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紅雨
二零一四年10月二十日。
夕時被轉入了一間更小的病房。是六人的病房。因為醫院裡的病號越來越多。她躺在白色的被子里。聽到門口走廊來回走動的人聲，和拖把拖在地上的水聲。
她前幾天被檢查了胸肺感染的癥狀，原本都快好的病情又開始惡化起來。
還有兩個月就要考四六級了，寢室里周南他們也很少來醫院了。她都快在醫院裡發霉起來了。不是躺著打針，就是坐著發獃。再不就是研究她那個毫無反應的系統。
也不是夕時不肯出去晒晒太陽，問題是現在醫院挂號的大廳都擠滿了人，門口偶爾的幾聲咳嗽都把她驚醒。出去恐怕就是擠在一個散發著流感病毒的房間里遊盪。
到了十一月的時候，夕時終於病癒了，於是就辦了出院手續。陪她出院的是周南。因為她今天正好沒課。
負責夕時的主治醫生是趙主任，年紀已經到了謝頂的時候，穿著一個白大褂，短短胖胖，人卻格外的精神。
「回去了注意一下，不要吃辛辣刺激的東西，最好能多補補。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著至少也得養幾個月、傷口要記得定時換藥，周末還要來我這裡複查.....」他推推眼鏡，手裡還在翻著紙張。「年輕人，就要保養好身體，別等以後老了，身體就各種毛病折騰人。那時候就後悔了」
「知道了趙叔叔，這段時間麻煩了。」夕時抱著衣服說。她手上還拿著藥方和一袋子的藥瓶子，胸口還痛著，發熱也是正常的事，她還纏著繃帶，只能穿寬鬆的睡衣，又套了一件厚外套。
趙主任一直很關心她的病情，夕時挺感激他的。於是下定決心好好養兩個月，不能辜負了醫囑。
「走吧老時，你難道還捨不得走了？」周南笑嘻嘻的說。她在病床上收拾東西，那一邊就有護士安排病人住這個床鋪了。現在醫院病床正是緊張的時候。
「去你的，我都快在這裡發霉了。」她把衣服折好放進背包里。又喝了一口溫水。「周皖東，你怎麼也來了。」她看見他也一陣驚訝。周皖東徑直走進來。「我這不是來幫忙嗎?今天正好沒課，況且你們兩個女生也提不了這麼多東西。」
說完，他就背起了一個包裹。手也結果了周南手中的提包。往門外走去。
夕時抱著外套往外走，大廳里擠滿了人，空氣也不是很好。惹得周南一陣驚訝、「最近怎麼得流感得這麼多。哎，得小心也感冒了。」她說完就敲了敲腦袋。「你瞧我都忘了。」
說完，她就從背包里拿了口罩讓夕時和周皖東帶上。
她穿著棉鞋，低頭一看，地上白色的瓷磚上，有不少黑褐色的斑斑點點的污垢。是蚊子掉在地上被踩死的痕迹，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蚊子都死在地上？
醫院平時，早晚都有阿姨拖地。但是早上清理了，晚上又會有一堆蚊子屍體。醫院的外門有計程車。趁著周南去拿病例的時候，夕時踮著腳看外面的風景。
「有人昏倒了」不知誰說了一聲，人群里聲音漸漸嘈雜起來。她心不在焉的望過去。外面門口，模模糊糊的，一個人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周圍的人紛紛去扶她。沒過多久，那個女孩就被幾個護士推進了擔架抬進了急診室。
夕時還準備上前一步時，周南已經過來了，她害怕的看了一眼那個面色猙獰，不斷掙扎的人，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我們快走吧........」
「這人也不知道的了什麼瘋病。」
周皖東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突然看了夕時一眼，兩人都心神領會。默不作聲的就往門口走去。
她們剛出了門口，突然，她聽見了一聲驚叫，連忙抬起頭來。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
烏雲壓陣，天色一下陰了下來。
遠處已經看不清楚，雨越來越大，四周人也漸漸注意到這奇特的景象，醫院門口，那些人都紛紛的望著外面。
「天吶，這.....天上下紅雨啦。」
門口網吧的老闆坐在後台上，看著窗外的雨滴，抽著煙，沒過一會兒，他嘴裡的煙吧嗒一聲掉在了地面上，旁邊人拍了他一下。
「煙都掉地上了。你也不怕起火。」
網吧老闆顫顫的推了推旁邊的男子。他不耐煩的抖了抖肩膀。「幹啥吶。」
「雨....雨，這下紅雨啦！！」網吧老闆半天舌頭沒卷過來，眼睛只看著外面的紅雨.雖然不是特別紅.，但也夠讓人驚異了.
男子「咦」了一聲。上前走了幾步，手一伸，同樣晶瑩的雨水就掉在他掌心裡，順著粗糙的掌紋流散開來。那樣子，竟然像鮮血一樣。他甩下手裡的水。漫不經心的說。「這不算什麼，現在環境污染啦，下硫酸雨都正常。」
有人已經衝到了雨里。
赤紅色的雨水看起來剔透晶瑩，在地上匯聚在一起，水花不斷的濺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還在往外跑，還有掏出手機拍照的。發微博的。更有人玩興大起的在地上潑水玩。漫天的紅雨越來越多。她吸了口氣。拉著兩人說。
「我們等雨停了再走吧。」
紅色的，雨水，匯聚在地上，就像稀釋過散開的血跡一樣，夕時看了一眼，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難受。她腦海里那堆不起反應的數據又開始混亂起來，系統冒出了一串串的數據文字。她頓時就頭昏腦漲的不行。
「接觸到紅色數據，警告，警告。」
「接觸到紅色數據，警告，警告。」
「系統防護阻止啟動.....」
「系統接觸屏蔽源.....」
「系統數據還原啟動中。」
「給我停下，停下。」夕時抱著腦袋大吼。
周南轉過頭：「夕時，你怎麼了？」她驚恐的看著夕時抱著腦袋在哪裡自言自語。
夕時：「.......我沒事」她叫了一聲，腦袋裡一切就靜止下來，她尷尬的看了一眼周皖東和周南。不知如何是好。