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比賽並沒有進行多久。當石強戰勝了沈笑坤，慶豐高校以4：0領先北大附高后，倪劍已經完全放開了。以他的性格，當然不再採用穩妥的戰鬥方式，他還是決定象與袁亦遠對決的方式一樣，與韓霜月較量。

一招決勝負！

哪怕是上午通過倪劍與袁亦遠的比賽，了解到了騰龍術第八層絕技「群龍有首」的威力，但是真正親身面對，韓霜月才知道什麼叫「遠觀山小」了。

倪劍這一次並沒有用出之前令人嘆為觀止的長時間滯空，就這樣直接俯衝過來。雖然這一次看上去沒有上午那麼迅捷有力，可是如石強以上的武學高手，臉色都不由微變。去掉了速度的攻勢，更具天道。

天道即是自然。在眾人眼中，倪劍就是那麼自然地來到了韓霜月身旁。非要讓石強等人說，他們一定一致認為，倪劍這次更快！

看來與袁亦遠一戰，倪劍對騰龍術的領悟又多了一點。

面對全身圍繞著猶如真龍般氣勁的倪劍，韓霜月倒不是對他好象渾然天成的速度所在意，而是發覺自己早就做好的氣勁防禦圈竟然產生不良波動，隨著龍勁而吞張，不安穩的騷動起來。這使得韓霜月不得不再次心神一定，氣隨意走，加大了對外身力量的控制力度。在倪劍近身後，韓霜月也真正準備妥當了。

「嗚！」彷彿真是有無數條叫龍的生物在耳邊狂嘯一樣，當倪劍龍形真氣一攻出，光是那破空聲就讓韓霜月感覺到了巨大壓力，還好靜女齋最注重內體修鍊，才沒有因此以內及上防禦失手。

真龍附體，韓霜月享受了與袁亦遠一樣的待遇。在上午，袁亦遠無極電心法第七層的「萬電穿心」尚且不能奈何這招，逼得袁亦遠不得不全力施為，用出第八層的「電極泰來」才取得勝利，而現在的韓霜月，又怎麼應付呢？

換作以前，這麼快就絕招橫出，來不及全力施展純天凈舞的韓霜月，面對這種情況，估計會頭痛一陣。可是她與石強一樣，這段時間因為奇妙的「幻境」際遇使功力大進，完全能發揮出雲、風兩種屬性合體的威力了，在看了上午倪劍與袁亦遠的戰鬥后，她已經想好了對策。

袁亦遠是催動最高功力，以乳白色的電圈擊毀了數條龍形真氣，使倪劍身受其反噬，弄得防護衣碎裂。而韓霜月現在呢？則是以形擊形！

那幾條栩栩如生的龍形真氣在纏著韓霜月沒多久就出現了鬆動的跡象，別人看不到被氣勁籠罩下若隱若現的韓霜月有什麼動作，可近在咫尺的倪劍知道、明白。

那是一團絕對不屬於自己的真氣環繞在韓霜月身前，一伸一縮間，極具彈性的將所有龍形真氣彈開。

「呔！」這個時候倪劍也無法再欺進一點，因為「群龍有首」有它的優點，同時缺點也不可避免是並存的。真氣一旦脫體攻敵，就是敵我不分的，在攻擊對手的同時，當然滿角度滾動的氣勁也避免被攻擊者受到外界的襲擊。所以倪劍現在只能再次揚起雙掌，加大了龍形真氣的力量濃度。

不過這並不足以困住韓霜月，只聽見韓霜月鼻腔發生極其性感的悶聲后，龍形真氣竟然被破了。但是數條被重重彈開的龍形真氣並沒有被擊潰，當它們再次重振旗鼓的時候，韓霜月一聲清呤，數條形態獨特的真氣從她身上迸出，迎向了四周盤旋的龍形真氣

「這下玩得好看了！」石強啞然而笑。

「哈哈哈……」觀眾們也在這麼精彩的時候笑出聲來，因為韓霜月的真氣竟然是擬成的鳳凰狀，現在二號賽場真正成了「龍鳳相爭」，數只鳳與數條龍在半空蜿蜒互擊，各不相讓，就象在上演電腦動畫。

確實，展翅高飛如鳳凰狀的真氣是韓霜月故意為之的，但是作為始俑者的她，卻不能如本願好好觀賞一番。因為在一臉感嘆消失后，倪劍面色一振，跟著身形騰空，「群龍有首」前奏的滯空術再現。

在倪劍停在半空時，那幾條龍形真氣彷彿受到感應，全部向倪劍涌了過來。而受到氣機的牽引，數只鳳形真氣當然也揮動著翅膀跟著追了過來。在臨近倪劍的身體后，那幾條龍形又返身拒敵。這下真氣之爭圍繞在了倪劍周圍，在龍鳳亂舞中，空中臉色逐漸發白的倪劍看起來是那麼莊嚴。

「他要幹什麼？」這是所有人在看到這一幕後想知道的。憑著那麼多人對騰龍術的了解，知道以倪劍的功力，確實無法再次「喚」出「神龍」了。

「這小子……也是一個執著的小子！」熟悉騰龍術的雷震搖頭苦笑。

「他想幹嗎？」這些小輩的功力高深，藍至心等人無不看得明白，現在見倪劍一副還有后著的樣子，藍至心也好奇地問道。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再發出幾道真氣呀！」雷震答道。

「不是吧……現在他已經達到極限了，再發……恐怕會遭到反噬吧？」肖清看得是一清二楚。

「反噬是必然的……雖然對筋骨沒有什麼傷害，可是後果還是很嚴重的……」雷震搖搖頭，說道，「當初他爺爺和我切磋，也曾打不贏時反覆來了一次，結果……」

「結果怎麼樣？」許自在關心地問道。

「結果全身痛了三天三夜！」雷震笑道。

「切！」肖清鄙視了雷震一下。

而作為評論的蔣志身、洪峰在評論席上也沒多說話，因為他們隱隱猜到倪劍馬上要施展的后著是什麼，但是又不能很確定，所以乾脆什麼話也不說。

對於倪劍要幹什麼，當然也不用他們說，明眼人都知道倪劍只有再出絕招來應戰。因為一眼就看得出來，韓霜月在擬出幾隻與龍形真氣匹敵的鳳形真氣后，神態精神明顯比倪劍要好一些，如果這個時候肉搏，在純天凈舞施展之下，看上去消耗很重的倪劍輸定了。

但是大部份的人都不會想到，倪劍會再出「群龍無首」！

「啊……」當另外幾條龍形真氣從倪劍掌上盤旋而出時，全場驚呼。

慶豐成員席都是張嘴無語，包括石強在內，都想不到倪劍在體內真氣無法支持的情況下，還能用出這麼威力的絕招。

看著倪劍從半空摔下的身子，韓霜月也呆住了。當那幾條龍形真氣沖入戰圈，與之前的龍形真氣聯手把鳳形真氣消滅后，便一齊沖向了韓霜月。

「還有這招？」清華附高成員席上的袁亦遠一臉驚駭比誰都大，同時暗自慶幸上午他一舉摧毀了龍形真氣，沒有給倪劍第二次反撲的機會。

韓霜月現在心裡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那麼託大，用了大部分真氣擬出了鳳形真氣與倪劍對決。如果採用穩妥的方法破之，現在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危局。

大概這就是近朱者赤。外表溫和，內心清傲的韓霜月，也被石強、陳波帶壞了，變得貪玩了……

「轟！」當龍形真氣撞破韓霜月微弱的防禦圈時，一股巨響在韓霜月耳邊炸開，然後，韓霜月，失去意識。

飄呀，飄呀……在龍形真氣的壓迫下，失去意識的韓霜月感覺自己已經騰雲駕霧，在空中飛行。再享受著飛翔的愉快時，韓霜月不經意低頭一瞧，卻發現另一個自己正閉眼站在賽場上。數條惡龍在這個自己身體周圍盤旋，一個勁地纏繞、撞擊著自己，想把自己擊倒。而在那麼強大的力量面前，那個韓霜月的軀體還是屹立不動。

「我……怎麼了？那不就是我的身體嗎？」韓霜月猛然一醒，「不行，我還在比賽！」

韓霜月馬上向賽場自己的身體飛去，臨近身體，卻是無法進入，急得她心如火燒，這時，她突然發現，在那麼猛烈的龍形真氣攻擊之下，防護衣竟然沒有碎！

「哇！」全場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吃驚聲。原來這個時候，一陣狂風、一片濃雲出現，好象就是從韓霜月的身體里刮出一樣。它們一遇到龍形真氣，馬上就化作一把把的風刀，雲刀向數條龍形真氣攻去。

看到這一幕的人之所以驚叫，是因為他們看得很清楚，韓霜月眼睛是閉著的，身體除了隨著龍形真氣的撞擊而擺動外，根本失去了控制。也就是說，現在的韓霜月應該是昏迷的。可是這些攻擊手段又是怎麼回事呢？

「啊！」在驚呼聲過後，全場爆發的是更大的驚嘆聲。看上去犀利無比，雄厚霸道的龍形真氣，竟然硬生生被這些片片的風刀、雲刀切得粉碎，就象一條條的遠古巨龍，被屠龍勇士的利刃消滅了一樣。

「呀……」就在風雲雙刀肆虐的時候，就在身體不遠處的韓霜月意識象被磁鐵吸引一樣，一溜煙地重新回到了腦海深處，然後韓霜月醒來，那種重生舒服、心怡、痛快地感覺讓她不由輕叫了一聲。

這一刻，韓霜月的力量達到了頂峰，只見她的長發向後飄揚，身體不知不覺、無所憑藉，就象倪劍的滯空術一樣飄浮在空中，就知道現在她外溢的真氣有多強。那些風雲雙刀在受到韓霜月氣機影響后，竟然在擊潰龍形真氣后，極具霸道張力地向四處飛旋，看起來非要斬一個活人不可。

就在離賽場最近的慶豐高校代表、北大附同代表，包括啦啦隊的美女們，甚至是更遠些的清華附高代表、上海復旦大學代表，以及評論席的蔣志身、洪峰都被這些利刃嚇得嚴陣以待時，韓霜月氣機減弱，身體落體，加上完全恢復清醒的她雙手揮動，利用氣機同出一源的相吸性，雖然不能收回，但也遠距離的把那些風刀雲刀控制在半空，再震碎。

還是靜女齋好，要是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是絕對收不住這些東西的，因為意念不夠強，氣機不夠純。

趴在賽場上的倪劍抬起的臉浮出一絲苦笑，說道：「我還是輸了。」

「你可真是為袁亦遠賣力。」韓霜月露出玩笑般的笑容，因為她現在功力又進一層，心情十分愉快，所以笑得很真。

倪劍完全被這個屬於自己的笑容迷住了，隔了半晌，吐了吐口水，才說道：「女人只喜歡有本事的男人，所以在你面前，我不賣力不行。」

「謝謝了！」韓霜月除了對石強，對任何男人的口花花都沒有興趣，再次對倪劍真心笑了一下，看到已經上來的北大附高醫護人員，她轉身就向慶豐員席走去。以她的見識，怎麼會不知道，這次「心如明月」第八層由初級階段攀升到中級階段，全靠了倪劍「群龍有首」的龍形真氣。

「不客氣，是你應得的。」倪劍對著韓霜月的倩影說道。他也是一個武學天才，看到這種情況，再加上自身並沒有手下留情的初衷，所以一下就想到了，其實是韓霜月自己讓自己從龍形真氣上得到了好處。

「嗚啦！」慶豐成員席在韓霜月下賽場后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5：0，力克倒數第二個，也是第二強的對手，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釋放，歡樂的情緒如火山般噴發了出來。至於韓霜月又進步了，現在對大家來說，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

「武道玄妙，學涯無盡呀！」藍至心看完比賽，良久才嘆出聲來。

「武道即天道，天心真是難測。」肖清接著說道，「誰會想到，小霜月一時貪玩，用鳳形真氣對抗龍形真氣，竟然引起自然界中我們不為所知的一些共鳴，致使功力大進。這樣看來，龍、鳳這些只存在於神話里的東西難道真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不成？不然哪有這麼奇怪的聯繫？」

對於肖清的說法，其餘四個大宗師都接不下話。確實，以他們現在冠絕天下的能力，在看待剛才比賽中，韓霜月發生的問題，為什麼龍鳳相爭發展到龍助鳳威也說不出一點具體原因。就象當日笑蒼生與流花婆婆看待石強和韓霜月那奇妙的相吸一樣，無從解釋。

也正是因為無論本身能力有多強，橫在前方的路途依舊神秘，依舊充滿誘惑力，讓人無法不去探索的原因，才使無數人窮盡一生，不餒不退地在武道的世界中探行著，還一代傳一代！

（＊）

繁華中帶著穩重的北京城，在經歷了白天的精彩對決后，又進行夜晚另一個層次的喧鬧。在白天痛痛快快欣賞了兩場重量級比賽的中國人、外國人，很多都紛紛走上街頭松馳一下神經。畢竟看比賽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作為一個武者，欣賞也就是在學習，同樣耗費著心力。

且不說正在慶祝圓滿跨過北大附高這道大山的慶豐駐地現在是多麼熱鬧，因為有一個大大的陰謀正在這個夜裡實施著，而目標，正是在SFOW里與袁亦遠站在同一陣線，而也最對中國懷有深厚感情的法國學界之星，蓋斯·丹皮爾。

丹皮爾號稱法國學界第一帥哥，哪怕是來到中國，來到現在群英匯聚的北京城，也是算是帥哥中的佼佼者。在前幾次出門逛街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女性騷動后，凡皮爾已經十幾天沒有跨出過賓館大門了，晚上大部份時間也就是在賓館的娛樂設施里消遣一會兒。幸好賓館的女員工職業素質還比較高，看向丹皮爾的眼光雖然火辣辣，但是卻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不然我們的這個帥哥，可是連房門都不敢出了。

但是今天，丹皮爾還是不得不再次走出賓館大門，因為在今天下午比賽結束后，作為本年度SFOW秘書長的巴西學界之星塞尼奧就通知大家晚上聚一聚。理由就是明天上午是中國全國校園比武大賽的最後一輪了，大家馬上又要各奔東西，回到家鄉，等待五月初的SFOW議會才能再次見面了。

因為中國對邀請的這些各國學界代表並沒有統一安排住宿，所以塞尼奧把聚會的地點定在一個PUB裡面。丹皮爾雖然和SFOW里一乾重要人員都不怎麼對牌，但也不好在這方面掃大家的興，何況袁亦遠也會到，他只有勉強同意前去參加。

走出賓館，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丹皮爾心裡沒來由一陣煩燥。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了穩心神，這才招停一輛出租，向約定地點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