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車途

第35章 車途

解放前,有那麼個老地主,欺男霸女魚肉鄉里為害一方,有一年那地方先澇后旱,貧苦鄉親們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他還去收租子,反正沒錢就用姑娘媳婦抵債,又逼死了好幾戶人,等晚上帶著「戰利品」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碰上大霧迷了路,正著急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他就求老頭兒帶他出去。

老頭兒說,這是陰間封道,想出去也行,但得用活人填「鬼門」,啥時候把「門」里塞滿了,人才能過去。

老地主都沒猶豫,把那些抵債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推進了「鬼門」,老頭兒說可惜啊可惜,還差一個,地主揪著老頭兒的白鬍子就把他踹了進去……

那夜過後,老地主就再也沒回家,反倒是姑娘媳婦們沒隔幾天,就陸陸續續的返回,只說自己稀里糊塗的就到了別的地方,至於那老地主,不知在「鬼門」外遭遇了什麼……

這事兒一過就是兩個多月,當人們開始漸漸淡忘的時候,卻有鄉親在後山見到了他,大伙兒都感到好奇,結幫去看,大都心想,這老東西命還真是硬,在禿山裡沒吃沒喝,竟能活過倆月!

等看到老地主的時候,他正好在吃東西,有好信兒的人走近一看,你猜怎麼回事兒?

講到這兒,我停下來,咬了口包子。

周億急著聽下文,直催,「你先別吃,快說快說!」

我叫老闆又給我上了碗豆腐腦,繼續講,「老地主吃的東西,白花花、黏糊糊、爛糟糟的一大團……村裡有殺豬的認識,說那是腦子,看形狀大小,好像是人的!」

周億驚訝的捂住嘴,看到我把一大勺白色豆腐腦往嘴裡送,一聲乾嘔,差點沒吐那兒。

「後來發現,老地主的腦殼兒里和肚子里都空了,身上卻沒有什麼外傷……老人們分析說,那晚,別人都翻了『鬼門』,又被送回來,只有他進去一半兒,腦子肚腸在『門』里,身子軀殼在『門』外,所以來了個內外大分離,最後,還把自己給吃了……」

「行了行了,你惡不噁心!」周億抗議道,店老闆忙著招呼其他客人,以為在叫他,回頭問周億,「小姑娘,您也再來一碗?」

又給女孩兒弄得乾嘔,她氣呼呼地瞪我,「你少拿鬼故事唬我,我剛才說的可都是真事兒!和靈異鬼怪沒有半毛錢關係!不信你問杜……」她及時打住。

我笑了,原來是杜龍彪。雖然很少和他說起我這些年的經歷,但以他對我的了解,很容易猜到我不會輕易「安分」下去。再說,童教授對我這幾年所知頗多,童楊自然了解不少,為了能和杜龍彪緩和關係,也一定沒少提起我。

我本想問周億是不是彪子的女朋友,但看她那小年紀又不太可能,杜龍彪有時辦事兒是沒譜,但還不至於這麼喪盡天良。既然是他介紹的,這事兒我又不得不接。

最後周億埋單的時候我沒和她搶,畢竟這一趟我得出點兒力,一個月早飯擺平一個「麻煩」,她便宜佔大了。

剛才我和童教授沒完全說實話,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當我把這看成生意的時候,確實需要錢或物作為交換。

周億問我什麼時候能出發,我說先讓我準備準備吧。

她開始興奮地打聽,是不是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探測儀器?還是召集個專家組?

我說不,要畫符,還要布個法陣……

……

我們傍晚時分上了火車,聽說車程要一整宿,明天早上才能到。

我坐下后說,「你也真夠摳的,求人辦事還捨不得花錢,買倆硬座。」

她說,「錢要花在刀刃上,你看,我把咱們晚餐準備得多豐富。」她從包里摸出了一隻燒雞、兩袋花生、兩盒餅乾,還有一瓶榆樹溝燒刀子,「三七開!」她又摸出兩隻酒杯。

「在國外,你這個年齡喝酒是犯法的。」我說。

「你三,我七!」東西還沒吃,她已經喝了一口,酒杯空了一大半。

我不禁怔住,杜龍彪認識的這都什麼人?小小的丫頭,喝酒比男人都狠。

不到兩根煙的工夫,她已經喝下了大半瓶,一邊唆著油滋滋的手,一邊問我,「你怎麼不吃不喝,這頓算我贈送的,不扣你早餐。」

我說你吃吧,我中午喝豆腐腦有點兒頂。

她本來還是笑著的,一聽「豆腐腦」仨字又全沒了食慾,氣道,「你這個人真沒勁,真不知道過去是怎麼和拍檔共事的……對了,你以前在警隊的拍檔,一定也是個更沒勁、更無聊的人吧!」

我收起笑臉,冷眼瞥著她,不是開不起玩笑,是不準任何人拿我的戰友說事兒。三年前,就有個不長腦子的隊友在我面前搬弄警察的是非,結果我把他的臉揍成了花開千萬朵,害得那個傢伙早早就離隊了,後來還去報了警,也不知道他說沒說挨揍的原因。

周億見我臉色不好看,忙又堆起笑臉,「好啦好啦,和你鬧不起,說點兒正經事兒吧,到了地方,你打算怎麼干?」

我看著車廂門口還在走動的人流,沒說話。

「村裡的警察都撤走了,咱們調查過程中要是碰到什麼麻煩,還真難找到救援。要不要和鎮上的派出所先打個招呼?」

我還是不言語。她也回頭順著我的目光看,「喲,怕啥來啥,『麻煩』到了……」

車廂口正走過來三個人,一個膀大腰圓的壯實漢子,一個廋骨伶仃的老頭兒,還有一個面色沉暗的中年人,正是我前幾天在火車上遇到的那三位。

「你認識他們?」我問。

「還用認識么?」周億說,「一看就知道是『黑棒頭』。」

棒頭,是東北舊時對「闖山人」的一種稱呼,他們除了打獵采山珍,多以尋棒槌(人蔘)為主。而有些棒頭不守規矩,巧取豪奪,肆意破壞山林,大伙兒就在對他們的稱呼前加了個「黑」字,以示鞭貶。當然,這是過去的說法了,現在還這麼叫的人實在不多,而從年紀輕輕的周億嘴裡說出來,著實讓我一愣,我問她,「怎麼看出來的?」

周億笑笑,「歲數小的,是『趟子』,開路先鋒,你看他虎口都磨沒了,那是小時候練開山刀練的,而且是雙手,尋常農戶劈柴砍木頭可成不了這樣……歲數大的,是『黑頭』,人雖長得乾癟,但那一對兒撥了蓋兒(膝蓋)一直曲著,隨時準備發力跳躍,不是攻擊就是跑路,人做得這麼精,當然就是頭頭兒……後面那個歲數不大不小的,是『鷹招』,眼小暴精光,眼神兒那是相當刁,尋參探寶可少不了他。」

周億說起這些如數家珍,讓我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但沒點透,跟她說,「既然都不是什麼好人,那還是報警吧。」

「不行,沒人贓俱獲,警察也難辦……嗨,你別那麼盯著看啊,容易打草驚蛇。」

「你是說,他們想要的東西還沒到手?」我有意試探她。

「八九不離十。」周億說,「這幾年,老山裡出土的文物不少,他們肯定就是奔著這來的,跟采山珍尋棒槌沒啥關係……糟了,他們要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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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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