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不消停
徐衍依舊淡定自如的坐在塌上,等著看好戲。
「蘅兒,這是怎麼了?」章氏風風火火的趕來,神色匆匆,卻依舊是一個時辰前的模樣,眼下已經夜半三更了,連衣裳和髮鬢都完好無損,徐衍瞧了就想笑。
未免太迫不及待了。
「夫人,是婢妾的錯,婢妾對不起大少爺,求求夫人賜死婢妾吧,婢妾絕對不會給大少爺丟了顏面。」盈香跪在章氏跟前磕頭,哭的婉轉動人,章氏見了心疼不已,「盈香,你一向謹守本分,守規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盈香委屈的大哭,一隻手緊拽著章氏的裙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徐衍。
「母親,徐衍他太過分了,將對我的不滿轉至盈香身上,分明就是故意為之,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徐國公府的顏面往哪擱?」徐蘅義正言辭,又十分鄙夷的看著徐衍,就好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
章氏聽聞后,不可置信的看著徐衍,「衍兒,真的是這樣么,說到底你們都是親兄弟,你大哥從未虧待過你,你又何必這樣針對你大哥,若是有什麼不滿,說出來便是,為何要拿國公府的名聲開玩笑!」
徐衍看著章氏徐蘅母子兩一唱一和,斂眉,這幅嘴臉跟獨孤夫人一模一樣,表面上裝的大度仁義,背地裡卻恨不得讓對方去死,變著法的設計陷害。
以往的徐衍是個死板的性子,根本不懂這些,就是章氏在徐國公耳邊吹枕頭風,又處處陷害徐衍,久而久之徐國公就真的以為徐衍是個扶不上檯面的,對徐衍厭惡。
徐衍,這筆賬我會親自替你討回來,屬於你的一切,誰也別想搶走。
「章姨娘好大度,僅憑一個奴婢的話,就認定了是我的不是,誰不知我才回府一個多時辰,罷了,許是我多餘,章姨娘和大哥看我不順眼,想趕我走,我收拾東西便是!」
徐衍不疾不徐的開口,聲音平淡如水,沒有絲毫的波瀾,讓身後的人更加迷惑,難道二公子是被冤枉的?
章氏聽著那聲姨娘,指尖緊攥。
「二弟,我母親早已經是國公府上的夫人了,不是姨娘。」徐蘅已經是嫡子了,怎麼會承認章氏姨娘的身份。
「原來章姨娘已經成了繼室,難怪……容不下我這個原配嫡子。」徐衍故作恍然。
章氏噎住了,目光兇狠的瞪了眼徐衍,果然是和之前怯懦的性子大不相同了,竟還知道頂嘴了。
「衍兒,我是不是繼室不要緊,你始終是我帶大的孩子,沒想到你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章氏低著頭,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長長的嘆息,「我愧對薛姐姐的託付。」
徐衍目光一抬,「你以母親身邊一個丫鬟的身份坐到國公夫人的位置,著實不易,如今連原配嫡子都容不下,也難怪你心存愧疚,將來長眠地下的確不好和我母親交代。」
章氏本是薛氏的陪嫁丫鬟,趁薛氏不防爬上了徐國公的床,隱瞞身孕誕下庶長子,一步步爬上了如今的這個位置,出身是章氏最大的痛處,多年養尊處優,她幾乎已經忘了她原來的身份了,冷不防被人當眾提起,章氏眼中乍然閃過凌厲寒光。
「你少狡辯,如今人證物證都在,你休想轉移注意力,我母親成了繼室並非一朝一夕,所有人都能看的見我母親的付出,你對我母親不滿,處處詆毀,又來侮辱我,徐衍,你太過分了!」
徐蘅拔高了聲音,怒不可遏,手裡的拳頭捏的嘎吱嘎吱響,大步走向徐衍,「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章氏緊繃著唇,拍了拍盈香的肩,「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謝夫人。」盈香低頭,眼中哪還有半點驚慌失措,分明就是得意,或許明兒個,她就是貴妾了,將來誕下子嗣說不定還有機會做正室,盈香越想越激動,表面上哭的更加賣力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國公爺,四周寂靜了不少,徐衍緩緩站起身,等了半個時辰,可算是來全了。
章氏二話不說迎上前,「國公爺,是妾身辦事不利,沒想到衍兒回來的第一日就出了這種事。」
徐國公陰沉著臉,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此事,此刻掃了眼徐衍,「又是你乾的好事,剛回來就折騰,沒個消停!」
章氏聞言笑了,徐國公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見徐衍。
「父親不問是非黑白便認定是我的錯,若是平時里審問斷案也這麼武斷,不僅愧對皇恩,還有愧無辜的百姓,將來大皇子怎麼敢重用父親。」
徐衍迎上了徐國公的眼睛,不躲不閃,嘴角還嗪著笑意,還有淡淡的譏諷。
「你!」徐國公混著眼睛,瞪著徐衍,「你放肆,我是你父親,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不知錯在何處,父親難道不是聽信他人的話就能斷案?」徐衍仰著頭,沒有懼怕徐國公的怒。
章氏越來越驚訝了,徐衍是不是瘋了,竟一點也沒收斂脾氣,和徐國公杠上了。
徐國公胸口上下起伏,被氣得不輕,轉眸看了眼章氏,「究竟是怎麼回事!」
章氏回神,立即上前答,「回國公爺,是盈香被衍兒拽走了,險些被辱,若是旁的丫鬟也就罷了,可盈香畢竟是蘅兒屋子裡的姨娘,若是傳了出去,有損的還是國公府的名聲。」
「父親,盈香之前是小北院的丫鬟,二弟認得盈香。」徐蘅立即補充。
徐國公看向了徐衍,「你還有什麼話說!」
「一個婢女罷了,大皇子今日賞賜的哪個不比這個賤婢漂亮,一個賤婢惹來的事端,最快的法子便是將她處決,瞧瞧是何人在背後指使,竟這般不湊巧的等在小北院。」
徐衍斜了眼盈香,話落,盈香臉色慘白如紙,「國公爺,婢妾冤枉啊,婢妾也不知二公子今日會回來,只是一個人憋的煩悶,出來散步,是二公子強拉硬拽將婢妾帶來的。」
「既是一個人在園中散步,為何大哥這麼快就趕來了?」徐衍又問。
盈香噎住了,很快又說,「必是我的婢女出來尋,才找到的。」
「那更巧了,我好歹也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小北院竟然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我竟這麼順利就把你帶來小北院,且無人阻攔,章姨娘,是輕視我呢,還是篤定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不需要留人在院子里了?」
徐衍字字珠璣,問的章氏面色發虛,「天色已黑,瞧不清也是有的,小北院怎麼會沒有下人呢,全都是跟在你身邊的老人了,只是去了何處,為何不在院中守著就不得而知了。」
這話已經把責任推給了徐衍,這分明就是開脫。
徐衍冷笑,「如章姨娘所言,這樣的僕人還留著做什麼,和這個賤人一起杖斃就是。」
章氏的眉頭跳了跳,她竟然從徐衍眼中瞧見了殺氣,表現的完全不像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這短短半年的時間,徐衍竟然變了這麼多。
「國公爺,那些都是薛姐姐留下的老人,貿然全都處理,怕是不妥吧,這不是屈打成招么。」
徐衍嘆息,「原來在章姨娘眼中,幾條賤命比我這個主子重要,下人犯了錯不懲戒,章姨娘這管家的手段也太差了,難怪底下的奴僕個個不將主子放在眼裡,散漫的很,原來都是章姨娘縱容的。」
章氏要被氣死了,你說一句,徐衍就有十句八句的等著反擊,伶牙俐齒,硬是將她給拖下水。
果不其然,徐國公斜了眼章氏,章氏頭皮發麻,「國公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去把小北院伺候的帶上來!」徐國公發話了,不一會七八個丫鬟和婆子被帶了上來。
「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不在院子里伺候!」徐國公怒問。
「回國公爺,這是二公子的吩咐,不許踏進園子。」幾人口徑統一,咬定了徐衍,章氏鬆了口氣。
徐衍一點也不意外,這些人早已經被章氏收買了,肯說實話才怪。
「你還有何話說!」徐國公看向了徐衍。
徐衍指了指盈香,盈香身子抖了下,眼皮跳的厲害,「罪魁禍首是她。」
「來人!」
「夫人救我!」盈香立即往章氏身後躲,仍被侍衛拽住了胳膊,嚇得腿都軟了,求救的看向了章氏,章氏眼眸閃躲。
徐衍卻沖著盈香招招手,眼看著徐衍走近,捏住盈香的下頜,將一碗茶如數灌入盈香嘴裡,盈香掙扎反抗卻抵不過徐衍的力氣,驚恐掙扎。
「二公子,這是何意?」章氏問。
「這是盈香準備的茶水,總不好浪費,主僕一場,那便賞給她吧。」徐衍鬆了手,盈香順勢倒在了地上,拿手扣著喉嚨。
章氏立即有了不詳的預感,徐衍竟然沒喝那茶,難怪思路這麼清晰,不禁心中埋怨起盈香,辦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