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南征
劉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魏延、胡車兒、文聘、甘寧等等武將的相繼戰死，讓劉協有些失去理智。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劉協下令大軍準備南下。好在收復河北時並未遭遇真正意義上的消耗戰，在撥出大批糧食用以救濟河北百姓，安撫民心之後，還剩餘下一批足夠支撐征南戰役的糧草。
天子一怒，血流漂櫓。如今的劉協早已不是過去朝不保夕的時候，他的意志就是大漢的意志，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大漢這座戰爭機器立刻開始運轉起來，兵員在集結，糧草也在不斷運往南方。
天下人本以為劉協會在收復河北以後消停一段時日，卻不想劉協再次興兵，意圖一舉完成重歸一統的目標，率領二十萬人馬趕往南方，過黃河后兵分兩路，一路由張遼、徐晃、龐統、法正為首，前往壽春支援張任，另一路則由劉協親自率領，直撲宛城。
朝廷大軍南下的消息很快就傳至了孫權和劉備的耳中，得知劉協終於揮軍南下，孫權與劉備在緊張的同時又暗鬆口氣，忙活了這麼半天，總算是逼得劉協南下了。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孫權、劉備可說是代價慘重，以前想用來做為後手的布置不得不提前暴露。
孫權、劉備並沒有得失心瘋，在明知不敵朝廷的情況下主動挑釁朝廷。之所以會選擇在這時對劉協的大漢發起攻擊，也是逼不得已之下的無奈選擇。劉協收復了河北，距離完成天下一統也就一步之遙，若是任由劉協讓漢軍休整，不出三年，這天下就會完成一統。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時候與漢軍決戰，反倒比起三年後與漢軍決戰更有勝算一些。畢竟此時的漢軍連番惡戰尚未得到及時休整，人困馬乏之下可尋得的破綻也就更多一些。若是可以一舉讓漢軍元氣大傷，那孫權與劉備就能多苟延殘喘幾年，而利用這多爭取出來的幾年，孫權跟劉備說不定就能找到與朝廷「和平相處」的好辦法。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擊敗漢軍，殺一殺漢軍的銳氣。
為了擊敗漢軍，孫權、劉備這次算是徹底的精誠合作，二人都清楚，不解決了劉協這個心腹大患，誰的日子都不會好過。諸葛亮、張飛、呂蒙、周泰、丁奉、凌統、李嚴……這些兩家能夠拿得出手的文臣武將這回也是摩拳擦掌，要與劉協的漢軍一較高下。
為了避免再中劉協的離間計，孫劉兩家這回選擇聯軍主將的方式有些兒戲，通過抓鬮最終確定聯軍主帥是呂蒙，而謀主則是諸葛亮。餘下張飛、丁奉、凌統、李嚴等將皆要聽令而行，但凡敢有不遵將令者，立斬無赦。
共同的敵人讓孫劉兩家放下了昔日的仇怨，而這樣做的效果也是明顯的，資源的共享，讓原本並不起眼的兩家細作一下子強大了起來，形成互補，打了朝廷的細作一個措手不及，導致各地出現了情報鏈的中斷。
江陵城被破時，正是由於孫劉兩家細作的合作，才導致漢安軍的救援出現了延遲，等到漢安軍趕到的時候，江陵城已叫劉備帶人禍完畢，劉備本人也已經拍拍屁股走人，只剩下飽受蹂躪的江陵城。
漢安軍主將趙雲、司馬懿大怒，本想追上劉備為江陵報仇，卻不想劉備滑如泥鰍，一轉眼就沒了蹤影，也不知他帶著劉備軍躲到了什麼犄角旮旯，趙雲、司馬懿只能怏怏而回，一面重修江陵城一面向劉協遞上了請罪的摺子。
劉協倒是不會怪罪二人，不是為他二人開脫，而是實事求是。二人是漢安軍主將，卻不是江陵郡守以及主將，江陵城的失守，主要責任並不在他二人，而被胡車兒強行命人送走的徐庶，必須要為這次江陵城的失守負責。
徐庶如今已經人在襄陽，得到劉協的旨意以後，龐林不敢怠慢，當即命人將徐庶送往宛城，在那裡，劉協要見徐庶。
徐庶是孝子，自古忠臣多是孝烈之輩，徐庶也不例外。在蘇醒過來以後便有一死謝罪的打算，好在身邊的人及時阻止，要不然劉協就只能去找閻王爺要人。而在情緒穩定下來以後，徐庶這些時日沒幹別的，只是讓人取來大量有關江東、荊南的資料，關在房中一步不出。哪怕是被送往宛城的這一路上，徐庶也是在馬車中渡過。
……
「元直，安好？」劉協見到了徐庶，絕口不提江陵之事，只是關切的詢問徐庶的近況。
「聖上，徐庶有負聖上所託，死罪啊死罪。」徐庶見到了劉協，之前的堅強在劉協的關心下頓時土崩瓦解，跪伏在地大哭道。
「元直，何必做此小兒女之態。人死不能復生，既然還活著，那就不要忙著去懺悔，而是該想如何為逝者復仇。」劉協見狀沒有攙扶徐庶，反而厲聲對徐庶喝道。
「……聖上，說得是。」徐庶抹了抹眼角，爬起來站定后對劉協說道。
「好。」劉協見狀點點頭，「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徐庶。元直，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對接下來與孫劉聯軍的戰事已經有了妙計。」
「妙計不敢當，庶只是有了一點想法而已。」徐庶恭聲答道。
「來，說與……來人，速去將郭奉孝、賈文和二位找來。」劉協話說到一半忽然吩咐門外道。
賈詡、郭嘉不一會的工夫便到了。此番揮軍南下，龐統、法正被劉協安排在了東路軍，而郭嘉、賈詡則被劉協留在了身邊。對於孫權、劉備此時出兵的用意，劉協與賈詡、郭嘉商議過後其實也已經猜出了個七八分。對於孫劉的果斷，拋開敵對的立場，劉協也是佩服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但佩服歸佩服，血債還需血來償，殺了我的人，那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劉協睚眥必報，從來就不會和跟自己作對的人客氣。就算客氣，那也是因為劉協起了招攬對方的念頭，可招攬人也是要看對象的，就比如現在的孫權、劉備，這兩個都是心智堅韌，臉厚心黑的梟雄式人物，想要收服這種人的難度很大，劉協也就不想費那個神了。反正如今大漢即將完成一統，孫劉二人既然不識時務，還想著頑抗到底，那劉協又何必給他二人留活路。
作戰目標是明確的，就是要孫劉二人的命，但劉協不想動用刺殺這種手段。因為那樣會引起恐慌，刺殺這種事情做多了，行事就會變得陰損，遇到麻煩也就不願從正道方面著手解決。
真要是想要刺殺孫權、劉備也不是不能成功，他二人身邊的護衛就算再嚴密，只要劉協肯付出代價，孫權、劉備都難逃一死，可劉協不想也不能那麼做，上行下效，劉協若是動用這種手段來解決心腹之患，那往後別人也可以利用此種手段行事，那樣一來人人自危，這剛剛安定下來的大漢也就會跟著亂起來。孫權、劉備做夢都想辦到的事最後叫劉協辦到了，劉協才不會那麼傻。
既然孫權、劉備想要跟漢軍一戰，那劉協就成全他二人。別看之前孫權、劉備得意了一陣，連著讓劉協折損了數員大將，但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如今孫權、劉備成功吸引了劉協的注意，先前側重於河北的朝廷耳目中的精英也先一步趕往南方。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但劉協覺得，情報的收集更要早於糧草，唯有精確及時的情報，才是左右一場戰爭勝負的關鍵。與劉協有同樣想法的呂蒙、諸葛亮面對朝廷在情報方面的反擊，雖然竭盡所能，但終歸實力不濟，朝廷可利用的資源數倍於江東與荊南的聯合，當劉協抵達宛城的時候，聯軍的情報網以及被壓縮回了長江以南，堪堪保住基本盤不失就已經是呂蒙、諸葛亮能夠做到的極限。
隨著朝廷情報機構天眼的南移，大量之前暗中為孫劉聯軍通風報信的蛀蟲無所遁形，紛紛被從人群中揪了出來。對於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劉協並沒有過多去關注，內奸永遠要比侵略者更讓人痛恨，對待這些人，唯一的態度就是殺一儆百，叫人知道什麼叫叛徒的下場。
誅九族這種牽連甚廣的大罪劉協並沒有用，但那些內奸的直系親屬，一個都沒有逃掉。主犯斬首，家眷充入教坊司為奴。教坊司，自春秋齊國相管仲創立女閭營開始，妓女這個職業便開始出現，而教坊司的用途與妓院並無多大區別，所不同的只是教坊司里的女子都是犯官的家眷。劉協之所以沒有廢除教坊司的目的，就是用來震懾那些想幹壞事的官員，凡事三思而後行，就算不為國家考慮，也要為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考慮。而從目前來看，教坊司的作用還是有的，劉協治下的官員極少有貪腐的現象出現，一是劉協對吏治的重視，對貪官的態度，二就是教坊司的震懾在起作用。官員不敢亂來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就好過了，對朝廷的認同感也就又加強了一分。
沒人同情被打入教坊司的人，至少到目前，但凡是被打入教坊司的女子還沒出現什麼冤假錯案。當然教坊司以往接客的工作已經讓劉協叫停，而是改成了從事不重的體力勞動，可好說不好聽啊，教坊司是什麼地方人盡皆知，就算與過去不同，但那終歸不是什麼好地方。
……
柴桑
漢軍南下了，孫權、劉備的最初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就是看接下來的戰事會如何發展。在此關鍵時刻，孫權、劉備作為大漢最後兩個割據一方的諸侯，這時候也只能抱團取暖。
已經吃過劉協不止一次虧的孫權、劉備很清楚劉協的手段，為了應對劉協那些見不得人的挑撥離間，孫劉二人在柴桑高調現身，試圖給人一種兩家親如一家之感。而在漢軍的強勢威壓下，選擇與劉協對抗到底的人在此時也清楚唯有團結才有勝利的可能。
放下了兩家這些年所積累下的齷齪，但卻並不代表所有人都忘記了過去。只是因為劉協這個強大的非是一家可敵的存在，才讓兩家走到了一起。在柴桑，孫權、劉備頻頻出現在人前，由於劉備娶了孫權的族妹，二人也算是大哥與妹夫的關係。只是劉備與孫權的父親又是同輩人，他的年紀做孫權的父親都足夠，可現在卻成了孫權的妹夫，好老的妹夫……
孫權並不在意劉備的年紀，他在意的是劉備是否能夠助他擊敗劉協，保住江東這塊基業。可孫權的母親吳夫人就沒有孫權考慮的那麼多了，老人家歲數大了，自然關心的重點是兒女是否幸福。
老夫人先前並沒見過劉備，得知在柴桑可以見到，也帶著人來了柴桑，可只是見了劉備一面，老夫人就病倒了。對外說是老夫人水土不服所致，可知道內情的卻清楚老夫人病倒是被孫權給氣得。要知道當年孫權可是打算將自己的親妹妹孫尚香嫁給劉備，一想到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差點就嫁給這麼個糟老頭子，老夫人就氣不打一出來。
當年孫權為了孫家自願去朝廷為質，讓老夫人對孫權心生愧疚，這也是為何當初孫權暗算兄長孫策時老夫人保持沉默的主要原因，手心手背都是肉，開口幫誰都不合適，老夫人也只能裝聾作啞。
可在看過差點成為自己女婿的劉備是這麼個德性后，老夫人對孫權感到了失望，這孩子真是被權柄蒙蔽了雙眼，為了達到拉攏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老夫人無奈，不顧病體堅持離開了柴桑，可她的年紀終歸是大了，回到了秣陵后便病情加重，說胡話的時候也是常常呼喚女兒孫尚香的乳名，只是此時孫尚香人在長安，想要見上一面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