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追蹤路（九）
秋彥的身前是一對老人。
他們並沒感覺到秋彥的存在，秋彥更知道這對老人也沒感覺到居士的存在，居士應該就在老人的身後，藉助於光線和人之間的微妙變化讓秋彥看不到，只能憑感覺來判斷。
同樣，居士對於秋彥的位置也只能憑藉感覺。
不過秋彥有一點能夠確定，居士比他更難判斷對方的存在，因為至始至終秋彥都沒有透露出一點殺機。
居士的殺意無形中使自己處於劣勢。
相同的是，秋彥也有致命的劣勢，那就是這對老人。
不同於居士的肆無忌憚，任何一個動作，他都必須考慮不讓這對老人受到任何傷害，畢竟他是刑警，人民的衛士。
相同的想法不同的條件讓兩人都沒有任何舉動。
只是面對老人的遮擋而沉默。
這種沉默的對峙卻讓秋彥絲毫輕鬆不了，甚至體力和精力的消耗遠比剛才要快的多。
汗水順著他挺直的背脊滑落，後背的衣衫在短短几秒內濕透。
想要改變此種狀態的秋彥忽然在腦海中泛起一個念頭。
他的腳步往前挪移了一步。
「老伯伯，您的錢包掉了。」
電光火石間，秋彥已經運用從文豪處學到的技巧摸走老人的錢包扔在地上。
老人一怔，對於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很是驚訝，不過更驚訝的是秋彥說的話，立刻低頭瞧去。
地上果然有他的錢包。
「謝謝，謝謝小夥子。」
驚訝很快變成驚喜和感激，他彎下腰去撿錢包。
秋彥全身的肌肉在這剎那放鬆，然而力量卻在全身流動，等待著居士露出身形后閃電般的一擊或是防禦。
畢竟他從來就沒將居士當成隨手可滅的低級殺手。
而是同等分量的對手。
沒有人，老人彎腰后展現的大片空間中竟然沒有居士，秋彥心中一凜，立刻蹲下身子。
「老伯伯，我來幫你撿。」
這個舉動自然是防禦，失去進攻對象當然要防備對手的攻擊，藉助於拉低的視線，秋彥立刻從更寬廣的空間中找到了居士。
居士竟然已經錯位坐在了椅子上。
原本只能坐五人的長椅上多了他這個第六人。
偏偏原本坐在椅上的五人一點也不覺得局促，或是有什麼改變。
秋彥撿起錢包，交到老人的手中，順勢改變位置將老人擋在身後，現在變成了他背對居士。
「謝謝，謝謝小夥子。」
老人樂呵呵感謝秋彥，秋彥雖然笑著擺擺手，但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沒有挪動的居士身上。
光線忽然暗了，輕軌進入到隧道中。
再一次離開了空中之城的範圍。
秋彥沒有回頭，身體上殺意的減淡讓他感到居士正在冷笑。
不過一抹自信的笑意也在他的唇角邊慢慢逸散而出。
秋彥轉身，釋放出強大的戰意，牢牢鎖定居士，往前走了幾步，隨後停下，現在的距離已經讓居士無法做出其它變化。
居士的眼眸中閃掠過一抹詫異，困惑地盯著秋彥。
「不走了，太累。」
五個字，兩句話，明確的深意。
居士立刻明白了秋彥的意圖，於是冷笑，右手的食指動了動，他相信秋彥一定看到這個動作，這是他對秋彥的回答。
秋彥還是笑，甚至有些誇張地揚了揚眉。
「你應該記得當年是怎麼失敗的。」
居士當然記得，當年的場景瞬時翻湧而起，那個當時還很稚嫩的少年眼中充滿血絲，冰冷的眼神，出乎意料的動作以及讓人不可抵禦的力量，這些總會讓他不寒而慄的因素再一次讓他感到寒意。
「我手上正在辦的案子有兩個人不知死活，她們需要我們去營救，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我很急……」
秋彥的講述很平靜，但是居士卻知道這不是說笑。
「夏傾穆的生死也不知，也沒有任何有利的消息傳出，我也很急。」
居士冷笑，他覺得這些話都是威脅，但是這種威脅對他來說真的沒用，甚至不值一提。
「就這些？」
「不止。」秋彥輕嘆了口氣，「我很年輕，因為年輕所以容易衝動，特別是在束手無策之時，更容易不顧一切，因此我感到現在離開那一年那一刻的發瘋狀態很近……」
他忽然抿緊嘴唇，看了一下居士的四周。
「勝利總要付出代價，我計算過了，假如瘋狂一下，你最多只能造成三個人傷害，還不一定能使他人死亡……」
「最多就是我的女同事運氣差一點，但是既然她選擇了這個職業，那就早就有了犧牲的覺悟……」
「你說是不是。」
居士沉默下來，眼眸中的光芒時而兇狠，時而糾結。
對於秋彥的一番說辭，他最重視的自然就是「瘋狂」，當年那場驚心動魄般的戰鬥怎麼都無法從記憶深處抹滅。
秋彥的瘋狂委實讓他忌憚。
他的對策從一開始就是希望在秋彥「發瘋」前結束對決。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居士抬起頭盯著秋彥平靜的眼眸。
「下一趟輕軌，你從三號車廂上，我從五號車廂上，在空中之城一決。」
秋彥似乎是因為目的達成，唇角邊的笑意很是欣然。
輕軌到站，兩人一前一後下車，下車后又變成並排向對面的候車區走去，人潮在站台播音員優美的聲音中向兩邊散去。
居士的目光陡然間變成了冰冷的兇狠，一肘向秋彥的軟肋攻去。
撕毀條約原本就是他的打算。
剛才所有看上去認可秋彥咄咄逼人的攻擊只不過是掩飾，殺死秋彥才是他的最終目的，居士怎麼可能留給秋彥公平的機會。
殺機在出手的瞬間才完全釋放，一般的對手恐怕光是在這種殺意中就會行動遲緩，束手待斃。
秋彥卻在居士動肘前就已經轉身，一拳轟擊居士的太陽穴。
撕毀條約可不是居士的專利。
秋彥同樣有這個打算。
對付卑鄙難道要用大度、公正來應對？
在秋彥的字典中恐怕從來找不到這個不知所謂的理由。
所以兩人在剎那間形成了互相攻擊的局勢，而且按照這個狀況更有可能就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唯一的變化似乎只剩下誰死？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