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這樣的人蔘果

人蔘果，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得熟，而這九千年的時間，只結三十個果子。

人蔘果的模樣如同三歲孩童，四肢俱全、五官兼備，聞一聞，就能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能活四萬七千年。

短短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兩位童子--清風明月便端著兩個果盤走了上來，果盤上蒙著兩塊黑布，但遠遠隔著，便聞到一股奇異的清甜氣息。

這一瞬，彷彿沉珂盡去、百病全消，身體輕快，心曠神怡。

清風明月將果盤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這一剎那，白落眉頭一跳，下一刻，只見清風明月將黑布掀開，露出三個迷你的小人兒來。

嬰孩大約只有手掌大小，卻是在果盤上蹣跚爬著，在黑布掀開后，明顯爬的更加歡快，而且口中還發出「呀呀」的叫聲。

清風明月將三個即將爬出果盤的嬰孩兒抓住，遞給唐僧幾人，嘴角的笑容，在此時顯得有些陰森，「聖僧，這是人蔘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所以，趁著新鮮，吃了吧，要是讓這果子跑了，可就很難再抓住了……」

嬰孩兒在清風明月手中掙扎著，開始哇哇大哭，白落眸底，漆黑的漩渦緩緩旋轉，他看見，在這小小的人蔘果中，竟是有著無數的靈魂。

只不過，這些靈魂已經全部破碎，供養著人蔘果腹部一個小小的完整靈魂，而且，人蔘果中，充滿了精純的血氣。

也正因此，人蔘果才有著延年益壽的功效。

「阿彌陀佛，兩位小施主，這哪裡是果子，分明是三個嬰兒啊！」

「聖僧，你見識少，我們也不怪你，人蔘果，是長這個樣子的，趕緊趁熱……不對，趁著新鮮，吃了吧！」

「阿彌陀佛，貧僧不吃！」

「你不吃，那我們可就吃了。」

唐僧不再說話，雖然按照大小來說，這看上去確實像是果子，但看著那三個在清風明月手中哇哇大哭的嬰孩，他實在很難將其當成果子。

清風明月臉上露出笑容，掐著人蔘果的脖子，微微用力，便傳來一聲脆響，人蔘果頓時停止掙扎，沒了動靜。

唐僧呼吸一滯，口中佛號連念，他不知道，沒有阻止清風明月，是對還是錯。

「嘎嘣、嘎嘣！」

清風明月咬著人蔘果，濺出鮮紅的汁液，像是赤紅的鮮血，白落清楚的看見，在粉嫩的果肉中，還夾雜著白色的、如同骨頭一般的果仁。

「師兄，這骨頭有點硬啊！」

「別胡說，這是種子。」

「哦，對，不過師兄，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人蔘果的內臟除一下啊，這樣直接吃好像不幹凈。」

「這有什麼不幹凈的，果子的內臟也是能吃的，花還是植物的那啥器官呢，人類還不是喜歡聞，還喜歡湊近了聞。」

「師兄說的有道理。」

「……」

清風明月邊吃邊走遠了，唐僧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阿彌陀佛，貧僧聽他們說話，竟是聽的心驚膽戰。」

「貧僧到現在也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果子，還是嬰兒。」

「貧僧只知道，就算是能夠永生，貧僧也永遠不會吃那果子。」

白落蹲坐在椅子上，說道：「那或許是果子吧……不過，你不願意吃，倒是有的是人願意吃，就好像那些妖怪，聽聞吃了你的肉，可以長生不老，不也是爭先恐後的想要吃了你嗎？即使它們知道，根本打不過我。」

「或許你覺得妖怪吃人，是天經地義，但實際上，大多數妖怪，化為人形后，其實思想上，和人類也很相似了，它們甚至已經不願意吃生食。」

「你仔細回想一下，這一路上，抓走你的妖怪，是不是寧願耽誤一點時間，也要把你煮熟了再吃，甚至還要先給你洗個澡。」

唐僧：「……」

「沒有誰是能夠經得起誘惑的，能夠經得起誘惑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誘惑不夠！平心而論，若是給你大乘佛法，前提是讓你脫離師門，你願意嗎？」

唐僧沉默了，人性、妖性，其實沒太大區別，它們既是世間最複雜深奧難懂之物，也是最為簡單明了之物。

所以，千萬不要試圖考驗人性，因為結果，往往好不到哪去。

「八戒，白落，我們走吧！離開五庄觀，連夜趕路，繼續向西，正因為世人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我才要前往西天，求取真經，普度世人。」

「大乘佛法，不是將人人都變成聖人，而是喚起人們心中的善念，讓他們更加理智的對待事情，不要被衝動和欲、望蒙蔽了雙眼。」

八戒道：「師父，你不想搞清楚，人蔘果，究竟是人是果嗎？」

「貧僧想知道真相，但又有些害怕知道真相。」

白落道：「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哪怕你明知道結果是壞的，也要去面對。」

被白落一口毒雞湯灌下，師徒三人在深夜時，偷偷摸摸溜進了後院，看到了那棵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

大樹的枝丫上，掛著一個個嬰孩，小的只有雞蛋大小，大的，足足有成年人手掌大小，深夜中，它們閉著眼睛，睡顏寧靜嬌憨，真真正正的如同嬰兒一般。

在人蔘果樹下，有一汪水潭，白落道：「我下去看看，這人蔘果樹的根須，究竟通往了何處，八戒，保護好師父……算了，我知道你保護不好，和尚，你自求多福吧！」

八戒：「……」

唐僧：「……」

白落跳入了水潭中，悄無聲息，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重新出現在樹下，眉頭早已皺緊，「人蔘果樹的根須，通往第十八層地獄，每一根根須，都連接著一個鬼魂，在鬼魂受到折磨消散后，根須會將破碎的靈魂吸收，供養樹上的果子。」

「十八層地獄中的鬼魂都是作惡多端，每天忍受地獄酷刑，如此看來，這人蔘果樹，倒也並沒有什麼異常，最多算是廢物利用。」

「不！」

白落搖了搖頭，指著樹上的果子道：「人蔘果的培育方法，自然沒有問題，但這人蔘果，可並非如同傳聞中的那般，是樹上長出來的。」

「你們猜，我在第十八層地獄的那些鬼魂口中，聽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