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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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如琢冷笑一聲,「幫手來了,你就狂起來了是吧?」

鄭如琢一身藍衣,模樣清俊,雙眸更是宛若山澗溪水,只可惜他臉上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樣硬生生的破壞了這份美。他白色的腰帶下懸著一方一圓兩枚玉,這玉便是滎陽鄭氏子弟必須佩帶的「方圓玉」,意圖告誡子弟行事方圓得法,要有分寸。以往他無論做出何種動作都能保持這兩玉不相撞,足以見君子端方。然而此刻,他腰間的玉「叮叮噹噹」作響,都快要碰碎了。

王子尚「嘿」了一聲,唇紅齒白的笑模樣越發像個小妖孽了,他掐著腰笑嘻嘻道:「你太看輕我了吧,我狂難道還非要別人在眼前。」

鄭如琢對此無言以對,王子尚確實是一個狂放到不要臉人物,去人家的鬧洞房,非要躺人家的婚床上要與新郎新娘共眠。人人都說不要從別人晾的褻褲下鑽過去,他卻非要這麼做,還嚷嚷著:「若是這麼簡單就折辱了面子,那我的臉就不要算了。」

對上這麼一個沒臉的混賬,「好學生」鄭如琢還當真沒有了辦法,只能死死瞪著他。

王子尚也笑嘻嘻地回瞪。

王子尚早就看不慣假惺惺的鄭如琢了,只是兩家通好,鄭如琢行事又小心謹慎,沒有機會整治他罷了。

王子尚一直懷疑偷偷通風告密,在老師面前刷好名聲的人就是鄭如琢,如若不然,為何他與李行儀剛做了些壞事,就被老師抓了現行?大家同屬於五姓七望,即便不能同流合污,啊不,是同氣連枝,也不能做出告密這等不義氣的事情吧?

所謂五姓七望,是指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七個望族世家,這七家居於世家最頂層,底蘊深厚,家傳淵源,大多內部聯姻,這麼多年過去,早已血脈混雜,世家的子弟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

所以,王子尚和李行儀都知道,他們與鄭如琢的爭執若是放到了檯面上,最終只會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行儀想趁著事情沒有問清楚之前先揍鄭如琢一頓,沒想到鄭如琢會率先發難,連累了王子尚受傷。

李行儀與王子尚對視一眼,兩人即刻達成共識——藉機發難。

李行儀一回頭,怒道:「你居然敢揍他!」他瞪著一雙寒眸,像是沙漠里的餓狼。

在這樣恐怖的目光下,鄭如琢卻毫不閃躲,他放下捂著鼻子的手,冷冷地盯著李行儀,雖然鼻子上青紫了一塊,卻無損他清俊的面容,他此時毫不避讓的姿態映入李行儀的眼裡,倒是比平常那副老氣沉沉的樣子看著要順眼不少。

王子尚用胳膊肘偷偷捅了李行儀一下,遞給李行儀一個眼神。

一直遠遠站著勸架的郎君揚聲道:「諸位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啊,咱們可是兄弟。」

李行儀甩了甩自己的小辮子,點頭道:「好啊,咱們先禮後兵,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子尚勾著李行儀的脖子,捂著胸口嬉皮笑臉道:「阿行,你不知,近來我家那老頭子新得了一個愛妾,叫前娘後娘還是什麼娘的,哎呀,記不得了,老頭子寵的要命,不就惹了這禍事?」

李行儀挑了挑眉毛,肚子里的氣也泄了一半,饒是他想找鄭如琢麻煩,也不免覺得拿這件事作筏子有些小題大做。

「一個小妾?」

「你說什麼後娘!」鄭如琢咬牙切齒,對王子尚怒目。

王子尚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鄭如琢也許是誤會了什麼,連忙擺手道:「不,我說的不是你阿姐。」

鄭如琢臉色氣得發白,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捏在一處。

王子尚摸了摸鼻子,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臉來。

李行儀見他為難,自然而然接過話頭對著鄭如琢道:「你阿姐嫁給了他父親,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這麼僵呢?」

王子尚和鄭如琢同時扭頭瞪他,異口同聲道:「誰跟他是一家人!」

李行儀無奈攤手,道:「好吧,好吧,算我多管閑事。」

「不過,有一句話我還是要說的,你阿姐是明媒正娶嫁給他父親的,正妻和那些小妾怎麼能一樣,莫非這點你都不懂,也值得這樣動怒?」

鄭如琢怒道:「我阿姐出嫁之前是家中掌上明珠,是你父親硬要娶的,娶了卻又不知道珍惜,寵愛一個叫什麼茜娘的美妾,害的我姐姐整日里以淚洗面。你以為自己又是個什麼好東西嗎?我姐姐雖然是續弦,對你難道不好嗎?你整日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李行儀看了王子尚一眼,王子尚吹著口哨撇開頭,一腳踹開了礙事的石頭,突然,王子尚才反應過來,大力扭過頭,瞪大眼睛道:「你敢罵我!」

王子尚一身黑衣,一臉狂怒,看上去竟宛如猙獰惡鬼。

「咦?諸位這是在做什麼?」

李珪和李珉正從一座玉帶橋上走下,李珪臉色不大好看,隱隱壓抑著一股怒氣,眼下還有青黑,想必是熬夜抄書了,同樣是熬夜,落後他一步的李珉倒是神采奕奕。

鄭如琢行禮,李行儀轉身,王子尚擼下袖子,三人恭恭敬敬道:「見過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李珉側頭看了一眼李珪的臉色,太子李珪揚了揚下巴,明顯不想理會這些人。

李珉笑呵呵上前,道:「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大家有同窗之誼,何必如此多禮?」

他歪頭看了看鄭如琢青腫的鼻樑,驚呼一聲,道:「鄭郎這是……還不快去找郎中看看?」

鄭如琢用手遮住鼻子,低聲道:「是我不小心撞的,有污殿下眼了。」

李珉溫聲道:「無論如何總要找郎中看看……」他一轉頭又看到了王子尚胸前那處鞋印。

王子尚下意識地遮住,笑嘻嘻道:「哈哈,是我早上穿鞋的時候不小心撲上的。」

李珉的笑容淡了下來。

鄭如琢注意到太子李珪懨懨的模樣,輕聲詢問:「太子殿下這是……身體不適?」

李珪「呵」了一聲,道:「鄭郎不妨猜猜看,本宮抄了一晚上的書,早上還要被你們爭執的聲音吵,你說本宮的身子能好嗎?」

「……是我們的不對。」三人忙向太子請罪,圍攏到李珪身前關心他的身體,只剩下李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李珉低下頭,狠狠地捏住了拳頭。

說著說著,幾人就將話頭轉到了王子尚父親寵愛的小妾身上。

「好了好了,大家都沾親帶故、血脈相連的,何必鬧得下不來台?不如我做和事老,這件事就算了。」李行儀一仰頭,耳朵上的金耳墜亂搖,他見眾人望來便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葉青微一下子捏住了手中的透花糍,糯米衣碎掉,紅豆沙粘了她滿手,她盯著幾人,一點點舔掉手上的紅豆沙,那副樣子宛若刀頭舔血,是能讓男人背脊生寒、陽鋒挺立的驚悚美色。

葉青微記得《周律疏義》中言明:主人殺妾無罪,奸~淫自家婢女無罪。甚至主人奸~淫自家婢女、美妾換馬,乃至將自己的妾婢供客人享樂都成了此時的風尚。她上位之後廢除此律法,更發了「妓妾改嫁書」,鼓勵妓妾改嫁,讓這些妓妾不至於淪落到主人死後,被主人子女搶奪販賣的地步。

然而,滿朝的文武大臣無不對此義憤填膺,說「祖宗之法」不可更改,她一意孤行,卻被無數文人口誅筆伐,也失去了世家大族的支持,以至於最後小皇帝發動叛亂,她身邊眾人無不倒戈,讓她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切禍事都是那小妾惹出來的,咱們殺了那個小妾就算了解了,誰也不準再生氣,事情了解之後,兄弟請你喝酒。」

鄭如琢微微頷首。

葉青微在此時走了出來,正好與他們撞上,她膚白唇紅,眼睛里燒著一團烈火,笑道:「老師快要開課了,你們這是要翹課嗎?」

灼人的美色當前,所有人呼吸為之一滯。

「阿軟姐,你怎麼在這裡?」李珉笑著上前,「手背的傷好些了嗎?」

「你受傷了!」李珪驚呼一聲,立刻擠開眾人,「怎麼都不告訴本宮?」

葉青微摸了摸手背,道:「小傷而已。」

李珪緊緊皺眉,像是在惱恨自己。

葉青微從袖子中掏出一方帕子,慢悠悠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白皙手指上的紅豆沙看上去分外旖旎,讓人止不住地想入非非,現場的幾人都忍不住紅了臉。

「我我我我我……」李行儀的嘴巴不知道為何竟然不好使了,他暗暗摑了自己一巴掌,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們是去……」

「是去做什麼?」她扶著竹子抬起頭,垂下的竹葉遮住她昳麗的眉眼,紅唇映著翠葉。

「喂!」王子尚嫌棄地錘了李行儀一下,李行儀這才回過神來,隨即失魂落魄地捂著自己心臟,往後退了一步。

「啊,啊!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李行儀衣袂翻飛,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原本將手臂架在他肩膀上的王子尚,差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摔到地上去,他看看李行儀張皇的背影,又望了望葉青微無情又嬌艷的面容,食指微屈抵在唇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王子尚微微一笑,弔兒郎當道:「好阿軟,稍稍讓一讓唄?我還有要事去處理,回來認打認罰。」

鄭如琢朝葉青微行了一禮,低聲道:「煩請葉小娘子讓一讓,回來后鄭某自會去請罪。」

葉青微「咔嚓」一聲捏住青竹,眼神淡漠,冷淡道:「若我不讓呢?」

無論是風俗還是律法都不將妓妾賤流當人,可她卻當她們是。即便上輩子因為堅持這些失了天下,她也從未放手過。她心狠手辣、口蜜腹劍、恃美行兇,可但凡她認定是對的事情,即便千萬人阻攔,她依舊義無反顧!

鄭如琢與王子尚吃了一驚,目露不解。

李珪的眼神習慣性地圍著葉青微打轉兒,敏感地察覺到了葉青微的不悅,可連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為什麼生氣?

李珪掃了鄭如琢和王子尚一眼,板著臉問:「你們兩個欺負阿軟了?」

「啊?」

「哈?」

王子尚藉機調笑道:「阿軟如此惹人心憐——」被李珪狠狠一瞪,他的聲音立刻就變調了,正色道:「誰人敢欺負阿軟,站出來,我,啊不,是太子殿下定然會為她討個公道的。」

鄭如琢嫌棄王子尚變臉比翻書還快,自己則垂著手不發一言,作出老實本分的模樣。

李珪面色稍緩,輕聲詢問:「不知道是何事惹怒了阿軟?」

葉青微剛要開口,卻見李珉背著幾人朝她搖了搖手,葉青微蹙眉。

「是什麼人躲在那裡!」李珉猛然轉身對著草叢道。

葉青薇心想:他恐怕是被澄娘一腳從床上踹下來的吧?

葉明鑒四處看了一眼,卻發現在場的就只剩下這三人,道:「小廝稟告說幾位郎君都聚集在這裡。」

崔澹一臉不爽道:「那些個膽小鬼早就跑了!」

葉明鑒淡淡道:「那麼,留下來的你們就是膽大的,不怕受罰的?」

崔澹面色變了變,不怕受罰才怪,他才不想為了一個大狐狸、一個小狐狸累斷手呢!

崔灝上前一步道:「老師,此次事情都由我而起,我才是有過之人。」

崔澹撇撇嘴,「切」了一聲,道:「以退為進。」

葉明鑒點頭道:「好,你們兩個跟我走,說一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崔澹揚著下巴道:「恐怕不止兩個。」

正在這時,葉青微的房門「吱喲」一聲響,一個穿著水紅色長袍的小郎君走了出來,被那樣鮮艷的顏色映襯著,越發顯得他唇紅齒白,貌美如花。

崔泫捏著衣角,緩緩抬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又明亮又清澈,像是能一眼望進他的心底。

葉明鑒一下子皺起眉,板著臉道:「阿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他會從你的房中出來?他又是誰?

——臭小子,居然敢肖想老夫的寶貝女兒?

崔澹雙手抱肩,冷嘲熱諷道:「老師不知道吧,這位便是所謂的崔家三郎,崔泫了。」

崔灝忙道:「老師!是這樣的……」

「哎呀哎呀,你還要解釋什麼?」崔澹將散落的青絲簡單一綰,綰了個歪歪扭扭、鬆鬆垮垮的小鬟,明明一副靈氣神情偏偏作出嘲諷的嘴臉道:「難道你要說他不是你親手放進來的?」

崔灝垂下眼道:「確實是我放進來的。」

崔泫立刻抬頭,捏著他的袖角猛搖頭。

崔澹繼續道:「也不知道兩人究竟在計劃些什麼,說不定是想要搶奪老師的什麼東西,又或者想要探聽老師的什麼秘密!」

葉青微知道崔澹此話並沒有什麼深意,只是故意給兩人潑些髒水,但是,葉明鑒的神色卻明顯一變,轉瞬就恢復正常。在場眾人都個懷心思,除了葉青微外,並沒有人發現。

「夠了,你們自己看看,你們兩個現在都成什麼樣子?嫉妒?偏執?挑撥?」葉明鑒狠狠一甩袖子,「有什麼話到屋裡來說,你們三個跟著我來。」

「等一等,」葉青微開口,「我也要一起。」

葉明鑒口氣軟了幾分,還是板著臉道:「別鬧。」

「我可沒想鬧呢,」葉青微歪歪頭,露出乖巧的笑容,「總不能讓人流著血去啊。」

崔灝和崔澹的目光同時落在崔泫正在流血的手上,崔泫急道:「不,我沒事。」

葉青微接過阿菱找來的一個小匣子,走到葉明鑒身邊。

葉明鑒無奈道:「好吧。」

他帶著四人來到自己的書房,崔灝當先一步為老師推門點燈,動作熟練,好像已經這樣做了無數遍。

崔澹又撇嘴。

葉青微走到他的身邊柔聲道:「你要是再撇,嘴就歪啦。」

崔澹瞪著眼睛,撅起嘴,霸道道:「要你管我,我可告訴你,你別向著他們。」

葉青微笑盈盈道:「若是我向著呢?」

崔澹似乎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整個人都是就像是炸了毛的貓一般,怒道:「你說什麼!」

葉明鑒咳嗽了一聲。

崔澹癟著嘴,等葉明鑒移開目光,才狠狠道:「我不會再理你的,你哭著求我也沒用。」

葉青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似乎要將他的話印進心底。

「你們都坐下。」葉明鑒拿起麈尾。

崔灝謹慎,崔澹傲慢,崔泫惶惶不安。

待幾人落座后,葉青微坐到崔泫的身邊,崔灝和崔澹同時扭頭看他,一直垂著頭的崔泫這才後知後覺,他猛地抬起頭,睜大了眼睛。

葉青微盈盈一笑,道:「把手給我。」

他蒼白的臉上透出一抹薄紅,神情更慌了。

葉青微更加溫柔了,低聲道:「乖,你的手掌還在流血。」

崔泫像是被嚇到了,猛地哆嗦了一下。

葉青微伸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又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他的掌心有一條深深的劍口,因為沾了水,傷口外翻發白,血不斷湧出,像是玫瑰花汁,沿著他蒼白伶仃的手腕而下,帶來一種詭異的美感。

傷口這麼深,崔泫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從始自終都沒有出聲求醫。他的血滴到她的裙子上,暈開一個個小小的花苞。

崔泫的唇顫抖了一下,神情更加惶恐了。

葉青微驚呼一聲。

「對不起。」崔泫小聲道歉。

「……你傷的好重。」她的指尖兒輕輕碰觸他的傷口邊緣,趁機狠狠壓下。

崔泫的臉色肉眼可見更加蒼白。

原來他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太能忍了。

葉青微將手中的匣子打開,取出一個硃紅色的小瓶,將裡面的白色藥粉倒在他的傷口上。

他的手指痙攣似的收縮一下,仍就一聲不吭。

「應該找郎中來看看,現在我先替你止血,恐怕會留疤的。」葉青微突然停住了手。

若她是妖帝,崔泫便是妖帝的奸臣。她殺人,他遞刀;她放火,他倒油。只要她給他想要的地位和尊嚴,他就能做任何事。他哪裡都好,只是兩隻手掌各有一條橫貫的傷口,傷口的形狀正與現在的傷口一樣。

明明她是想要挑撥崔家三兄弟才故意引人來察看,才會導致崔泫受傷,那上輩子,她若不是此時的葉青微,崔泫又是如何受傷的?

葉青微望著自己的手,低聲道:「留疤就不好看了,等我找找有沒有祛疤的葯。」

崔泫獃獃地望著她,柔聲道:「不要麻煩了,留著也好。」

「咚」的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葉青微轉過頭,發現葉明鑒正盯著二人看,葉青微立刻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葉明鑒的視線掃過崔灝和崔澹,淡淡道:「你們兩個的懲罰已經定下,可有不滿?」

崔灝低下頭道:「學生甘願受罰。」

崔澹一臉不甘願道:「沒有。」

「那接下來便該是這位三郎了,」葉明鑒笑容溫和,「抱歉讓你在府上受了如此重的傷,希望你能在府上稍作停留,我會為你請最好的郎中。」

明明是崔泫的錯誤,葉明鑒非但沒有責怪,還將他當作府上的貴客,崔灝同崔泫都羞愧難當。

崔泫咬著下唇,幾乎將唇咬出血來,他突然雙手撐著地面,狠狠磕了一個頭。

「你這是在做什麼?」葉明鑒一甩麈尾。

「當了梁上君子這麼久,這是我欠老師的,雖然老師不認我這個學生,我卻會將老師當作一輩子的老師。」崔泫雙手撐著地面,眼角的淚滴一滴滴滑下,不一會兒地面就濕了一攤。

葉明鑒閉上眼睛,冷淡道:「三郎何須如此?」

崔泫還要再磕頭,一隻柔滑馨香的手卻擋在了他的額頭前。

崔泫抬頭望去,葉青微搖了搖頭。

「呵,真是青出於藍。」崔澹臉色難看。

「二郎……」崔灝想勸,崔澹卻毫不客氣道:「閉嘴!」

「你們都退下吧。」葉明鑒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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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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