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給她彈鋼琴

「我要做的就是……你也要承受我剛剛遭遇的痛苦和嘲笑！聽說過一報還一報嗎？現在就讓你了解一下這句話的真諦！」

柯霏雨的手愈發用力，眼看沐眠的背已經觸到的牆壁，她的右手驕傲地畫了一個弧度，到達半空。

看來柯霏雨一定要將事情的責任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了，並且是要以暴力的方式來解決。

這個方向，沐眠剛好可以看見門口。隱約之中好像聽到有腳步聲，遠遠近近的，大概是工作人員都陸續回到後台來了。沐眠靈機一動，趕緊將頭深深地紮下去，聲音脆弱而真摯。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因為當時的確沒有多餘的空間，我才改換了跳入點。還有我後退的時候，有注意看跟你之間的距離。如果……如果你還是認為我是有意的，我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可以……不要用這種方式解決嗎？霏雨姐，希望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你……」面對沐眠突然的態度轉變，柯霏雨顯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幾乎瞠目結舌。在她眼裡沐眠雖然一向表現得文文靜靜老實巴交的樣子，但從沒有這樣「乖順」低聲下氣過。

直到有人過來將柯霏雨還滯在半空中的右手及時摁住，又路見不平地將她揪在沐眠領口的另一隻手拽了下來，她才從怔愣中反應過來。

「哎，這是個什麼情況啊？有話好好說嘛！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

身後是一陣小聲的議論，不用回頭柯霏雨就已經聽到了隻言片語，都是站在沐眠那一方的。

「憑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向著她啊？是不是她給你們好處了？憑什麼我這個受害者還要受你們的數落？同情心多到像垃圾一樣的人們，能不能搞清楚狀況以後再拔刀相助？你們看到她故意往後退擠我了嗎？」柯霏雨更加惱怒，忍不住對著人群一陣發泄。

「我記得剛剛沐眠佔用的空間是最小的吧？」

「是啊！而且一開始起跳的時候壓根兒就是柯霏雨故意讓沐眠沒有位置可跳。」

「而且等沐眠一進入隊列，柯霏雨就往前挪了，是不是有意針對？」

沒有人回應柯霏雨的抱怨，但背後討論指點的聲音更多了。柯霏雨像一隻青蛙一樣站在人群之中，臉頰氣得一鼓一鼓。

「你們……」

她怒不可遏又有些委屈地舉起了食指，環繞四周，聲音顫抖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兩個字。

「柯霏雨！不要再鬧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弄得人盡皆知？」

正在醞釀下一波情緒的時候，柯霏雨的經紀人趕了過來。在柯霏雨身邊耳語幾句，便對著眾人抱歉又得體地一笑，將她快速地拉離現場。

沐眠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柯霏雨拂袖而去的時候用眼神狠狠地剜了沐眠兩下。

「謝謝大家的理解，很抱歉因為我們的原因而耽誤各位的時間了。今天很榮幸能與大家共處，希望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合作。」沐眠感激了眾人便禮貌地道了別，一路暢快地往家裡趕。

「媽媽，媽媽，我今天學會了一首曲子，彈給你聽！」一進門筱筱就將沐眠拉到了鋼琴旁邊，興沖沖地開始了表演。

因為剛入門，樂理什麼的對筱筱來說還是重要關卡。不過這樣不大連貫的單音節卻充滿了最純粹的童稚韻味，也正好符合《小星星》的輕快美好。

「真棒！」

一曲罷了，筱筱在沐眠的讚揚中驕傲又開心地揚起了小腦袋：「媽媽喜歡嗎？那我再彈一遍！」

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聽女兒彈奏，沐眠似乎漸漸能在那稚嫩而蹩腳的旋律中體會到幸福感，那樣空靈卻富有存在的真實感，隱隱約約已經充滿了整個心房。

不知什麼時候傅簡然也站到了身旁，沐眠在他的笑意中有片刻的怔愣。直到後來筱筱結束演奏，蹦蹦跳跳地跑到玩具房玩耍。

「沐眠……」傅簡然的眼神略有深意：「你想聽我彈琴嗎？」

沐眠驚訝，這明顯不是一個疑問句，因為傅簡然才剛說完便已經坐到了鋼琴前面。

伴隨著傅簡然手指的靈動，細膩而優美的旋律在琴鍵上溢出。此刻他還沒有換下工作穿的西裝，略微正經嚴肅的打扮和筱筱放在鋼琴家上的粉色洋布娃娃形成了鮮明的對應，大概……這就是「反差萌」？

不得不說，這樣認真而安靜的傅簡然好像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魅力。

「《莎莉花園》，你第一次聽我彈鋼琴就是這一首。沐眠，你還記得嗎？」不覺間傅簡然已經結束了一曲，朝沐眠走來。

他的眼神似乎透著某種深切的期待，他像是在直視沐眠，又好像是在清醒與失神的邊緣，瞳孔彷彿正被淡淡的煙霧籠罩著縈繞著。

「那時候你說你還是喜歡《Down-By-the-Salley-Garden》這個原名，不太喜歡其他的翻譯版本。即使認為中文是最優美的語言，但詩歌就應該是原汁原味。你說音樂和詩歌是互通而不相擾的兩個靈魂，只要用心，它們便能夠合二為一併釀造出絕佳的意境。」

「當然，還有舞蹈。」傅簡然看一眼沐眠，眸子里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

他將一隻手伸向沐眠，紳士地作躬身邀請之狀：「這位美麗的女士，你願意和我共舞嗎？」

「沐眠，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跳舞的場景？當時我就是這樣伸出一隻手，宴會上的人群都在沸騰。你小聲說你不會，臉紅得有些誇張。在我看來，那個時候的你真的驚艷到讓人過目不忘。我既驕傲於你的美麗，又擔憂於你的美麗。」

沐眠在傅簡然滔滔不絕的話語中感覺到一絲慌亂，還有類似那天傍晚在海灘的不安與厭煩。又開始了，他帶著試探性的自我回憶，簡直就是沐眠雙耳的陰影。

她有些煩躁，沒有回應他的邀請。

「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容易害羞啊！」

傅簡然笑得驚喜，主動牽起了沐眠的手：「你覺得現在應該放什麼音樂呢？就你會的舞步作為考慮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