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仇人

沈若雨一驚一乍嚇王楓一大跳。回過頭，一道虛影浮在空中，這回他對沈若雨的能力是一點都不敢小覷了。發現沈若雨的唐魅兒沒來由的哆嗦，這感覺跟碰上茅十八一般。

「你是誰？」

唐魅兒神色慌張，幫病人小三解除麻煩回來卻碰上讓她悸動的女人，心緒不寧的唐魅兒很莫名其妙。

「放心，我無法傷害你。頂多知曉你的存在。」

沈若雨側目看向王楓，他卻一臉淡然，彷彿對這個竄進來的鬼靈毫無擔心。而且，這個鬼靈不懼陽光？可她的實力似乎還沒達到如此超凡的地步。她認識王楓？

「都是自己人。」

王楓這才開口，沖唐魅兒笑道：「魅兒，準備一下，待會還得開工。」這話是讓沈若雨安心，可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沈若雨深知王楓是個狡猾奸詐的市儈刁民，「我不會白白幫你解除危機，花費大功夫到時拿不到想要的。我會給你們製造更大的事端。」

王楓離開住了十八年的山旮旯前，在茅十八沒有骨灰只埋了幾本有色小人書的墳上磕了三個響頭，報答老頭的養育之恩。窮鄉僻壤苟活十八年的王楓接觸的是斤斤計較、沒城裡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城府卻秉承人性糟糠一面的鄉下人。老頭有時好心幫他們做些積陰德的事兒，從沒妄圖回報。直到死前一把大火燒了茅草屋，連一個鄉民都不曾探望過這對陰陽兩隔的苦命師徒。王楓忘不了茅十八臨死前告誡他的一番話。

「王楓。你本性不壞，也好不到哪去。在山旮旯廝混十八年，沒見識金字塔頂端的大腕，也見了不貪便宜王八蛋的鄉下人。以後一個人我不擔心你吃虧，但我還是想給你一些東西。我這個做師傅的。沒給你半點溫暖，我養了你八年，你養了我十年，我知道你沒怨我。是我自己不安。

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被利用的人，利用別人的人。我看不出你是否是個野心家，但三歲看到老，有些東西我看不出來，能看出來的是你不會是個一事無成的土鱉。你要真一事無成，我咽氣了也要拉你下來。你沒見過世面，我灌給你再多的理論，也於事無補，但有一點你必須謹記。任何對你有危險的存在，別手軟。你一軟，全世界的刀子都會朝你捅。你沒從我身上學到多少有用的東西，但你卻學到了一樣我沒有的。更能適應這個世界，別人咬你一口，你捅別人十刀。這點我不反對，也不欣賞。再多的謙謙君子也扭轉不了這個腐朽的社會，你這法子談不上好，卻也是生存之道。進了城，你要學會利用一切來充實自己，師傅有個大仇人，如果讓他找到你，你死了連鬼都做不成……」

那夜的一番話是王楓聽過老頭子這輩子說過最有道理的話。儘管他聽的時候滿腦子漿糊。來到中海這三年，他並沒按茅十八死前的叮囑生活。但也慢慢明白茅十八這個只看小人書的老頭真有些門道。王楓這個進了城的鄉下神棍每走一步，都想要撈到好處。沒好處的活，很少有人能請動他。這是他在鄉下耳濡目染十八年沉澱的人生經驗，也是在這個花花城市生存的法則。

唐魅兒準備就緒，回過神的王楓沖頗為慌神的沈若雨笑道：「走吧。如果你家人還沒遇害，我會出手幫忙。」

倆人一鬼進車，王楓全身跟打了雞血似的。來中海三年除了跟那三個老雜毛鬥法。基本沒碰上厲害角色。這回他隱隱能察覺或者是預感到不同尋常。三年小打小鬧的生活讓他一顆悶騷的心肆無忌憚地蕩漾了。何況還有沈若雨這個四顆功德星境界的雞肋高人，王楓覺得買賣不虧。

王楓不認識沈若雨，絕大部分中海市民也不認識沈若雨。可但凡在中海混出一點名堂的，大抵都知道中海有個商業巨擘沈忠堂。環山別墅區一幢並不過分起眼的別墅便是沈家豪宅。佔地兩千多平的別墅在中海算不得頂級豪華，不過能在寸土寸金的環山別墅區買下一幢兩千多平地的別墅也絕非等閑之輩。別墅區大門口的兩名高個保安一見徐徐開來的富康，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能進這塊別墅區的業主，就連他們家的僕人，也不會開輛富康溜達。停下車，沈若雨出示證件。外形死板的富康才緩緩駛入。

「真他媽奢靡！」王楓忍不住吸了口氣，在山旮旯打滾十八年的他來中海三年，沒來過富人區，更沒見識成排的豪華別墅，他認為能在市中心買一幢一百平，略小的三室一廳房子，已經是十分欣慰的事兒了。這兒的豪華別墅，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住不進來。倒不是他賺不到錢。只不過用特殊能力坑蒙拐騙賺來的錢，他不敢亂用。怕遭雷劈。撐死了留點生活費，其它的不是捐給紅十字協會，便是辦善事。所以雖然不至於入不敷出，也沒多餘錢供他揮霍。

一路駛來，穿過大道，兩旁茂密的梧桐樹遮掩毒辣的陽光，將車停在路邊，王楓撐開了黑雨傘。一進別墅區，唐魅兒便告知王楓這兒詭異。一絲絲外泄的陰氣哪怕在這明媚的大白天，也能令人渾身不適。幾個別墅區散步的業主臉色鐵青。想必受了影響。

「能感受到這兒的情況嗎？」王楓側頭問雨傘下的魅兒。

「能，很強烈！」唐魅兒那嬌媚的俏臉難能可貴的浮現一絲緊張，「前面五百米左邊的那幢別墅里至少有一百個低等鬼靈，我能聽見他們的嘶喊！這兒的不同尋常就是他們怨念產生的！」

「狂靠！」王楓撒丫子想跑路，反應神速的沈若雨一把攔住，「你不會想打退堂鼓吧？要知道。以你現在的境界修鍊下去，恐怕猴年馬月也未必能突破道者級別。不達到道者境界。你覺得你的修鍊有何意義？」

可謂一語中的，要說王楓較之其它修鍊者，心思的確洒脫開闊許多。不過作為一個修道者。不達到道者境界，實屬畢生遺憾。修鍊者延年益壽諸人皆知。但撐死活到三百歲。儘管衰老較慢，但到了兩三百歲。亦是滿頭華髮，不堪入目。可晉級道者后，不僅壽命大幅度延長，容貌也不會有任何衰老跡象。反而容光煥發。單從另一方面而言，他修鍊心切無非死鬼師傅有個天殺的大仇人。不碰見還好，碰上可就真如師傅所言，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這也是他修鍊功德星最主要動力。

嘆息一聲，王楓幽怨無比道：「美女。一百個鬼靈啊。我只是神棍。你讓我對付這麼多鬼靈，成心要我命啊！」

這回他真猶豫了。在中海三年他碰上的鬼靈不多。而且數量少，等級低。方才唐魅兒告訴他有至少一百個鬼靈嘶吼，他可以想象怨念會有多深。一套別墅裡面，聚集上百鬼靈，他不知道對方在幹什麼。但直覺告訴他，衝上去，絕對是一場頭破血流的硬仗！

他素來不是見義勇為的正義之士。也沒想過當救世英雄。打退堂鼓再正常不過。

「小楓楓，少裝樣子。你有多少斤兩我清楚，對方雖然棘手，你也未必拿不下來。」唐魅兒在一旁煽風點火，別墅里厲鬼不少，超度他們，不僅沈若雨投桃報李教王楓修鍊之道，還能在戰鬥中提升實力，對王楓好處不可謂不多。況且，她一直覺得目前的生活不夠刺激，這般機會豈能放過？

「靠，魅兒，你站哪邊呢？你應該能察覺出那群鬼靈的怨氣吧？還有……」

正當他要喋喋不休談論境況多麼危險，衝過去可能有去無回，唐魅兒卻撇撇嘴，「不去以後不給你跳舞了。」

「俺去！」王楓忙不迭回應。

朝前行去五百米。連王楓也感受到強烈的怨氣。鬼靈並不可怕，落單的鬼靈哪怕他沒辦法讓對方投胎，消滅他們倒是不難。可這麼多鬼靈被有心人積聚起來。威力之大，不可同日而語。

「魅兒。上！」王楓將傘收住，唐魅兒竄進雨傘，黑雨傘如同幽靈般飛向別墅頂部。沈若雨忐忑緊張。門口的保安不見，連平日里修葺花園的園丁也不翼而飛。有些不安地詢問王楓，「我們應該怎麼辦？」

「呃。」王楓愣了愣，「衝進去吧。這百來個鬼靈被四五個傢伙吸收了。威力很大。我跟魅兒前後包夾，打他個出其不意。」

為了這場戰鬥，王楓可是準備一打特質符咒，連壓箱武器都取出來了。出山這麼多年，眼前的困境可算是第一場硬仗。說不緊張那是裝逼。但他藝高人膽大，何況有不少法寶傍身，心下多少有些安慰。

倆人偷偷摸摸鑽進別墅，偌大的別墅清冷蕭索，壓根看不見人影。別墅大門緊閉，王楓眯著眼睛瞥了一眼。呢喃道：「好傢夥。真有陷阱。」

大廳門口一道薄弱的光環籠罩，大概是對方設下的屏障。沈若雨也發現其中詭異，要說觀察細微。她比王楓要厲害不少。只是她本身不具備任何道術法力。儘管強行壓制膽怯。臉色卻也略顯蒼白。

「你別進去了。在門口等我。」王楓皺眉吩咐沈若雨。一個人摸索前進，站在身後的沈若雨毫不介意。自己終究沒任何法力，去了也只是個拖油瓶。倒不如讓他孤身作戰。勝算反而大一些。這傢伙真有意思。表面上看似嚇的要命，真要硬上反而不懼。

王楓待沈若雨隱藏好，這才施施然進入，從沈若雨那所知對別墅的了解。他穿過兩側栽種的綠蔭，探頭來到窗口。剛欲推窗而入，這間房裡卻傳出一個陰寒刺骨，令王楓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的古怪聲音，所聽到的訊息更是讓他驚愕未定，心下破口大罵：「我操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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