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速之客
關璐擦乾了身子,說道:「你放心,我早晚會弄清楚一切,不過,我警告你,今後你有什麼建議可以直接跟我說,其他場合少發表沒有根據的言論,好了,你可以去幫我下請帖了,今天晚上我必須和戴明月她們談談。」
張露憂慮道:「你這裡請戴明月她們幾個人,那邊周鈺馬上就會知道。」
關璐哼了一聲道:「難道我怕她知道嗎?既然她已經同意讓位,那就不會幹涉我見誰,你只管去通知她們。」
關璐的判斷倒是準確的,她邀請的幾個人在接到張露的傳信之後每個人都在傍晚時分趕到了橫木村,只是看上去比較消極。
到達的先後順序基本上按照每個人以前跟關璐的關係排列,第一個到的是戴凝,除了司機之外沒有帶保鏢。
楊玥和夏冰是一起來的,並且乘坐同一部車,她們眼下一個是副市長,另一個是宣傳部副部長兼晚報社社長,屬於政府官員,為了避人耳目,天黑的時候才到達。
而戴明月跟關璐的關係比較複雜,她既是關璐的恩人,也是藍裳組織老資格的成員,所以最後一個達到,陪伴她的是兩名尼姑。
每個人都是在相隔六年之後再次相見,所以看上去都比較感慨,夏冰眼淚都流出來了,而戴凝和楊玥則給了關璐一個深情的擁抱。
只有戴明月似乎已經看破了紅塵,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反倒是關璐按照藍裳組織的規矩給她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不管怎麼說,她對戴明月都有背叛之嫌,看上去就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歉意似的。
張露雖然還不是藍裳組織的正式成員,可關璐並沒有讓她迴避,而是像一個僕人一樣站在她的背後,不過,也沒人提出異議,因為大家都知道在關璐「失蹤」期間,張露是周鈺和關璐之間的唯一聯繫人,這樣的人應該值得信任。
可就在彼此經過一番情感交流之後正準備紛紛落座的時候,張露的一名保鏢帶著一個女人忽然走了進來,只見她摘下臉上的墨鏡,瞥了一眼幾個吃驚的女人,不慌不忙地說道:「做為藍裳的成員,我應該有資格來參加這場聚會吧。」
來人正是消失已久的藍裳成員林湘,自從那年在監視居住期間突然失憶之後,就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沒想到今天突然出現在橫木村。
很顯然,每個人對林湘的出現都感到吃驚,雖然藍裳組織並沒有把林湘除名,可她和杜洋一樣都有犯罪事實,按照玄月師太的老規矩,凡是被公安機關處理過的人自然就失去了組織成員資格。
關璐回頭瞪了張露一眼,她不用問就知道林湘肯定是張露叫來的,沒想到昨天晚上剛剛教訓過她不要替自己做主,過了一個晚上就忘了。
不過,關璐破天荒沒有責備張露,也沒有把林湘趕出去,而是擺擺手說道:「既然來了就坐下巴,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不管好壞,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
夏冰似乎對林湘很敏感,猶豫了一下沖關璐說道:「我想你是不是考慮換個場合跟她見面,畢竟,她眼下身上仍然背著案子呢。」
關璐還沒有說話,林湘就冷笑一聲道:「哎吆,夏部長,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比我乾淨啊,別忘了,今天是關璐召集藍裳組織的成員聚會,不是市政府召集的會議,你要是這麼潔身自愛乾脆就別來啊。
你說我身上背著案子,你說說,我背著什麼案子?我的罪名都是祁學東和趙雙泉強加在我頭上的,事實證明他們自己也不是好東西,好在他們都已經死翹翹了,還有誰在乎我那點屁事呢?」
頓了一下,瞥了眾人一眼,又說道:「咱們就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嚴格說來我們在坐的人哪一個沒點不光彩的歷史啊,說句不中聽的話,今天要不是關璐召集這次聚會,我還懶得來呢。」
說完,見關璐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微微一笑,又繼續說道:「對了,你們也許對我出現在這裡的動機有所懷疑,畢竟,當年戴明月和關璐一直反對我加入藍裳組織,關璐還私下調查過我的背景,現在大家也早都知道我是戴向佛的女兒。
所以,嚴格說起來我們屬於對立面,但此一時彼一時,撇開個人恩怨不說,做為藍裳組織的成員,我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為組織的發展盡一份力量。」
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說道:「我聽說關璐即將出任藍裳之首,可組織內部有許多不同的聲音。
我不管別人是什麼態度,我今天首先表個態,對於關璐出任藍裳之首我舉雙手贊成,自從玄月師太圓寂之後,周鈺執掌藍裳,可直到今天,竟然沒有召集過一次完整的成員聚會,而是幾個人私底下瓜分了藍裳組織的所有財產。
說句不客氣的話,藍裳組織在周鈺的手裡基本上已經名存實亡了,代之而起的是樂氏家族的崛起,這個家族的核心成員今天就有兩個人在座,我就不用說她們的名字了吧。
所以,我覺得關璐這個時候回歸恰逢其時,她現在是一個英雄,也是藍裳組織真正的象徵,由她出任藍裳之首肯定能給組織帶來新氣象,並且,我相信關璐一定能夠公平地平衡組織每個成員的利益。」
說著,把那張銀行卡推到關璐的面前說道:「這張卡裡面有一百萬,權當是我對新首領的一點見面禮,你們也知道,我的家族在我父親死後已經沒落了,確實拿不出更多的錢。」
除了張露之外,林湘突如其來的長篇大論讓每個人都感到愕然,搞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聽到最後倒像是來哭窮的。
戴明月一直對林湘不待見,即便林湘受到玄月師太其中的那些年對她也是愛理不理的,並且當年她和關璐一直不同意林湘加入藍裳組織,要不是玄月師太一意孤行的話,林湘有可能今天都沒有資格在這裡說話。
不過,戴明月心裡明白,玄月師太之所以器重林湘也有不得已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平衡和戴向佛的關係,另一方面也確實從林湘那裡得到了不少好處。
只是,玄月師太對林湘的器重實際上也只是一種表面功夫,暗地裡卻從來沒有給過她一點實權,最多也就是玄月師太斂財的一顆搖錢樹而已。
「你這一百萬塊錢應該也是你父親毒資的一部分吧?」戴明月冷冰冰地譏諷道。
林湘哼了一聲道:「戴明月,你就別裝出一副大善人的假模假式了,你敢說自己的錢就這麼乾淨嗎?
別說是你的錢,即便是藍裳組織的大部分資產都來自於毒資,難道把錢洗白了就能改變毒資的性質?
說句不好聽的話,毒資就像是血液一樣在藍裳組織整個機體內循環,可以說沒有玄月師太就沒有藍裳組織,但沒有毒資的話就沒有藍裳組織的今天。」
關璐雖然還不是太明白林湘一反常態的目的,但她明白這些問題根本糾纏不清,並且再扯些去的話誰的臉上都無光,就目前所知,在座的除了夏冰和楊玥之外,包括戴明月在內,即便沒有直接參与販毒,但誰沒有洗錢的嫌疑?
即便夏冰和楊玥也不敢保證就這麼乾淨,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她們靠什麼發財,反正藍裳組織的成員沒有哪個人是窮人。
「洗錢和販毒在法律上還是有點區別吧?」一直沒有出聲的楊玥謹慎地說道。
林湘哼了一聲道:「也就是在量刑上有點區別,實際上都是一丘之貉,只是大家都聽說過因販毒被判決死刑的,但很少聽說洗錢的被判處死刑。
所以,我只能說,販毒的人冒著生命危險創造了財富,而洗錢的人在坐享其成的時候還說一些淡話。」
關璐急忙擺擺手及時阻止了不必要的爭論,說道:「我今天叫大家來可不是為了無意義的爭吵,我也承認,過去我們每個人都曾經做過違心的事情,嚴重的甚至可以上升到法律層面。
不過,既然我們今天能夠坐在這裡,那就證明沒人準備去公安機關自首,既然這樣,那我們最好是忘掉過去,攜手未來,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出路。
說實話,原本我打算逐個拜訪各位,可大家也知道,直到目前為止,由於各種原因,我還不宜公開露面。
所以只好勞駕各位親自跑一趟,一來彼此見個面,二來想通過各位探討一下藍裳組織目前的境況,同時也想聽聽大家的想法。
對了,在此之前我已經跟周鈺充分的交換了意見,也見過了安南,今天之所以沒有邀請周鈺,就是希望大家能夠暢所欲言。」
關璐的話引來一陣沉默,最後楊玥謹慎地說道:「有一天林湘倒是說的沒錯,很顯然,藍裳組織的凝聚力確實大不如前了,更不要說跟玄月師太當首領的時候相比了。」
說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補充道:「當然,我並不是說周鈺要為這種狀態負責,事實上,藍裳組織也曾經面臨重大危機,要不是周鈺多方斡旋的話,可能過不了那個坎。」
戴凝瞪著楊玥問道:「你含糊其辭的到底想說什麼?」
楊玥早官場上混的時間長了,自然也變得圓滑,她明白關璐今天召集這個聚會名義上是大家漸漸面,而實際上是在探探風向,測試一下自己在組織中還有多少影響力。
說白了就是想明確每個人對她出任藍裳之首的態度,在戴明月戴凝的態度明朗之前,自己不應該首先表態,說實話,雖然她對關璐出任藍裳之首不抱成見,可她希望穩定,不希望出現動蕩。
「我的意思是,藍裳成員之間的聯繫太少了,我和夏冰都在政府部門工作,這些年總覺得跟組織越來越遠,而一些在商界的人又好像看不起我們……」
楊玥的話沒說完,戴凝就不客氣地打斷了她,帶著訓斥的語氣說道:「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你無非是說自己在政府部門工作,錢賺的太少了。
但你別忘了,你這個副市長是怎麼當上的,藍裳組織的成員各司其職,藍裳組織讓你當這個副市長,你就必須為藍裳組織多出點力,說實話,不是組織跟你越來越遠了,而是你官當大了,不在把組織放在眼裡了。」
楊玥一臉冤屈地沖關璐說道:「你看,你看,還說暢所欲言呢,這還讓不讓人說話了?我怎麼不把組織放眼裡了?在關璐復出這件事上面我和夏冰可是按照周鈺的計劃做了不少工作呢。」
關璐一臉嚴肅地說道:「既然是暢所欲言,大家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好顧忌的,雖然周鈺已經表態讓我接替她的位置,但我也不是沒有一點顧慮。
今天請大家來就是為了互相之間有充分的溝通,在這裡我也可以表個態,如果大多數人都反對我接替周鈺的話,那我也不強求。
說實話,我之所以決定復出,也是希望為組織盡點力,倒不在乎非要當這個藍裳之首,目前對我們最重要的是同一思想,加強團結,而不是為了爭權奪利而再次內訌。」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客觀的來說,周鈺為藍裳組織走出陰影確實做了不少工作,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她在組織建設方面沒有什麼建樹。
尤其是在戴明月和戴凝隱退之後,組織成員之間缺乏交流溝通,甚至有些人已經遊離於組織之外,如此下去,藍裳組織最後恐怕也只能剩點錢了。
但我們的理念絕對不僅僅是財富,而是要有更大的做為,更大的影響力,既然藍裳組織已經走到了陽光下,難道我們有理由放棄嗎?」
夏冰帶點譏諷的口吻說道:「問題是現在大家都是向錢看啊,我甚至都搞不清楚藍裳組織的理念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