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鋪

七分熟的牛肉，沾上特製的醬，既鮮又精道，食而不厭。爽口的連菜，既脆又嫩，帶有一絲微甜，讓人回味無窮。這一頓飯下來林嘉寶立刻對大慶朝的食物有了大大的改觀。不是大慶朝的人不會做飯，而是林嘉杞不會，也正因此她讓他愧疚不已。一個原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硬是讓以前的自己敗家敗進了廚房。也不知她和美女娘這些日子吃著那樣的飯菜是怎麼熬過來，他吃了三天就已忍不住，記憶里半年前家裡就已將所有的丫鬟打發了。

吃過飯，林嘉寶讓店小二給徐娘和秋菊開了一間倆人住的房，讓她們二人在此休息等候，自己帶著林福朝當鋪去了。

「哎…林少爺來了，您可有些天沒來了，裡面坐，裡面坐…永貴，給林少爺上茶」一進當鋪門，一位瘦小的老頭子看見林嘉寶，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

得，林嘉寶欲哭無淚。能在當鋪里混個熟客，可見以前的自己的確是個敗家好手。跟著老頭進了裡間，坐定後上了茶，老頭瞥了眼他手中的包袱笑道：「林少爺，今個您打算當些什麼？」

「你先給估個價」林嘉寶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他。這些東西自昨天決定將秋菊養在外面他就準備好了，都是一些在他來看無用的東西，不過記憶里好幾件都是花了大價錢的。

老頭打開包袱翻看一會搖頭道：「林少爺，您這都是些玩物，不值幾個錢，您還有沒別的東西，比如字畫之類的古董，就是首飾也可以」

「怎麼不願收？」

「呵呵…林少爺說笑了，上到一件破皮襖下到一個大活人，世間萬物沒什麼當鋪不收的，只是您這些東西確實值不了幾個錢」

林嘉寶搖搖頭，心知這是做生意的把戲，上一世在村裡見多了這種上門收豬的，好豬都會被說成病豬，總之就是想壓價而已：「你先說個價我聽聽」

「成，那林少爺這次還是照舊，死當？」

「死當！」

「既然如此，林少爺您也是熟人，我給您一個大價錢，只希望您以後能多關照我們，一佰貫錢怎麼樣？」

「一佰貫錢？你怎麼不去搶！」饒是林嘉寶已經打算做了被狠宰心理準備，還是氣的忍不住叫出聲來：「我這東西加起來花了兩千多兩銀子，聽好了，是銀子！不是銅錢！你這跟明搶有什麼關係。算了，我不當了。」

「別，別…林少爺價錢好商量，好商量…」老頭攔住收拾包袱的林嘉寶，心裡還有些納悶，以前這個敗家子從不問價，自己說多少就多少，今個倒是長心眼了。估摸著林嘉寶缺錢用，自個剛才說的數不夠，這才急了：「林少爺，不是老朽故意殺價，只是您這些只是玩物，頂多也就是做工精細，瞧個新鮮。它不比上了年份的古董，越放越值錢。就您今天買個東西，到下午它都會掉三成的價，您說老朽的話再理不」

林嘉寶從包袱里拿出一件一寸高，碧綠，惟妙惟肖的開心佛道：「這件翡翠佛，我當初可是花了八佰兩銀子在雅翠軒買來的，你說它不是古董，那好，爺拿回去留給孫子看他是不是古董。還有，這件翡翠扳指也是從雅翠軒買來的，花了兩百四十兩銀子…這，這，這十二生肖，乃是藝頑苑的古龍大師當年參加我成年禮時用雲岩綱刻制送我的，掌柜的若是看走了眼可以叫朝奉來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掌柜的殺價是應該的，但若想還向往日那般唬我，那麼咱們著買賣就算黃了，這慶安城裡還有其它兩家當鋪呢？」

林嘉寶這一翻說詞，說的老頭額頭冒汗，不敢多言，只得請出了朝奉。這朝奉是一中年人，一米六五左右的個，面容嚴肅，進門后聽了林嘉寶一翻說辭后洗了手，這才拿過一一看了起來。

「林少爺所言不假，這的確是古龍大師的所做，若是老朽沒估錯，林少爺應該是三年前行的成年禮。」

「對，對，你說的不錯，這其中有什麼說法」林嘉寶虛歲十九，實際年齡十七，按大慶朝律法，男子實際年齡十四歲便算成年。

「雲岩石堅硬卻又易碎，難以雕刻，至今惟有古龍大師與他的弟子沈雲二人可以製做，而雲岩石又稱為君子石，故此文人家裡都會用雲岩石做鎮紙用，而像林少爺您這一套十二生肖，從手法到刀功都可以代表古龍大師顛峰狀態。從時間上我猜想很有可能這是古龍大師的封刀之作。林少爺，贖我直言，您這套十二生肖，無價。」

「無價？…你說它是無價之寶」這十二生肖他也只是昨日在家裡亂翻時找到的，記憶里以前的自己曾經有一陣很喜歡，過後就沒啥記憶了。沒想被這朝奉一解釋竟然成了無價之寶，不過他心裡更鬱悶，不知他為何會這麼說，有些期待他等會開出的價錢來了。

「對，遇上痴迷古龍大師作品的，您這一套十二生肖就是無價。只不過世間萬物總有價，您若真要當，我給您開價一千八佰兩。至於您其它的東西，雖然做工精細，但畢竟不是大師作品，若是真像您所說傳上幾代也能成古董，只是現在它只能算玩物，我給您開價四佰六十兩」

林嘉寶哭笑不得道：「你剛才還說它是無價之寶，怎麼一轉眼就只值一千八佰兩。我看你這人還算老實，你說說看這裡面有什麼說法，若是有理我就當，沒理從今往後我決不踏進你們這半步」

「林少爺，凡是無價之寶，可以值一百萬錢，也可以值一文錢，這只是因人而議。現在市面上古龍大師雕刻的大件物品一件也就佰兩不到，小件四五十兩，鑒於您這是一套，並且有可能是古龍大師的封刀之作，我才給出您這個價。若是您覺得少了，可以上其它兩家當鋪詢問，我敢說沒人會開一千兩佰兩以上。」

「成，算你說的有理。不過我還是要上其它家問問，你說的太好聽，我有些不放心，還請你諒解」

「理解，理解，林少爺若是只問這套十二生肖的價錢，那麼其它東西可以當在我們店裡了，您常來當鋪因該清楚我給您開的價整個慶陽府開不出第二家來。」

林嘉寶想想也是這理，他原本打算這些所有的東西當上五六佰貫錢，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就憑這一點他對眼前的朝奉是有好感的，當下同意了他的要求。四佰兩整大慶朝通用的西咸銀庄的銀票，其餘六十兩要成五張十兩的銀票，九兩的碎銀，一貫錢。

「佟朝奉，您是不是開價開高了，這小子就是一敗家子，以前從不搞價，今個小人估計也就是缺錢，我剛才開的價不夠數他才急了。」待林嘉寶離開后，老頭對著坐在一旁半眯著眼品茶的朝奉說道。

「黃掌柜，聽你說他就是前年那位被氣死的林司諫唯一的兒子」

「對，對…就是這敗家子」

「黃掌柜，那你可知就那一套古龍大師的雲岩綱十二生肖價值幾何？」

「這個…小人糊塗，聽聞大人似乎很值錢，似乎就值您剛才說的那價，小人估摸著能值五千兩銀子」

「呵呵…若是在慶陽府就值你那個價，倘若到了京都西咸就得翻一倍…若是古龍大師駕鶴西去就能翻十倍」

「什麼，十倍…這…這…那是五萬兩…還是十萬兩」黃掌柜撤底被這位從京都來的大朝奉震暈了。

佟朝奉榮辱不驚，依然半眯著眼，雙眼放射出異樣的光芒道：「十萬兩，古龍一死，便是十萬兩」

「這…小人還是不解，為何佟朝奉就這麼肯定古龍大師死後會值十萬兩，這…小人實在不知，那套東西能值十萬兩」

「因為我相信古龍大師，我相信他千百年後會成為一代宗師，這十萬兩便是古龍大師的價值。」

「真如您所說，若是…萬一有那家出的比咱們高那可怎麼辦？或者要是他聽您這麼一說不當了，那豈不是放掉了一條大魚」黃掌柜急道，一臉的懊悔之色。

「這大慶朝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古龍大師，了解他的作品的價值了。若他真的因為聽了我的話不再當，他敗家的名聲也不會傳到京都去」佟朝奉顯然很自信。

林嘉寶自然不知二人對話，出了當鋪直撲另外兩家。兩家對他同樣熟悉熱情，這讓他頓時對以前的自己佩服不已，這得敗家敗成什麼樣才能讓本城的三大當鋪同時敬若上賓。果真如佟朝奉所說，另外另家聽了他轉述佟朝奉的說法之後都沒有開出一千兩以上，這樣的結果讓他十分疑惑，實在不明白佟朝奉為何開出比別家幾乎高一倍的價錢來。

回到當鋪，林嘉寶直接道：「佟朝奉，我現在若當，你還是出一千八佰兩，你能做主嗎？」

「還是一千八佰兩，我能做主」

「那麼我想知道佟朝奉既然清楚別家給出的價錢，為何給還給我這麼高的價，還請佟掌柜如實相告，若不能讓我相信，這筆買賣就算黃了」

佟朝奉起身朝林家莊方向作揖道：「因為令尊」

「我爹？」

「是的，林司諫一心為國，在朝堂被奸人所害，做為大慶子民我敬佩令尊為人。我一直在京都西咸，這次只是代東家查探。今日有辛見到公子就想替令尊照顧下，還希望少爺您能妥善處理這些銀兩。實不相瞞，這套古龍大師的雲岩綱十二生肖，若在京都遇上痴迷者買到三千兩也未嘗不可能，這也是我能給您開這麼高價錢的原因。我首先維護的一定是東家的利益。」

佟掌柜不緩緩道來，林嘉寶聞言便已相信，他真沒想到自己死去的便宜老爹竟然這麼得民心。至於佟朝奉所說能買到三千兩他倒不動心，商人本性逐利嗎。何況還是萬惡的當鋪，人家能做到這地步也算真心。況且從另兩家給的價錢不由他不信。

「好，佟朝奉，開當票」

「死當？」

「死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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