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蒼涼的老腔 神奇的板凳

?派出，所內做筆錄的這間辦公室，就在後面的第一個房間，孫不醒才剛剛走到這間辦公室的窗戶前面，就已經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那些問話的聲音，看到這個筆錄還沒做完，孫不醒也不好意思直接進去打擾人家，乾脆就笑嘻嘻站在那裡，一邊往裡偷偷的觀看著，一邊偷聽著裡面都在說些什麼。

「大爺，都這麼長時間了，你看你也不肯配合我們做這個筆錄，你看，這都什麼時間了，為了你的這點點小事，我們這麼多人可都還沒有吃飯呢，大爺你就不想早點做完筆錄出去找地吃個午飯嗎……」?

「啊，不用拘留我嗎？嘿嘿，那感情好，大侄女，你早說嘛，看把你大爺我給嚇的，好了，你問吧，我保證有啥說啥，咱們都趕緊的把活幹完，出去吃午飯去，啊，對了，大侄女，看你也累了半天了，要不，中午給大爺我個面子，咱們一塊出去吃個飯吧，那個，地方你挑，我請，我請……」！

「大爺你說笑了，我們有規矩的，不許接近任何人的吃請，好了，現在我開始問了啊……」！

「姓名……」？

「常開心……」！

「常開心，大爺，你該不會又在逗我們開心吧？你確定你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大爺我就叫常開心，我開什麼玩笑啊，這爹娘父母給的名字，我怎麼可能胡編亂造呢，大爺我就叫常開心……」！

「年齡……」？

「這個，我好好算算啊，我記得我是后金光緒二十七年生的，這個今年該多少歲啊，哎呀，大侄女，這個時間太亂了，我這一時半會的算不上來，你幫我算算吧，光緒二十七年應該是公元多少年來著，對了，還是你們給幫著算下吧……」！

「光緒二十七年，大爺，你確定你沒給我們開玩笑吧，你看起來雖然上了點年紀，可最多也就是個五十來歲吧，你怎麼可能是光緒二十七年出生的啊，那你現在豈不是已經一百多歲了啊……」？

「這個，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反正我沒帶身份證，年齡這裡，你們看著寫吧……」！

「好了，好了，年齡先放一邊吧，咱們接著問工作吧。那個，大爺，你是幹什麼的啊？看你這年齡差不多也有五十多了，你該不會已經退休了吧……」？

「退休，開什麼玩笑啊，你大爺我現在可是正在年富力強的年紀，怎麼可能會退休啊！連國家現在都在搞六十五歲退休的新制度了，我這才正值壯年，我退那門子休了我，再說了，象我們這些搞藝術的老藝術家們，那更是年齡越大它越吃香，再過二十年，我也不會退休的……」！

「哦，你沒退休啊，還是個藝術家，大爺，那你是干從事什麼藝術工作的啊……」！

「嘿嘿，我說閨女啊，一看你就已經跟不上整個娛樂圈的形勢了，你下班后，難道就不看電視嗎？告訴你，大爺我可是咱們大漢帝國泰川華山老腔，這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老腔民間藝術團的台柱子，我們藝術團演出團下周一開始在洛陽民興大劇園演出的廣告早就在電視台播出了啊？這個你都沒看到嗎……」？

負責對面前這個一身潮裝的老頭做筆錄的小蘭，在聽到對方的這些個回答后，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這老頭什麼人啊？名字叫做常開心也就算了，這明明長得撐死也就五十來歲的樣子，還非得說自已是什麼后金光緒二十七年生人，我的個老天爺啊，他要是光緒年間出生的，那豈不表明面前這個老頭已經活了一個多世紀了，這怎麼可能啊？

還有，這大爺可真夠特別的，人家別的老頭要是犯了什麼風化罪被帶到派出，所后，那估計早就蒙圈了，這位可好，在那裡完全沒有半點擔心不說，人家竟然還有心情來約自已出去吃中午飯，你說說，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老腔藝術團的台柱子，有這樣的台柱子藝術家嗎？

旁邊陪著小蘭一同做筆錄的兩個男警，察，在那一邊早就笑得連腰都支不起來了，可憐自已卻還得繼續問下去，她現在恨不得馬上就把這個該死的筆錄做完，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位大爺給請出去，這是哪跑出來的大神啊？簡直太讓人無語了都！

「華山老腔藝術團台柱子，大爺，請你具體的描述一下你的工作吧，你這個台柱了，在演出的時候，具體是負責幹什麼的，這個，我一定要寫清楚的……」？

「你問這個啊，你早說嘛，大爺我可是我們老腔藝術團裡面，最帥最有型的成員了，那什麼拉月琴的，敲梆子的，扯板胡的，全都沒你大爺我帥，我啊，就是我們老腔藝術團里，最最歷害的那位板凳了，嘿嘿，過兩天我們藝術團的演出就要開始了，大閨女，你到時候可一定要拉上你們這個所里的其它同事一塊過去給大爺我捧個場啊……」？

「板凳？這板凳是個什麼工作啊，你是負責劇務的嗎？是不是他們演出時，你坐在板凳上看就行了啊……」？

「看看，看看，一看就知道你沒文化了吧？什麼坐在板凳上看的，大爺我那個板凳是用來砸的好不好，這是我們老腔裡面獨有的樂器好不好，看到大爺我手上的這半塊板磚了沒，這，就是我演出時用來敲擊板凳的傢伙，嘿嘿……」！

老頭本來還說得挺開心的，誰知道，在對方一再質疑起他的職業和工作后，馬上就吹鬍子瞪眼睛的發起了火來，更是從自已的褲兜里直接掏出個半塊磚頭大小的方塊狀的木頭來，也不知道這老頭是如何把這麼大的半塊板磚給塞到兜里來的，反正，看這老頭拿著半塊板磚在那揮舞的樣子，就知道，這老頭現在心頭的火氣肯定不小。

「大爺，你別激動，我信了，我信了你的這些話還不行嗎？你把這板磚放下好不好，別一個激動傷著了自已……」！

「什麼人啊，你們可以懷疑大爺我的人品，單絕對不可以懷疑我的藝術水平，這樣吧，既然你們都沒看過大爺我演出時的情況，那大爺我今天就在這裡，給你們用手裡這半塊龍膽，給你們敲上一段，讓你們聽聽大爺我這寶刀未好的男低音倒底迷不迷人吧……」！

「好，大爺來一個，說的好，大爺，給我們唱一個……」！

「就是，小蘭，你不要說話，讓大爺給咱們唱一個……」！

老頭梗著脖子拎著那半塊板磚，直接站起身來，右手就已經把屁股下面的那個長條凳給豎著支了起來，一手高高的揮起手中的板磚，一手拽著板凳的上頭，大力一揮，啪的一下，手中的板磚，就已經重重的拍擊在了那個長條凳的凳面之上。

得，看到順勢起鬨滿臉興奮的兩個男同事在那裡開心的拍著巴掌，小蘭也開脆把手裡的筆往桌子上一放，這老頭都興奮成這樣了，還做什麼筆錄啊，得，自已還是先看戲吧，有什麼問題，等這老頭表演完了再繼續問吧，真是的，沒想到這老頭竟然還是個人來瘋，真是有個性了。

將令一聲震山川……

人披衣甲馬上鞍，

大小兒郎齊吶喊，

催動人馬到陣前。

頭戴束髮冠，

身穿玉連環，

胸前獅子扣，

腰中挎龍泉，

彎弓似月樣，

狼牙囊中穿，

催開

一聲厚重沉悶的敲擊聲響起后，這老頭臉上的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猛的一轉，於瞬間變成了一副滄桑傷感的模樣，脖子一仰右手連連敲擊的同時，一句句蒼涼廣闊磅礴豪邁的音節從他的嘴裡迸出，就好象一個個響亮的炸雷，回蕩在這間辦公室內，不住的扣擊著所有聽眾的心懷，感染著他們的情緒，只幾句不到，就利用這段古老蒼涼的音樂，把所有人全都給帶到了古代那個冰河鐵馬戰鼓陣陣，一隊隊人馬廝殺不斷的熱血戰場之中。

還別說，這老頭唱得這段老腔聽起來還真帶勁，最起碼，孫不醒在聽到第一個音節的時候，就感覺自已渾身一震，體內原本正在緩緩運行的那些真氣，好象是一把乾草中被撒入了萬點火星，蓬的一聲，就開始燃燒起來，所有的真氣，於瞬間提速好幾倍，在孫不醒體內的各大經脈之中不停的運行著撞擊著，並最終在運行的過程中被壓縮的更加的精純后，再狂暴的湧入到孫不醒的丹田之內。

一首曲子還沒唱完，孫不醒這裡就已經感覺他已經支撐到了自已能忍受的極限，當裡面的老頭在那裡把最後一句詞給唱出來的時候，這貨終於頂不住了，嘩的一下，在那裡吐出了一口黑紫色的腥臭血塊。

催開青青鬃馬，

豪傑敢當先……

啪的一下，這老頭在最後一記重擊下，被他支在地上的那個長條凳可能是質量太差的原因，直接在那裡啪的一下被敲成了兩截，在看到這老頭在那裡用一臉的無辜望向他們的時候，又是好氣又好笑的小蘭連忙板起臉來，故作嚴肅狀，朝著還舉著磚板沒有落下的老頭開起了玩笑來。

「那個，大爺，這個板凳可是我們的辦公用品，你破壞公物，那要是要賠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