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論道皆人言

倚在鎖妖塔的外圍護欄上，易道人一邊抽著煙，一邊有些大言不慚的說道：「道這東西啊……從來只有人道，沒有天道。」

「此話怎解？」慕容紫英一臉認真的問道。

被易道人的門吞噬了九天後，他就和龍葵魔劍一起被易道人的門給吐了出來。

而易道人正好在鎖妖塔前研究著鎖妖塔，所以他和龍葵魔劍也就出現在了蜀山仙劍派的範圍內。

「這怎麼說好呢……人說的天道，還是天道嗎？」

「這個……」慕容紫英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

確實，不論是誰說的天道，都不能說是天道。因為人之言語，本就有無窮的局限，雖能描述一些，卻也不可能將天道描述的清楚。

「前輩這是在論道嗎？」

就在慕容紫英琢磨著自己該說什麼話的時候，清微還有四位蜀山仙劍派的長老所化的劍光落在他們近前，隨後顯化出五人的仙風道骨的身影。

「那可真是晚輩們的榮幸啊，居然正巧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你們怎麼有空一起過來了？」易道人見到五人後，笑了笑，隨後站直身體道：「莫非是上面已經有了決斷，所以叫你們來告訴我了？」

「晚輩也不是非常清楚，不過太清真人確實有話要對前輩說，所以叫我等五人來此。」清微含笑答道。

「是嗎？」易道人點了點頭，隨後抬頭看了看天，沉默一會兒后，又低頭看向了在場眾人。

「道者，一也。其他各類各樣的稱呼都有，比如真理，比如神……」驀然，他敲了敲煙斗，嘴邊露出了一抹似乎是不屑的嘲諷笑容：「可是，無論著道，著真理，還是這神，都是用口說出來的。誰用口？人！」

慕容紫英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後面趕來的清微五人也是陷入了一番沉思。

「道出人之口，就已經不是道了，而是個人的體會，個人對道的認知。而人，縱使是上面的……」易道人指了指天，「下面的……」又指了指地，「你我他……」再指了指包括自己在內的在場所有人：「面對道，面對真理，所能做也只能是學著盲人摸象，摸到一點是一點。」

「前輩此話固然有理，但是在下依舊不敢認同。」慕容紫英抱拳一禮，隨後沉聲道：「若是按照前輩這種說法，那麼妖魔邪道豈不是也沒有錯了嗎？」

「當然，他們誰都沒有錯。」易道人點了點頭，隨後在慕容紫英要繼續追問的時候，擺了擺手：「先等我說完，若是有意見到時候再提。」

說完，他將煙斗收了起來，隨後打了一個響指，在眾人和自己身下煉成了一個蒲團后，盤膝坐了上去：「前面已經說了，道是一，一切都出自道。可是出了道之後，一切事物就不再是道了，而是蘊含著道的個體。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便是如此。然而萬物既生，自然會有你我他的區別，雖然源自道，也被道涵蓋，但是與其他的萬物相比，卻已經不再是一了。你說妖魔邪道是錯的，那也不能說你是錯的，但是要說他們是錯的也不行。因為你們本來就是在摸著被強名為道的大象的盲人，各執己見。你不會認為他們對，他們也不會認為你對。」

眾人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雖然易道人的話於他們一直以來接受的思想並不相符，但是不可否認這些話確實不能說是錯的。尤其是易道人現在是以一個得道者的身份說出這句話……易道人的門，還有他在神界的人眼中地位，無不向在場的人說明易道人已經符合這個世界得道者的身份了。

「那麼，依前輩之言，前輩會站在那一方？正道？邪道？」清微畢竟是蜀山仙劍派的掌門，除了道之外，他還要明確易道人的立場問題，所以在思考了一下之後，就出口詢問易道人。

「我？」易道人挑了挑眉頭，隨後語氣認真的道：「人！無謂正道，無謂邪道，我只是一個人。」

「那麼，哪裡的人？」慕容紫英追問道。

「這可真是有些難以回答啊……」摸了摸下巴，易道人笑了笑，隨後正色道：「到了哪裡，我就是哪裡的人。」

易道人這話一出，世界瞬間為止震動了一下，讓眾人震驚易道人居然能夠言出驚天地的同時，也感覺世界似乎變得不一樣起來！

「與其說到了一方天地，你就是一方天地的人，不如說你到了一方天地，就不斷污染那方天地。」

一道清光由虛空中落下，隨後太清真人於清光中浮現，目光略帶陰鬱的看著易道人。

「哈哈……天地是我，萬物是我，故而我是萬物，我是天地……說我污染，那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易道人大笑著搖了搖手，隨後站起身，一邊伸懶腰一邊道：「上面怎麼說？」

「天道恆在，循環不改。然人道無常，變幻莫測，叫其止於輪迴循環，有違天道。」

「也就是說，人道的輪迴可以打破，你們這些天道的輪迴不能打破？」不等太清真人說完，易道人直接打斷了他，然後在他皺眉冷視中抬起手，在虛空中用力握了一下：「打官腔是上面的人的事，我們這些跑腿的，只需要把上面的意思傳達就行了。」

說完后，他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后，撇了撇嘴。

見此，太清真人對易道人的慍惱散去了一些，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點了點頭，易道人笑道：「我被殺了而已……呀，跑腿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啊。」

「被殺了？」太清真人有些摸不清易道人說這句話的意思……易道人說他被殺了，那麼眼前的這個易道人是誰？

倒是清微五人曾見過易道人通過手機發送了一個分身去一個荒涼的世界，所以他們猜想易道人所說的自己被殺了，或許就是說那個分身……甚至是其他他們所沒有見過的分身。

清微五人所猜測的沒有錯，易道人剛才正是接收到了自己送到傀儡身邊的自己被殺死的信息，所以才會不等太清真人說完就打斷了他……他現在可沒有時間和太清真人扯皮！

雖然通過那邊的自己傳過來的信息中說明自己已經將傀儡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他也清楚那種安全只會是暫時的。以艾露恩在那個世界的地位，必然很快就會找出傀儡的藏身之處。

掏出手機把玩了一下，易道人突然將其捏碎，隨後將其碎裂后的成分煉成了一塊鏡子，扔給太清真人：「既然你們打破輪迴，那麼就做出一些實際的內容……對他們開戰吧。」

接過鏡子打量了一下，太清真人也沒有馬上回答易道人，只是在那沉吟著，好一會兒后，才道：「開戰之事，絕非你我能定。」

聳了聳肩，易道人也不繼續要求太清真人開戰，只是向前走了幾步，融入了虛空之中。

默默站了一會兒，太清真人微微皺眉：「走了嗎？」

在他的感知中，這方天地已經沒有一絲易道人的氣息了，這很明顯的表明了易道人已經不存在於這裡了。

但是他有非常清楚，易道人這種存在，不論氣息是否還在，他已經深深的將自己烙刻在這方天地中了，只是憑藉他的氣息不存在就認為他已經離開，也不是一種正確的判斷！

所以，站了一會兒后，他看向了不遠處飛來的少女亞雷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