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艾壯的迷茫(中)
夏傾穆的怒火因此消失,不過還是有些不滿。
不滿艾壯此刻的扭捏。
她盯了他一會。
「說吧,把實情都說出來。」
艾壯猛然抬頭,看著夏傾穆的神情古怪而欲言又止,隨後那種迷茫又爬滿了眼眸,他緩緩坐下,視線的焦點又不知到了何處。
夏傾穆的怒火「騰」的一下又竄了上來。
這一次卻不是因為艾壯奇怪的態度,而是她覺得輸了。
真的輸給那個一直不想輸的強大秋彥。
——憑什麼自己就是不能贏他一次!
於是,被怒火燒昏頭腦的她,立刻將本該傳遞的話統統忘卻,現在夏傾穆的心中只有讓艾壯開口這個念頭。
「你是不相信我。」
想到艾壯終究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她盡量控制著音量,柔聲說道,只是那雙眼眸中的光芒還是猶如刀一般咄咄逼人。
艾壯沒有抬頭,搖了搖頭。
「那就把我們不知道的事都告訴我,這樣我們才能幫你。」夏傾穆雙手擱在桌面上,將身子往前傾向艾壯,眉宇間的急躁似乎讓燈光都黯淡下來。
艾壯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嘴角處浮現出拒絕般的笑意。
「不用,夏副隊長,我沒事。」
夏傾穆強壓下的火氣因為艾壯此刻扭捏下的倔強再也無法控制。
猛的一拍桌子。
「你沒事?你知不知道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你很不利,比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那個死者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女人是誰?你為什麼要拔出那把匕首?至少我們看不出孟謝建對你有什麼致命的舉動!」
面對她猶如滔天般的怒火,艾壯並沒有低頭。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他緊緊抿住了唇,雖然眼眸中的那種茫然並沒有因此減弱,不過這個動作事實上就是艾壯的下半句話。
——不該說的也絕對不會說。
夏傾穆的胸膛在輕輕起伏,雖然她很不甘心,不過她更清楚按照艾壯的脾性,至此已經意味著她的徹底失敗。
看來只能等待秋彥來讓他說話。
再次深深地盯了一眼艾壯,夏傾穆很乾脆就向審訊室外走去。
「夏副隊長。」
艾壯忽然響起的叫聲讓她心中莫名一喜,停下腳步轉頭望向他,動人的眼眸中俱是一種期待。
「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也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我懂的。」
夏傾穆忽然覺得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精緻的臉龐上火燒火燎般發燙,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竟然將正事忘得一乾二淨,這種情緒失控何時才能改變。
離開審訊室后,她的腳步很是倉促,也沒同等待著的秦玄歌打什麼招呼。
狼狽而慌亂的快速離開。
秦玄歌的心情有些複雜,對於這個結果事實上早在意料之中,從始至終他就沒看好夏傾穆能夠獲得成功。
然而真到了這個時候,心中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難道真的只能讓秋彥出手?
看了一眼緊閉的審訊室大門,又看了一眼前往一隊辦公室的方向。
秦玄歌忽然覺得怎麼也邁不出腿腳。
……
看到夏傾穆一言不發進入辦公室,隨後默不作聲坐到座位上,秋彥什麼也沒說。
慕鳴卻忍不住貓到夏傾穆身邊,嬉皮笑臉地問道:「夏隊副,怎麼樣?」
夏傾穆猛然抬頭,兇狠地瞪著他。
慕鳴嚇得一縮脖子,準備接受和往常一樣的呵斥。
然而等了很久,狂風暴雨般的呵斥卻始終沒有到來,於是用無辜而可憐的眼神和夏傾穆凶神惡煞般的目光對視。
或許是這樣的場景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片刻之後「噗哧」一笑。
「一邊待著去,等你的老大出手。」
慕鳴驚訝地瞪圓了眼珠。
這般「和藹可親」的夏傾穆實在讓他有點受寵若驚,那張嘴越張越大,卻始終說不出隻言片語。
夏傾穆咬了咬牙,故意「哼」了一聲。
只不過眼眸中卻始終亮不出標誌性的刀光。
「猴子,是不是一定要我對你拳打腳踢才滿意。」
慕鳴怪叫了一聲,往後急退了兩大步,和夏傾穆拉開了很遠的一段距離。
「乖乖,不得了,我們的母老虎副隊轉性了!」
這句話頓時讓整個辦公室中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夏傾穆也只是對著慕鳴揚了揚威力不凡的粉拳,沒有如同往常那般抄起辦公桌上的某樣物品向他扔去。
輕鬆的氣氛隨著秦玄歌來到辦公室而終止。
「你又贏了,秋彥。」
看著秋彥,秦玄歌亮出了燦爛的笑容。
秋彥輕輕搖頭。
「誰贏誰輸其實並不重要,讓一個本不該背負如此委屈的人民警察早些卸下沉重,原本就應該是我們必須去做的事。」
秦玄歌苦笑搖頭。
「我說秋彥,你是不是該換個崗位,我看冉書記的位置你可以接班。」
慕鳴的臉上驀然出現了驚訝的神情。
「冉書記,你怎麼來了?」
秦玄歌大吃一驚,回頭望去,辦公室門口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身後傳來的鬨笑聲讓他尷尬再次回頭,輕輕嘆了口氣。
「我看你們很輕鬆,應該有十足把握讓艾壯安全脫身。」
「用詞不當。」夏傾穆站起身,聲音明亮地說道,「艾壯本來就沒事,所以也不存在什麼安全脫身之說。」
秦玄歌擺了擺手,「行,是我說錯了。」
他轉頭看向秋彥又說道:「該你出手了,艾壯的事還是早點了結為好。」
秋彥沒有起身,只是沉聲說道:「蒼局那裡你不去彙報一下。」
「我早就想清楚了。」秦玄歌一臉鄙夷地看著秋彥說道,「你秋彥早就想好了說辭,彙報不彙報最後的結果必定都一樣,所以……」
「這個順水人情還是我做了為好,免得到時候被人背後說壞話。」
秋彥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其實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秦玄歌怔愣間,秋彥已經大步邁出辦公室。
或許誰都會認為剛才秋彥的話只是一種消遣的說辭,然而秦玄歌卻清晰看到秋彥眼眸中的那抹認真。——他到底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