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總覺得虧欠了他
「在法國啊，普羅旺斯，你知道么簡然，我現在終於相信你所說的了，我相信四年前我們確實在法國相識。」沐眠忽然無聲的笑了起來，分明是喜悅，卻又無形中流露出幾分難言的悲傷。相信了又怎樣，可那些真真切切存在過的記憶不管怎樣都找不回來了。
這幾天拍攝閑暇時候，她不是沒有努力過，然而只要一去想，就會覺得頭痛不已，好像神經斷裂一般，疼得她不得不將身子緊緊蜷縮成一團。彷彿一隻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的貓，放大的瞳孔里一度失去焦點，以至於她不敢再去想。
真的是太疼了，好像有人拿著刀子在她的靈魂上一刀刀的戳著，分分鐘深入骨髓。
法國？
傅簡然驀地一怔，驟縮的瞳孔中透露出他此刻的驚訝，夾雜著絲絲若有若無的欣喜，在空氣中滿滿凝聚中曾經的畫面。
「那你有沒有想起什麼？」傅簡然忙不迭詢問，急切的口吻中滿滿都是期待。他本來就有打算，等到哪一天他和沐眠都不忙了，就一起去法國，去那些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喚起沐眠的記憶。誰成想還沒等到那個時候，沐眠自己就已經先行一步。
可惜有些期待註定是要被辜負。
「沒有呢。」沐眠默默說著，音調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急急補充道，「不過我已經決定明天就出去四處走走，說不定走的地方多了就能夠想起來呢。而且不瞞你說，今天在薰衣草莊園拍戲的時候，我確實有種熟悉的感覺，腦海中也不自覺浮現出一副畫面，一個男孩子牽著我的手，在薰衣草花田裡狂奔著。男孩很高很瘦，握著我的手指節分明，可我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傅簡然靜靜聽著，拿著電話的左手卻是不由自主的握緊，泛出蒼白的指節和駭人的青筋。
四年前，他確實帶著沐眠去過普羅旺斯，也去過薰衣草莊園，因為沐眠說只有在薰衣草莊園里相互許過諾的戀人才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當時他只當是沐眠小女孩心思，在許諾的時候並沒有多用心，沒想到報應真的來了，忽然之間，沐眠就徹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
還好，四年後的今天，幸得老天垂憐，讓他終於找到沐眠，哪怕是她已經忘了他。可只要還能看見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便是一種幸福，至少他不用再忍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
「還有今天晚上的假面舞會，當那些音樂響起的時候，我居然不由自主的跟著跳了起來，而那些圍在我身邊的每張帶著面具的臉，都讓我覺得似曾相識。我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在現實中還是夢境里。還有就是在想，在那缺失的記憶里，到底有著怎樣的存在。」沐眠自顧自的發泄道，淚水無聲的沿著鬢角滑過，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氤氳出令人心碎的痕迹。
察覺到沐眠的不對勁，傅簡然忽而緊鎖的眉間驟然略過一陣心疼，「沐眠？」他小心翼翼的叫著，可電話那頭卻聽不到任何回聲，不過他卻能夠肯定沐眠一定在聽。
「沐眠你聽我說，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不要去管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人生最重要的不就是珍惜現在，把握未來么？反正不管有沒有過去，我們不都是一樣相愛么？」傅簡然連忙快慰著沐眠的情緒。
在他心裡，沐眠這個人啊，哪哪都好，就是太容易鑽牛角尖，一不小心就陷入死角里走不出來。之前他是很希望沐眠能夠恢復記憶，可那是因為那時候的沐眠對他始終有著一種防備。
然而現在，他已經成功走進了沐眠心裡，那些記憶還在不在又有什麼重要呢，他們失去了一個四年，還會有更多個四年在好好在一起啊。
不過顯然，沐眠並不這麼想，大概是總覺得對他虧欠吧。
老天，他要怎麼說才能讓沐眠明白他們之間根本沒什麼虧欠，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
「那你明不明白那種感受，明明在你的潛意識裡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可你的大腦里卻找不出一丁點兒的痕迹來自證明。一個人如果連記憶都不完整的話，那麼她這個人本身也是不完整的。」
「而且對於我們之間的過去，難道我就沒有權利知道么？還是說難道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造成你我的分離？」許是被傅簡然的話刺激到，又或許是體內翻滾的酒精終於開始發揮作用，沐眠不禁有些口不擇言。
傅簡然默然垂眼，一來不願意和一個酒醉的人做無效的爭辯，二來對於沐眠的感受他確實能夠理解。
「你又喝醉了。」傅簡然悶聲道，斜陽下拉長的身影孤獨又落寞。
許久，手機里沐眠綿長的呼吸聲，略微有些粗重，還隱隱夾雜著幾分囈語。
傅簡然無奈的放下手機，望著遠處零星的幾點燈火，陷入不知名的回憶。
法國，普羅旺斯。
當輕柔的暖風包裹著薰衣草沁人心脾的花香席捲而來的時候，沐眠緩緩睜開眼睛，和煦的陽光隔著房屋頂上鑲嵌的玻璃撒下來，照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濃密而又卷翹的睫毛立即在眼瞼上打出一片小小的灰色扇子。
沐眠下意識抬起手，擋住那熱情的光芒，同時意識也逐漸蘇醒開來，茫然的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唔！」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又被猛地一陣頭痛偷襲，不自覺齜開了嘴角，露出痛苦的神色。
足足過了好大一會才稍稍緩和些，起身往浴室走去。看著鏡子上臉色欠佳的自己，沐眠不禁有些懊惱，昨天晚上她好像又喝了不少酒，而且還給傅簡然打電話了，只是說了什麼她卻有些不記得了，不過醒來的時候卻看到微信里有一段長長的留言，上面寫著有關她和傅簡然曾經去過的一些地方。
想來應該是昨天晚上有提到她今天想出門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