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壁上畫

腳步踏入界天塔內部，唐利川立即覺得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種感覺與踏入洞天福地有所區別，並非是只有一隅之地的小世界，反倒是有一種跨入另一個境域的磅礴之感。

「據古書記載，馱界通天獸會收集浩海星域中瀕臨毀滅的星域核心，吞噬之後可憑自身神通另其重燃生機，厲害的馱界通天獸一生可吞食數萬毀滅核心，而無論吞噬多少，重生之後的境域均會融入背上背負的『馱界』之中，這界天塔一層便是一界，可見這隻通天獸生前神通必然驚世駭俗！」

感受著皮膚上傳來的觸碰感，唐利川神色略變，只是第一層那滾滾妖氣似乎無法穿透他的皮膚，只在他皮膚表皮之外引起了一陣顫動。

反觀被他重傷一路拖來的蔡兄，剛進入第一層便讓他渾身經脈充血，淡黃的皮膚瞬間變成烤乳豬般的通紅。

若是全盛時期此人也未必如此不濟，只不過他被唐利川連番重傷，就連自愈的體力和精力都不足，哪還有力量去抗衡界天塔的異族氣息洗鍊？

立足不過兩三個呼吸，蔡兄胸口便傳來一陣爆竹般的輕響，數股鮮血衝破血脈皮膚噴射而出，而他皮膚之下的顫動可用波濤洶湧來形容，第一層的強悍妖氣湧入他的筋脈之中便是一陣翻騰，這種狀態下完完全全就是折磨，而非藉助妖氣洗鍊自身筋脈。

唐利川對此卻視而不見，目光朝周圍掃視而去，發現界天塔內部雖然確實比外界要大，可還沒有大到無邊無際的狀態，入眼的位置便能看到高塔的牆壁，粗略一算，這一層大概容納五十萬人沒有絲毫問題。

面積雖然富餘，只是在這一層修鍊的人數卻只有三五千人，也不知第一層的磨練太過微弱無法吸引真正的高手留在這裡修鍊，還是說光是第一層就足以淘汰大多數人，故而能留下的人數不多。

反正以唐利川的實力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因為這一層的磨練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困擾。

那些在這一層修鍊的人總的來說分為兩種，一種盤膝而坐渾身籠罩在一陣黑色的氣體之中，輕輕一嗅，那些黑氣還散發這陣陣惡臭，只是籠罩在黑氣中的人非但沒有噁心反感，臉上反倒是露出愉悅舒暢的表情。

這種狀態唐利川倒是經歷過，曾經他鍛煉體魄排除濁氣，將體質修鍊到「靈體」程度的時候便經歷過同樣的情形。

也就是說界天塔一層的能力至少足以改善武者體質，甚至可以將尋常體質提升到靈體的程度。

要知道唐利川提升體質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又是被小花貓灌入三首龍蟒的精血，又是藉助聖武院的地脈之力洗禮，為此聖武院的靈地數十年內都無法恢復。

可在這地方僅僅是第一層便有同樣的效果，難怪這地方武道高手彷彿地里的韭菜，一茬接一茬的冒出來，實在是機緣比起下界的破碎星島要多太多了。

另一種人則全身被一道圓柱形的光柱籠罩著，那光柱並非普通的防護氣罩，而是凝聚了第一層的界面力量，可說是界天塔自主形成的護罩，唐利川光是看上一眼就知其強悍無比，即便是他手握上限特效的獅魂聖刀也無法在十刀之內將其劈開。

顯然被光柱保護的人應該是在這一層領悟了什麼東西，所有受到了特別的照顧，可惜唐利川第一次聽說界天塔的存在，來此也只是為了斬殺仇敵呼延悖，一開始也沒想過來這裡修鍊，故而對界天塔了解不深。

「空空蕩蕩的空間看似沒有任何屏障，但聚精會神開始修鍊的人都會受到界天塔本體的保護，強攻倒是不成問題，只是想一下子將人全部吸引過來是不可能了。」

一邊嘀咕著一邊拿眼四顧，幾千人中要找出呼延悖的手下，除了那種服飾明顯的人能被他輕易認出來之外，那些變裝的傢伙唐利川倒是沒有辦法確認。

目前的狀況倒是有一個完美解決的辦法，那就是將這一層的人全部宰了，自然無需一一辨認。

只是這個念頭就沒在唐利川腦海里出現過，雖說他復仇的手段狠辣決然，可也只是對跟他有過節的對象罷了。

進入界天塔的資格本來就難以獲取，能獲得資格的人都算是被洛北國看中的人才，如今的情形又沒艱難到讓他必須將這一層的人全殺了才行的地步，他又何必讓自己的雙手多染無辜的鮮血。

四下觀望的時候，他的目光無意間瞥到界天塔牆壁上那些斑駁的痕迹，黑漆漆的牆壁上坑坑窪窪的彷彿留下了一些古怪的符號。

本來唐利川倒也沒有對那些符號產生興趣，只是他來到此地之後，早就習以為常的龍息之法就自動運轉起來，開始將他的氣息與這一界的天地元氣同化。

此時的他看向牆壁上那些古怪符號的時候，目光竟然不由自主的緊緊盯著牆壁上的痕迹無法移開了，而那些明明已經斑駁得看不出原樣的符號在他眼前竟然開始重新拼接起來，竟然是一幅幅早已被歲月腐蝕的壁畫！

壁畫斷斷續續的蔓延到整個牆壁，沒有精細的描繪，只有簡單的線條，可是卻將第一層界面的原本模樣一筆一劃全都記錄在內。

唐利川面前的是簡單線條描繪的壁畫，落在他眼裡的便是真山真水，一望無際的皚皚雪原，從來沒見過的洪荒古獸，所有的一切猶如真實存在一樣展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馱界獸的意識？我現在看到的一切，便是久遠之前馱界獸雙眼看到的畫面！」

唐利川意識猶存，只是身體卻無法動彈，彷彿永恆不變的保持著空中俯瞰的視角，看著下方的一切不斷變化。

奔跑在荒原上的三角麋鹿被地底突兀張開的一隻大口吞噬，而地底大口的本體又被從天而降的單足怪鳥從地底抓了起來，正當這隻怪鳥享受美味的時候，頭頂一團堪比小島一樣的巨鯨俯衝而下，一口將怪鳥吞入肚中，順勢一股腦兒沉入大地深處……

無數叫不出名字的怪獸在這片大地上日復一日的廝殺，而唐利川的視線就那麼默默的看著，統治這片大地的獨角怪獸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又不知何時悄然衰落，換成了頭上長著晶角的怪狼霸佔著它們曾經的領地。

怪獸族群的興衰更迭，地貌滄海桑田的變化，唐利川默默的看了不知多少次，時間在他的腦海里彷彿沒有了準確的概念，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是加快了十倍、百倍的速度在他眼前展示著。

他看到了這一界的生，也看到了這一界的死，可他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或許當時間的洪流到達這一界毀滅的那一日，他的意識便會脫離？

一開始他還會思考這個問題，但看到下方的世界彷彿玩具一樣被歲月揉碎后再拼接，反反覆復無窮無盡，他的思緒反倒平靜了下來，不再思考何時能從這裡離開，眼中所見只有生死。

萬物之生，萬物之死，盡在他雙眼注視之下，這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視角，與神明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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