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處處古怪
「這就是玉獅城了!」
只見,夜幕下的城市坐落在兩座巨大的靈山之間,璀璨的燈火照亮了船隊緩緩行駛的航線,一條從靈山上流下的小河彙集到雲夢河上,就像一根毛細血管,將這座特殊的城市一分為二。
這座城市沒有城牆,只是沿著河道築起了一個高高的堤壩,堤壩上銘刻著繁瑣的雲紋,還鑲嵌著宛如繁星般閃爍的靈石。
防禦法陣——預示著城市的危險主要來源。
不錯,四周都是所謂的封國,兩座靈山就像兩個衛士左右聳立,城市很安全,除了雲夢河深處可能爆發的危險。
船隊轉向了,在燈塔燈火的指引下,兩艘小船靠了上來。
小船是港口的引導船隻,上面坐著的既有港口的引導員,又有市政廳的稅務官。
上面的人上了第一艘樓船,不一會吵雜的聲浪就傳了過來!
關稅!
這是個新鮮的名詞。
旗艦頂層的仙師們不明所以。
不一會,就有一本厚厚的「入港須知」和「稅務登記說明」擺在仙師們的案頭。
「市政廳,船舶司,商業部!?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齊雲宗宗主秦思將一本「稅務登記說明」扔到案上,揉著眉心,煩躁的說道。
這上面的每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道一塊怎麼就這麼的詭異,感覺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不為修士所有,陌生的讓人頭疼,新鮮的讓人覺得古怪。
「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沒辦法,道君的地界,是龍就得盤著,是虎就的卧著,多少大能修士都在他手裡鎩羽而歸,連稷下學宮都拿他沒有辦法,一個小小的齊雲宗,還能怎麼著!?
可能秦思自己都沒明白,這不舒服和怪異的感覺最主要的出自哪裡。
是「唯修士至上」的現實在這裡被打破了,接觸教廷國以來,所有的事物既然沒有一個修士參與,也沒有修士對等接待,不說那古怪的職業者,就說現在,一階凡人手持這樣的小本子,就堂而皇之的登上了自家的船隊。
不來覲見,有持無恐的讓自家聽從他們的指令而行。
李掌柜還沒走,儘管困的不行,還是強打精神將其中的道理、禁忌和注意事項一一分說。
越說,修士們的臉色就越是古怪。
「什麼?仙凡一體?殺人者死,盜竊者刑?」
李掌柜趕緊跪下,額頭貼著甲板,以避開仙師們的怒火。
「行了!」秦思面沉如水的喊道。
將自家弟子的躁動暫時鎮壓下去,又問:「教廷的修士呢,也贊同這樣荒謬的條款!?」
李掌柜回道:「只在自由市有效,各封國的治權,教廷不過問。」
「那我們就去什麼封國好了,此等糟腌的地方,如何能去!」
李掌柜聞言面色一苦,趕緊說道:「各位仙師,港口全在玉獅城啊,各封國太零碎,還大小不一,貧富不等……再說,也只有玉獅城的貨品最多最全……」
「這地方的修士簡直……都是一丘之貉,吾等恥與之為伍!」
「師弟,宗門大計要緊,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
「也只好如此了,宗主,你看這些人該如何打發?」
秦思的臉色冰冷,對李掌柜說道:「你下去吧,告訴擋頭,該如何就如何,不用事事都稟告於我!」
李掌柜這才鬆了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定,但不敢表現出任何喜色,恭恭敬敬的應承下來,退走。
不一會,吵雜聲就弱了下去,來者留下一些人,剩下的都回到小船上。
小船打出信號,等到獲准通行的指示燈傳來之後,才吹響了清脆的哨子。
船隊在小船的引導下啟航,離開雲夢河,駛進相對狹小的支流。
旗艦上的修士都來到窗口,神色複雜的打量這座陌生又古怪的城市。
港口的堤壩,完全用人力不能企及的巨石鑄就,不算上面的法陣和靈石,只說工程,一看就知道出自修士之手。
大量的房舍就建在寬闊的堤壩上,宛如繁星般璀璨的燈火,將兩岸照射的宛如一座不夜之城。
路燈,一家家徹夜不休的店鋪招牌,流動熒光那是一個個移動的小商小販!
堤壩阻擋,看不到城市內部的風貌,但僅僅是冰山一角,就透露著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繁華是一定的,很難相信,這是一座在二十年內興起的城市。
「宗主你看!」
秦思從城市的井然有序和不一樣的基礎設施的觀察中醒來,回身一看,見一個弟子遞過來一張紙片。
「這是什麼?」
「錢!」
「錢!!?」
秦思將之接過,打量一眼,看著上面繁瑣的花紋和文字,詫異的說道:「當一階靈石!?」
左右的弟子看了也嘖嘖稱奇。
「宗主,這錢是從那什麼稅務官手裡得來的。」
秦思抬頭,問:「凡人!?」
「然!」
「這張紙怎麼就能當一階靈石?」
有弟子這樣問。
「聽說憑這張紙,就可以到什麼銀行兌一塊一階靈石。」
「銀行!?」
修士們面面相窺。
以為已經見識過了此地古怪,不成想,不過是冰山一角,還有更摸不著頭腦的事物隱藏期間。
凡人的銅錢、金銀那是常見,不成想,此地用著紙片當錢,不成想,連凡人都用靈石為單位的錢。
難道此地遍地都是靈石?
難道此地的修士都被道君管成了綿羊,要不然怎麼能夠容忍?
這是靈石啊。
這是修行的資源啊!
我齊雲宗為什麼深入不毛,不遠萬里,降貴紆尊,不顧危險,孤注一擲的來到這裡?
可惡!
真是讓人不能容忍!
「轟!」的一聲,這紙鈔就在秦思手中化作一團火焰,不成想,就在它損毀之際,一縷淡淡的影子從火焰中浮出,秦思等人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衝出窗外,消失不見。
「這……」
「哎呀宗主,這錢毀不得,據說有道君的標記,毀了就是不敬,是有麻煩的!」
秦思臉色一黑,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揮衣袖,就離開了樓廳。
回到自己的靜室,怎麼也無法入定。
要說這裡的靈力濃度卻是很高,處於河面上,竟然也有一階下品的效果。
只是秦思心中就像是燃了一團火,也不知為什麼,就是靜不下心來。
感覺樓船的速度一降再降,約莫半個時辰后,船身一震停了下來。
秦思無心出去,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奈何又入不了定,只能焦躁的在靜室踱步。
這一晚上都沒消停過。
天亮后,秦思離開靜室,發現幾個小輩弟子都不見了蹤影,找來一個年歲大些的弟子一問,才知道這些毛躁的小子昨晚就登岸上去見識了。
秦思冷哼一聲,正要吩咐再不可有下次,就聽見一頓咋乎的聲響。
外出的弟子回來了,人人都是大包小包,神色亢奮,哪有昨晚的不忿和鄙夷。
「宗主,不成想這玉獅城還是個妙處,你們看,這是街面上的能買到的貨品。」
一個個包袱打開,五顏六色的靈光就撲面而來。
不是材料,也不是靈草、靈植,卻是一大堆低階的符篆和法器。
秦思拿起一張淡藍色靈光的符篆,定眼一看,「清潔符!?什麼價格?」
「兩塊!」
「什麼?」
「就是昨晚那種紙片兩張!」
「兩枚一階!?」
秦思驚異的和一名宗門長老對視。
「他們說什麼大工廠製造,標準化流水作業,降低了成本——所以才這麼便宜。」
兩枚一階靈石能幹什麼?
正常價格應該是它的十倍。
什麼工廠,什麼標準化流水作業?
符篆只能修士製造。
雖然是一階下品的靈石,那也是要靈力傾注,還要有對陣法的深厚理解。
不是每個修士都能畫符,特別是這些低階的,不是不能,而是不值得費這樣的功夫。
懷著萬般複雜的心思,秦思又拿起幾張清潔符。
咦!?
怎麼一模一樣!?
大小、形制,裁剪……這些且不說它,怎麼雲紋的筆畫、靈力的分佈走勢,甚至,甚至連蘊含靈力的性質與數量都相差不多!
難道這些都出自一人之手!?
不!
就算是出自一人之手,那也是有差異的,況且,這種低階的符篆,誰會變態的追求這樣的一致性!?
這一刻,秦思茫然了。
他有這樣的眼光,其他弟子卻看不了如此的深遠。
都有些意動,當下就開始在一堆貨物中間挑挑揀揀。
一階法器,平時只能當玩具的,聽了價格之後,都是喜笑開顏。
再看這些精石,原以為只是材料,不成想是處理過的,種種有意思、讓人意想不到的功能和妙用讓這些修士都開了眼。
其中一人就那種一個拳頭大小、像是燈籠一樣的製品,眼睛瞅著兩個表面的鏡片,貼上了上去,還驚呼連連。
「妙,妙,這從玉簡上變化而來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出來?」
「師兄,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嘖嘖……這小人打的是羅漢拳吧,別說,有一絲禪宗的神韻。」
「哼,有什麼用處,不能對敵,也對修為無益!」
「話不能這麼說,這不過是個玩物,卻別具巧思,發人深省。」
「那,這些貨品如何?」
「件件都是上品!」
「如此說來,可以大批吃進嘍?」
「那要看宗主的意思。」
秦思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既有驚喜,又有很多複雜的心思摻雜其中。
「這些都是凡人店鋪里的東西?沒有修士?」
秦思問。
「大部分都是教廷屬下的產業,也有修士的,不過……」
「可是沒有遇到一個修行中人?」
「正是!」
「為何?」
秦思冷笑,說道:「還能為何,無非是『綱常顛倒,亂象不堪入目』,又無可奈何,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眾弟子聞言,那股興奮勁頓時消去。
半響。
「此等大事,還是讓那些大人物去操心吧,宗主,此行果然大有可圖,只是原來的貨殖計算得改改了,既然此地有這些物美價廉的貨品,索性就吃進一些,回去一反手,就是數倍的利。」
秦思點頭。
原本打算在貨物賣出之後,全部吃進此地出產的材料和靈石的,現在更好,有成品,利潤也比單純的材料要高,省去了不少功夫。
看不慣歸看不慣,不舒服歸不舒服,該有的利益,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
「宗主,那什麼職業者和訓練營我們打聽了一些,還招了個本地的土著少年,正是剛剛加入訓練營不久的人。」
「噢!?」秦思神色慎重,「把啦少年帶上來,仔細問問。」
不一會,一個怯生生的十幾歲少年就上了樓廳。
正是秦觀。
「見過諸位仙師!?」
秦觀猶豫了一下,沒有跪拜,只是一個長稽。
秦思眉頭一皺,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擺手道:罷了,就問:「吾等初來,不識此間風物,特別是訓練營和職業者,里既然是訓練營的一員,未來的職業者,就說說其中的詳情。」
秦觀那裡是訓練營的成員,至於未來的職業者,那更是念想。
昨晚也不知道怎麼的,見了外來的仙師,頭腦一發熱就撒了這樣的謊言,這要是被仙師察覺了該怎麼辦?
「不知道仙師想聽些什麼,小子知無不言。」
「好,你就說說如何才能成為職業者。」
秦觀聞言就鬆了口氣。
這個問題難不倒他。
長期的夢想就是進入訓練營,成功的開竅,成為職業者,自然對之知之甚詳。
當下就言辭清晰的將成為職業者的詳情說了一遍。
秦思一遍聽,一遍捻須沉吟,說道:「『肉體顛覆、意志極限』?何解?」
這個問題秦觀也不清楚,不敢胡說,只能搖頭說:「千人千面,流傳太多,小子也是不懂。」
「那什麼血脈者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有人能繼承荒獸的血脈!?」,一個弟子忍不住,插言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秦思那裡知道血脈者。
太稀少了,成功的案例只有個數,流言太多,大部分根本就是臆測,根本經不起推敲,如何能說出來應付仙師?
只好推說,成為血脈者的條件太過苛刻,血脈繼承並成功覺醒的案例太少,自己也不清楚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