弱。

他和魔尊之間，也該分出一個勝負了，任誰被一直糾纏，也會煩躁，更何況，魔尊為了和他打一場，不惜傷害其他人。

「夕瑤，我走了！」

千年前，每一次，夕瑤都會目送著飛蓬前往戰場，而每一次，飛蓬受傷，都會來到夕瑤這裡，等到傷勢恢復，便會再次離開。

夕瑤的目光中，充滿了擔憂，但她卻沒有說一句話。

她只需要默默地支持飛蓬就好，僅此而已！

陡然間，白落的腳步頓住，倒是終於想起了正事，「夕瑤，風靈珠，可以交給我嗎？」

夕瑤自然不會拒絕，白落取了風靈珠，飛往南天門。

這一次，夕瑤跟了上去，一直留在神樹下等待飛蓬歸來的她，這一次，想要任性的跟去看一看。

因為，她能感受到，飛蓬雖然回來了，卻已經不再屬於她。

不過，這又如何，短暫的相聚，她已經很滿足了……當初，她將神樹的果實丟往下界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一切。

神樹的果實化為人形，名為雪見。

「代替我，好好愛他……」

這是她在神樹下，對著果實傾訴的話語。

………..

南天門外，魔尊重樓雙臂環胸，懸於半空，視天兵天將於無物，他也確實有這個資格，三界之中，能與他一戰的，就只有飛蓬。

所以，重樓才會有如此大的執念。

一個無敵的人，是寂寞的。

「老地方！」

白落沒有多說，直接飛走，在南天門外戰鬥，波及無疑會太大，所以，只能挑選一處無人的戰場。

重樓背後雙翼展開，跟了上去，臉上帶著些許的興奮，「飛蓬，這一次，我一定要與你戰個痛快！」

穿著戰甲的白落，讓他似乎回到了千年前。

夕瑤站在下方，默默地看著上面的戰鬥，雙方碰撞的餘波，在空氣中波盪開來，一顆顆懸浮的星石，在餘波中炸為碎片。

兩人戰的忘我，天界都因之震動，時隔千年，夕瑤發現，飛蓬真的變了好多，但唯一不變的，便是他的強大。

又一次碰撞中，白落與重樓各自分開。

陡然間，白落腦海中靈光一閃，風屬性魂力，急速運轉，接天的龍捲風旋轉著向魔尊重樓衝去，其中夾雜著的，是一道道金色劍氣。

風屬性魂力，金屬性魂力，配合著原主記憶中的御劍術，形成了如今的這一招，白落叫它……無盡劍暴。

重樓面色一變，即使他相當於不死之身，也不敢硬抗這一招，他毫不懷疑，一旦他被卷進去，便會被切割成碎片。

然而，白落的身形，在此時消失不見，再次出現時，已然到了魔尊重樓的身後，魔劍劈出，重樓不得不抬起手臂格擋。

身形，在大力之下，向後倒退，而身後，便是無盡劍暴。

重樓背後雙翅不斷震動，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白落的魔劍，再次落下。

砰！

「時間……靜止！」

隨著白落話音落下，時間在此時靜止了一瞬，重樓的動作，隨之頓住，身形直直向無盡劍暴飛去。

「主人！」

溪風在此時突然出現，將魔尊重樓救走，白落沒有阻攔，他本就沒打算殺了魔尊重樓，這一次，兩人之間算是分出了勝負，想必，以後的麻煩，會少很多。

白落低頭，看向下方的夕瑤，心中突然便有了一絲不忍，原主畢竟不是飛蓬，所以，即使在最後，心愿中，也沒有絲毫提及夕瑤。

這個為愛成全了他人的姑娘，傻得讓人心疼。

白落落下，依舊一言不發，與夕瑤，並肩走向神樹。

「夕瑤仙子，與飛蓬將軍，真的很般配啊！」

「廢話，還用你說？」

「夕瑤仙子一直認為神樹是三界中最美的風景，卻不知，她比神樹，更美…….」

「你還會搞文藝了？」

「.……」

神樹下，白落倚在神樹上，夕瑤倚在白落懷中。

白落微微抬頭，看著天邊，五靈珠，已經得到了四顆，還差最後一顆水靈珠，但水靈珠是封印青兒的關鍵。

一旦從青兒體內取出五靈珠，不單單紫萱會立即衰老，青兒的生命，也保不住，所以，白落還是想要試試，能不能憑藉他的力量，重新鎮壓鎖妖塔。

正在白落思索間，夕瑤緩緩從他懷中站起，臉上的笑容絕美的令人心神迷失，卻帶著一絲凄然，「飛蓬，不，我應該叫你景天，我知道，你不是他，你心中愛的，也不是我，所以，去找你愛的人吧…….」

白落目光朦朧了片刻，他愛的人？

龍葵，還是雪見？

「你……」

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又被白落吞咽下去，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夕瑤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飛蓬。

但飛蓬，已經沒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呼……」

長呼一口氣，白落起身，身上的銀色戰甲一件件褪下，最終漂浮在了夕瑤的身前，「飛蓬的戰甲，你留著吧！」

白落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身後，冰冷如霜的夕瑤，早已哭的聲嘶力竭。

成全，並沒有那麼容易。

它偉大，偉大到無人能夠承受。

神樹的枝葉，微微搖晃，漫天的熒光灑落，從此後，這裡，又再次只有夕瑤仙子一人，夕瑤仙子的臉上，不會再有喜悅與悲傷。

「願君此生長如意，萬里河山無故人！」

………….

邪劍仙，被白落留在了儲物空間中。

回到往生客棧，徐長卿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並且救下了紫萱，只是，兩人之間，此刻看上去有些微妙。

曖昧中，多了一些尷尬；親密中，多了一些疏遠…….

矛盾至極！

「白豆腐…….」

白落喊了一聲，徐長卿跟著白落，走出了房間，來到屋頂。

「你想要修道？」

「是！」

「什麼是道？」

「.……」

徐長卿回答不上來，在他心中，修道，便是心無旁騖的修鍊，兒女私情，只會成為他修道中的阻礙。

從小到大，師尊和長老們，也是這樣教導他的。

「大道無情，天地博愛！」

白落突然說出了這八個字，「你絕情絕愛，是想要修道，還是想要成為道？」

徐長卿突然愣住了，一瞬間，似乎有什麼，在冥冥之中浮現而出，好像要被抓住，卻又久久抓不住。

白落再次問道：「你修道，是為了什麼？」

「.……」

沉默了許久，徐長卿說道：「為了完成師尊的心愿，為了守護天下蒼生。」

「紫萱便不是天下蒼生中的一員嗎？」

「.……但紫萱，終究只是一人，而且，沒了我，她也能活的好好的。」

「你摸著胸口，你這話說的虧心嗎？沒了你，她能活的好好的？」

「.……」

徐長卿再次沉默不言，這一次，他是心虛。

「殺一人而救萬人，你會怎麼做？」

「救萬人！」

「那個人，有什麼錯？憑什麼該死？」

「.……」

這件事情，徐長卿註定回答不上來，以白落幾世的經驗，想要說到徐長卿無言以對，太過容易了。

更何況，白落所說的，本就有理有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修道和愛情之間，是不是真的衝突。」

徐長卿現在面對的問題，就好像是高中生到底該不該早戀，亦或是早戀會不會影響學習，而這一點，因人而異。

白落起身離開，他現在自己都有些焦頭爛額，更是在一時的衝動下，直接將劇情徹底打亂，此刻，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徐長卿的破事。

矯情！

這就是白落對徐長卿的評價。

同樣的，溪風的破事，白落也不想管，一切隨緣吧。

溪風是魔尊重樓手下第一大將，但他原本，卻只是一個凡人。

溪風是安溪縣的一個相貌醜陋卻擁有一副好嗓子的善良的人，每天，他都會用他的歌聲喚醒村裡的人。

後來，他發現，用貝殼可以記錄他的歌聲，於是，他將他的歌聲，存在了貝殼之中。

那些寄存著歌聲的貝殼，隨著河水流到掌管河水的女神--水碧身邊，水碧聽著貝殼裡的歌聲，漸漸對歌聲的主人有了好感。

於是，她私自下凡，尋找歌聲的主人，而溪風卻因自己的醜陋的相貌，而自卑的不敢承認身份。

只是，他每天都會在水碧的門前，放下記錄了自己歌聲的貝殼，而後躲在暗處，看著水碧聽著歌聲的滿足模樣。

與水碧相認的念頭，一直折磨著溪風，最終他決定找重樓，他以自己的聲音和五百年的自由，換取了英俊的外貌和一天與水碧告別的時間。

在那一天，兩人互換了心意。

但是當水碧再次醒來時，卻看見了溪風與重樓離開的背影，以及溪風的一封信。

在信上，溪風說讓水碧等他五百年。

水碧下定決心一直在安溪縣等著溪風，直至化成一樽石像，沉入海底。

於是，歌聲優美的溪風沒了，而魔尊重樓身邊，多了一個得力幹將。

原本，白落是打算幫一幫溪風的，但現在，白落也沒了心思，人只有在無聊的時候，才會想著多管閑事。

「哥哥……」

「死菜牙！」

「老大！」

看見白落回來，龍葵、雪見和茂茂，各自喊了一聲，白落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回永安當吧！」

當初，徐長卿為他們幾人贖身，便是清微所說的第二件禮物了，第一件禮物，是龍陽的頭盔。

「啊？」

「我們不去天界了嗎？」

白落點了點頭，「我已經去過天界了，邪劍仙的事情，也已經解決，所以，我們可以回去了……」

茂茂喜歡長安，白落可以在長安開一家當鋪，當鋪的名字，就叫做……新安當！

到時，就讓必平做管家，他摳門，一定能理好財。

「太好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在茂茂心中，永安當，才是他的家，而老大，是他的家人，沒了家人的家，不叫家，所以，茂茂才會選擇，跟著白落，一起前往天界。

徐長卿與紫萱暫時留了下來，白落不知道他們之間會如何，回到渝州城之後，白落讓茂茂帶著雪見與龍葵先回了永安當，而他，則是去了蜀山。

白落沒有去找清微，而是直接來到了鎖妖塔上空，妖氣在不斷向外逸散，鎖妖塔上的封印，已經殘破不堪。

一些小妖，順著縫隙，鑽了出來，好在，大妖，都還被困在鎖妖塔之中。

白落背後，修羅光翼浮現而出，他想要試試，以封禁之力，能不能將鎖妖塔內的妖怪，徹底封禁在鎖妖塔之中。

白落還未動作，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景天？」

清微的聲音有些震驚，不單單是震驚白落回來了，同樣震驚於白落竟然可以憑藉自己凌空而立。

而且，白落背後的翅膀，氣息讓他都有些心驚膽戰。

白落側頭，笑容燦爛，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老頭兒，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