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頑強的沙摩柯

長沙城外，張飛與趙雲一場鏖戰未分勝負，劉備唯恐張飛有失，下令鳴金，張飛雖有不願，可也不能違了兄長的愛護之意，只得與趙雲約定明日再戰。

「夜襲？聖上，今晚夜襲只恐劉備有所防備。」回城的趙雲聽到劉協有意今晚去給劉備一個「驚喜」，不由皺眉提醒道。

「我知道，那劉備又不是飯桶，他肯定會有所提防。所以今晚咱們要去光顧兩回。子龍，你打頭陣，若是發現劉備有所防備，也不必戀戰，率軍回城即可。之後才是重頭戲，我會親自帶隊，去跟劉備打個招呼。」劉協笑著對趙雲解釋道。

趙雲早已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菜鳥，這些年除了勤練武藝之外，更多的時間就是用來學習，劉協的解釋不需要趙雲多想便明白了這其中的厲害，不由也為劉協的「英明」感到佩服。

劉協還真是熟知人性，自己率部夜襲被劉備識破以後，劉備必定會有所鬆懈，而這時劉協率軍殺到，定能殺劉備一個措手不及。大多數人就是這樣，當危險過去以後精神就會放鬆，卻不知還有更大的危險即將到達。

夜半子時，已經養足精神的趙雲率部悄悄出城，向著城外的劉備軍大營潛行過去。果然不出徐庶所料，劉備果然防備著漢軍的夜襲，當看到張飛、霍峻等人率部殺出的時候，趙雲毫不戀戰，當即率部退走。

也就是在趙雲退走不過半個時辰，成功擊退漢軍的劉備軍已經開始進入夢鄉的時候，劉協帶著漢軍的第二梯隊出現了。

「怎麼回事？」劉備被驚醒，當得知趙雲被擊退以後，劉備心裡不由有些得意，卻不想漢軍會去而復返，鑽了己方放鬆下來的空子。此時劉備軍上下基本上都已經休息，等了趙雲大半夜，好不容易把趙雲趕走了，劉備軍上下終於能夠睡個安穩覺了，卻不想剛剛睡得迷糊，漢軍就再次殺來。

沒有了準備，只能任由漢軍殺入大營四處放火。劉備本想組織人馬進行反抗，可此時遭到漢軍突襲的劉備軍上下已經亂作一團，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在營內四處亂竄。

「我不走！」面對來勸自己先走的張飛，劉備大聲拒絕道。

「兄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走。」張飛一面急聲勸說一面伸手過來拉扯劉備。可劉備卻像是鑽進了牛角尖，就是不肯走。

「劉備休走！」正在劉備跟張飛掰扯的時候，一聲略帶興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劉備與張飛循聲望去，二人不由吃了一驚，幾乎同時叫道：「呂布！？」

就見來人胯下赤兔馬，手中方天畫戟，正努力衝散人群往這邊殺來。但等那人離得近了，劉備跟張飛這才發現來人並非呂布，年紀對不上，來人的年紀不過二十齣頭，只是裝扮與當年的呂布如出一轍而已。

「兄長速走，此處留給小弟應付。」張飛顧不得再跟劉備矯情，將劉備強行扶上馬，隨即吩咐身旁的張苞道：「興國，速速保護你伯父離開。」

「翼德，你小心。」劉備無奈，只得叮囑張飛道。

眼見「呂布」已經衝到近前，張飛也顧不得回話，催馬上前截住來將，口中喝道：「來將通名，你家張三爺不殺無名小卒。」

「張飛，記住殺你之人乃是曹彰曹子文！」曹彰口中喝道，同時在馬上人立而起，手中方天畫戟高高舉起，狠狠的就向張飛砸了下來。

張飛手中蛇矛平舉，一招舉火燒天架住了方天畫戟，心中不由一凜，脫口叫道：「好力氣，沒想到曹孟德也會生出個虎子。」

而被張飛擋住了全力一擊的曹彰心裡則是有些驚駭，自己的力氣有多大曹彰心裡當然有數，同輩人中就算不是第一，那也至少能排進前五，沒想到卻連讓張飛后挪一步也辦不到。

「看招！」初生牛犢不怕虎，雖被張飛擋住了全力一擊，但曹彰卻並未膽怯，當即口中喝道。

「來得好。」張飛同樣大喝一聲，舉矛與曹彰廝殺在一起。不過張飛無心戀戰，漢軍偷襲得手，張飛此時與曹彰糾纏不清，遲早會陷入重圍，到那時想跑可就不容易了。別看張飛長得粗魯，但他卻是粗中有細，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什麼時候要死戰不退，也知道什麼時候需要不顧顏面的「戰略轉移」。

在於曹彰交手了三十餘合，張飛估計劉備已經安全脫困，他也不準備繼續陪著曹彰浪費時間，一招逼退了曹彰以後，張飛拔馬就走，口中更是喊道：「曹小賊，今日且放你一馬，改日再取你性命。」

聽到張飛這話，曹彰不由不怒，氣得哇哇怪叫，拍馬就追，不過剛追了幾步，就被身後的鳴金聲阻止。曹彰本想不顧鳴金繼續追擊，不想劉協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不遵將令，就在曹彰聽到鳴金聲不退反進的時候，奉命前來的關平攔住了曹彰的去路。

「關坦之，你讓開！」曹彰怒聲喝道。

「曹子文，聖上有旨，窮寇莫追。」

「……你怎麼知道張飛沒錢？」

「……別胡鬧，隨我回去。」

「可是……」

「聖上特意交代了，說你曹彰若是敢抗旨不遵……」關平意味深長的看著曹彰說道。

「……別說了，我領旨就是。」曹彰不等關平把話說完就一臉鬱悶的答道。一物降一物，這世上曹彰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他的老子老曹，也不能完全叫他聽話。可對於劉協，曹彰卻是真怕。倒不是劉協的武力值已經高過了曹彰，而是曹彰真怵劉協那些整人的「奇思妙想」。雖然不會傷及性命，但傷自尊吶。

……

一場夜襲，殺得本就是東拼西湊出來的劉備軍四散而逃。劉備在張苞的護衛下成功脫困，而張飛則由於晚走了一步，叫漢軍給揪住了尾巴。面對張飛這員當世猛將，追擊的漢軍十分小心，也不與張飛正面衝突，只是遠遠綴在張飛的身後，與張飛保持著距離又不讓張飛有片刻休息的時候。

人終歸不是鐵打的，縱是當世猛將，也有累的時候。廝殺了一夜，此時又叫一幫「弔死鬼」跟在身後，張飛的精神已經快要到極限。不是沒想過回身殺散追兵，可張飛只要一轉身，尾隨在後的漢軍就會四散開來，可張飛只要一走，他們就又會聚攏到一處。

為了不給劉備帶去麻煩，張飛只得獨自一人行走在深山老林之中，可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張飛心裡清楚，一旦堅持不住，那就是漢軍的俘虜。也就在張飛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人出現將張飛給救了。

「沙摩柯！？你為何會在此？」看到帶人接應自己的沙摩柯，張飛十分意外的問道。

沙摩柯的日子最近過得很不好。當初走狗屎運射殺了漢軍大將甘寧，著實讓沙摩柯名利雙收了一回，但隨著劉協率領大軍南下，公開對沙摩柯的腦袋開出了懸賞，沙摩柯的日子就開始過得提心弔膽。

赤壁之戰勝負未分的時候，沙摩柯還不至於叫劉協的懸賞嚇破膽，但隨著朝廷佔據了上風以後，沙摩柯就不得不為自己的小命擔憂了。誰都有機會投降朝廷，唯獨他沙摩柯沒有，不僅沒有，隨著劉備的節節敗退，沙摩柯察覺到身邊人看待自己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了。

或許是沙摩柯多心，但疑心生暗鬼，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不會在半夜叫人剁了腦袋去向朝廷領賞，沙摩柯跑路了，帶著他的族人離開了劉備的大營。而劉備也理解沙摩柯的處境，對於沙摩柯的離開，他保持了默許的態度。但張飛沒想到離開的沙摩柯並沒有逃回五溪群山當中繼續當他的蠻王，而是帶著人救了自己。

「唉~一言難盡啊。」沙摩柯嘆了口氣，對張飛說道。

沙摩柯一開始的確是打算逃回深山躲起來，可他做夢也沒想到，大漢天子劉協對他是如此執著，真是半點活路都不給他留。當初幫助劉備的蠻人並不止他沙摩柯一個，而劉協為了要他的性命，對那些見風使舵願意向朝廷臣服的蠻王提了一個條件，就是想要取得朝廷的諒解，那就必須交出沙摩柯的人頭，否則一切免談。

沙摩柯雖是蠻王，但他能管的也就是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當利益一致的時候，那些與沙摩柯同樣是蠻王的人自然跟沙摩柯稱兄道弟。可當遇到生死大事的時候，既然必須要沙摩柯的人頭才能平息朝廷的憤怒，那就只好對不起沙摩柯了。

沙摩柯的五溪蠻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實力確實是五溪蠻人中最強的，但面對其他五溪蠻的聯合，沙摩柯的五溪蠻還是力有不逮。沙摩柯並非是特意來搭救張飛，而是他的部落叫人打散了，他帶著親信逃了出來，本來是準備要投奔劉備的，不想半路遇到了張飛。

聽完沙摩柯的講述，張飛也不由嘆了口氣，不過隨即又高興了起來，不管沙摩柯有多倒霉，至少自己是幸運了，有了沙摩柯等人的保護，他張飛至少能睡個安穩覺，恢復恢復精力。若是別人救了自己，張飛還需要提防救了自己的人會不會用自己去向朝廷請功換取一條活路。而沙摩柯就沒有這個擔心的必要了，他是被朝廷高價懸賞的必殺之人，就算用自己去向朝廷請降，朝廷也不會放過沙摩柯。

張飛的判斷沒錯，劉協的確不會放過沙摩柯。他未來的目標是引領大漢往海上發展，而大漢精通水戰的將領並不是很多。能夠獨擋一面的，也就只有那麼幾個。可大海是遼闊了，單憑周瑜、陸遜這幾個人是遠遠不夠，甘寧是被劉協看好的未來水軍統領之一，是準備在日後大用的，沒想到卻叫沙摩柯給害了性命。

沙摩柯很後悔，別人都有機會獲得朝廷的寬恕，唯獨他不可能。如今別人為了求生將矛頭對準了自己，部落已經被人給殺散了，族人非死即降，還能被他所用的也就身邊區區五百餘人，這與當初擁兵數萬時的五溪蠻王是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葯賣，要是有的話，沙摩柯會不惜一切代價買上一顆。當初為什麼就要手賤射出那一箭，若是沒有那一箭，說不準現在自己已經是得到朝廷承認的五溪蠻王之一。不過後悔葯沒處買，沙摩柯除了跟劉備繼續抗爭外，也沒有別的選擇。

得到沙摩柯保護的張飛算是暫時安全了，而因此失去一次生擒敵大將機會的漢軍也回營將此事稟報了劉協。

「什麼？沙摩柯還沒死？……他可真夠命大的啊。」劉協並不在意張飛的逃走，只是對沙摩柯頑強的生命力感到驚訝。張飛是劉備的死忠，既然不打算放過劉備，那張飛十有八九也是得不到的，所以劉協打一開始就沒想過收服張飛。張飛的逃走，頂多讓劉協感到有些遺憾。

而沙摩柯則不同了，在劉協的心裡，沙摩柯必須死！不僅僅是因為沙摩柯破壞了自己的計劃，害了甘寧的性命，劉協要殺沙摩柯，更有藉此震懾其餘蠻人的意圖。就如同馴獸一樣，需要剛柔並濟，既要有懷柔的手段，更要有雷霆的震懾。

蠻人大多不服管教，想讓蠻人聽話，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其知道什麼叫害怕。光靠嘴上說，或者一味的遷就優待只會讓其忘乎所以，得寸進尺。

沙摩柯就是劉協用來震懾蠻人的人樣子，讓即將生活在大漢治下的蠻人知道對抗朝廷的下場是什麼，所以沙摩柯必須死！

只是劉協沒想到沙摩柯的生命就如同小強一般強悍，即便面對十幾個蠻王的聯合圍剿，他依然可以逃出生天。不過這樣也好，對於那些擁兵數萬的蠻王，劉協也正在想辦法削弱他們的實力，沙摩柯未死，劉協便可以繼續以此為借口刁難那些蠻王，讓他們沒安生日子可過，只要那些蠻王敢有不滿，劉協便能名正言順的下令漢軍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