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西北內鬥(二)
暗器一下殺死五人,溫以笙眼前的人個個死在了自己師兄的手裡。她愣在原地,起先是不知所措,然後身體中的那股子力量燃起,她再次吞下了一粒大補丸,為的只是——殺死師兄。
指尖靈活一動,她身影忽而飛快閃現在他面前,辰序也料不到,如今小師妹的功力竟有如此。大補丸的功效,一次比一次強,倘若能夠讓這個內力維持的時間更久一些,那就更好不過了。
溫以笙猶豫之際,那人竟直接朝她身後一掌打過,她或許也未曾想過師兄會下如此狠手。
「辰序!你瘋了!那是你的師妹!」丁成山急急忙忙跑來,身後一陣清風拂過,白衣從頭頂帶著劍氣而來。
朝著辰序的胸膛毫不猶豫地刺去,鮮血落在溫以笙的臉上,熱騰騰帶著血腥。
她張大著眼,看著師兄的身子一點點支持不住,最後躺倒在地,血依舊如同源泉般流淌而出。
「師,兄……」她手指顫抖著,抹去臉上的血污,鮮紅的顏色像是要嵌入指尖,往心坎流去。
面前的少年手持長劍,面色卻絲毫未變,可死在他劍下的那人,曾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夥伴。
「師兄。」她看著辰序朝著這裡緩緩挪動著身軀,抓住他的手,看著他嘴角的黑紅血漬,「師兄,快吃下這個丹藥,吃下這個丹藥就會好起來的。」
辰序此刻的心脈已被那劍刺穿,活不過今日,其實早在他今日來這裡的時候便知道這個結果。只是不舍,只是想要在看她一眼,即便是一眼,他也願意受這一劍。
「以笙,終於,終於還是到這一刻了。」他笑道,「我,我要先走一步了。」
滾燙的淚珠還是化解了所有的罪惡,溫以笙的面前,不是一個叛徒,而是從小疼她的師兄。她知道,以師兄懦弱的性格,這次違背辰長老的命令來到這裡,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以笙,不用哭,人,都有一死。」辰序嘴角含著血與笑,「不要……不要難過。」
師兄曾說過,人死後是會去天上,化作天上一顆最亮的星,來守護還在世上的人。可眼前活生生的人,如何成為那遙不可及的一顆星辰,溫以笙不明白,師兄的執念,就像師兄也不明白溫以笙的執著。
那一絲笑意落在最後的餘暉之下,溫以笙知道不該責怪師父,責怪任何人,但師兄的死,讓她明白,這場戰爭從未結束。
……
「以笙。」
她躬身行禮退下,少年落寞的雙眼留在劍下的一寸黃土之上。
溫以笙,人總會死的,師兄會死,自己也會死,死後身埋黃土,魂歸故里,再入轉世輪迴。可她究竟在憂傷什麼?
「你在怪我?」
溫以笙低下頭,「自然不是,師父不殺他,他便會殺了我們。」
這自然不是不怪罪的態度,少年坐在她的身邊,忽而問道,「以笙,你猜,這世間會有輪迴嗎?」
輪迴?曾幾何時,那個江湖第一俠盜曾經提起過輪迴,她很不屑地嘲笑過。
但此刻溫以笙的眼眸卻忽而深邃起來,「或許吧,只不過,活人總不知道。」
少年莞爾,稍稍鬆了口氣,「若是有輪迴,我想就是將今生的遺憾全部補上。」
溫以笙抬眸問道,「師父也有遺憾?」少年點頭,自然,每個人多少都有些遺憾。
「以笙,若是輪迴之後的人,還能遇見今生所見過的人,就好了。」
溫以笙的心頭忽而一觸,這樣的話,就彷彿當初江湖第一所說的,因為今生的遺憾,才期待著輪迴轉世后的相聚。
古書之中的「失魂葯」,真的可以讓人們,在千年之後再次相聚嗎?
「辰序一死,以笙,事情真的越發難以預料了。」少年眼中的星辰一動,嘆一聲道,「不過,凡事總得向前看,還記得之前我們說好的嗎?」
「記得。」溫以笙乖乖點頭,「只要這次的事一解決,我們便離開世卿門,去真真正正地生活。」去種田,或是一起放火樹銀花,他們想象過那樣的場景,比現在任何事都要美妙。
回到營帳內,她再度翻起了那本古書,記載著失魂葯的秘術,她本不想去研究。但今日,師父說的或許打動了她,若是能夠在千年之後再與那人相逢,所有的事情或許不會再遺憾。
「以笙,在嗎?」營帳外的聲音,似乎是丁長老的,她立刻收拾了一下,跑出營帳。
「丁長老,您找我有事嗎?」
丁成山看著四周的人,小聲說道,「我有些事想要與你商量。」
溫以笙愣了愣,以往丁長老都是和師父商討,今日怎麼上門找她來了?
「不知,丁長老找我有什麼事情商量的?」
他輕嘆一聲道,「你也知道,辰安榮那兒得知辰序已死的消息后,顯然是要與我們決一死戰。可我們寡不敵眾,倘若沒有援助,這場仗註定要輸。」
溫以笙蹙著眉凝重點頭,「丁長老來找我,可是有什麼解決的法子?」
「我聽聞,在靈山的時候,白鬍長老曾給你一本古書,上頭記錄著什麼?」
溫以笙搖頭道,「並非是能夠提升內功的丹藥,大補丸我倒是制了不少,只不過,這個丹藥極其傷身,且只能維持一段時間。丁長老,我們和辰長老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丁成山搖頭,嘆出一口氣道,「以笙,如今的情況,實話說,很不樂觀。世卿出了這等亂子,到頭來會便利誰?」
「皇帝?」
丁成山點頭,「辰安榮不會想不到這點,或許一開始,他便和皇帝是一派的。鼓動著你師父起義,實則是為了皇帝師出有名。從一早,我們就被他騙了。」
溫以笙的雙眸獃滯地陷入過往之中,萬靈大會那次,辰安榮就曾鼓舞過師父起義,商姐姐那時分明可以贏的比賽,卻莫名其妙地輸了……這些,在此時此刻想起,倒是真如丁成山所言。
原來他們一早,就有了叛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